姜冬竹鬆了一口氣,囂張大笑三聲:“不錯,我就是大膽!不大膽,命就要丟在你的手裡了!命若都要沒了,還有什麼不能大膽的?!”
語畢,左手揚起,狠狠扇了他一耳光!恨恨地說:“這是我替死去的姜冬竹打的!”
龍皓玉怒喝:“你放肆!”
姜冬竹揮手再給他一記清脆耳光,不客氣地道:“龍皓玉,你都敢要我的命,我爲可不敢放肆?!”
語氣一轉,厲聲朝那些大內高手喝道:“若不想你們的四殿下死,你們統統都給我退後!還有你那兩名暗衛,若他們敢妄動,我的劍就敢削下你的腦袋!”
龍皓玉被她兩記耳光打得頭暈目眩,知她此時宛若一條瘋狗,便是貴爲皇子的他,也爲照殺不誤!急忙揮手讓那些高手退下,微微側頭,疑惑看她:“你竟然知道我有兩名暗衛?哼,你知道的倒不少!”
姜冬竹冷笑一聲:“我知道的自然不少,我知道四皇子與姜冬竹相識於毛家鎮的集市,皆爲救一名被江湖惡霸看上的女子,我知道那一日是去年的七月七日乞巧節,我知道四皇子對她說過各種甜言蜜語,還曾在今年正月十八那天對她許下盟誓!我更知道,四月十一日那日在姜家附近的樹林裡,四皇子殿下將姜冬竹擁在懷裡,在她耳邊說着甜言蜜語,卻一匕首插進她的後心……”
“你……是誰?”龍皓玉驚得呆了,眼裡盡是恐慌,她究竟是誰?!爲何對他與姜冬竹之間的事情知道的這般一清二楚?他與姜冬竹在哪日相識,在哪日許下盟誓,這些都是極爲私密的細節,她是如何知道的?若這些是自姜冬竹口中泄出去的,那麼他殺她那一日呢?!他殺姜冬竹那日,他確信絕無人發現,而且他是在確認了姜冬竹徹底斷氣後才離開的……
她究竟是誰?明明相貌不同,卻無論神態還是眼神都與死去的姜冬竹那般相像;爲何她看他的目光總是隱隱帶着幾分敵意;爲何聞人澈對她另眼相待,還傳她幻儀劍法;爲何聞人澈非要在父皇、三哥和他面前讓她頂替了姜冬竹的身份,而且讓三哥爲她重新造冊登記戶籍;爲何她會在短短數月間,將幻儀劍法使得如此出神入化?!
姜冬竹冷笑一聲道:“四皇子殿下真是健忘,我自然是姜冬竹!數日前,你不是親眼見證了我從百里霜變成了姜冬竹嗎?當然,現在的姜冬竹非死去的姜冬竹,不然,我既然替她活着,自然知道她的一切……四皇子,要知道,天在作人在看,報應不爽!”
龍皓玉迷惑了,此姜冬竹非彼姜冬竹,可是爲何眼前這人就像是死去的冬竹來向他索命呢?!
“四皇子也是因爲我像那個死去的姜冬竹纔會心緒不寧、心虛不安吧,所以你纔會千方百計地除掉我,我說得對嗎?”
龍皓玉溫潤的眸子半眯,掩住眼底的殺機,平時瞧她帶着幾分傻氣,沒想到心思竟這般細密,此女是絕對不能留的!
“哈哈哈,四皇子殿下此刻應該是對我動了殺機吧?”姜冬竹囂張地笑着:“若說四皇子先前是爲除了我心安,那麼此刻三皇子是想殺我滅口吧?”
龍皓玉冷冷地道:“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姜冬竹望着那張俊美的側臉,心下微酸,她當初就是喜歡上了他這張溫潤俊美的臉,才丟了性命,現下瞧着這張臉還是那麼的俊美,卻讓她覺得噁心,殺死她一次,還想殺死她第二次,這個男人,纔是無情到極點!
她打個哈哈,驅走心底的酸楚,欣賞着他眼裡的恐懼,大笑道:“我怎麼知道的?哼哼,我不是說過嗎,人在做天在看!或許是姜冬竹託夢給我的呢……四皇子,我知道你恨極了我,可是我更恨極了你呢,可是怎麼辦,你殺不了我,我又不能殺你,又不能借聞人少主的手殺你,難道我們就這般互相恨着,恨到底?”
龍皓玉一驚:“你什麼意思,難道你還沒告訴聞人澈?”
姜冬竹冷笑一聲,打算把聞人澈擇清,免得給他帶來更大麻煩,於是恨恨地道:“他當然不知道,難道我告訴他,是姜冬竹託夢對我說的嗎?誰信?!”頓了一頓道:“四皇子殿下,我變成今天這樣,百里霜不是百里霜,辛冬竹不是辛冬竹,姜冬竹又不是姜冬竹,我自己是誰我都不知道,其實全是拜你所賜!若你未殺姜冬竹,我的生活就不會被毀!”
她故意將事情說得很靈異,將自己說得很痛苦掙扎,自己的生活是毀於旁人的人生!
她越是這樣說,龍皓玉的疑惑和恐懼就越甚,難道真是姜冬竹死不瞑目,在冥冥之中操控着旁人來找他報仇?!他越想越怕,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他是一心皇位的人,怎麼可以被一個小女子給毀了?他一定要毀了所有阻絆他腳步的人!
姜冬竹又道:“四皇子投胎投得好,所以只有我一個人被死去的姜冬竹折磨,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我不能殺你泄憤報仇!但是……”她腦子一熱,手掌按在他後胸上,內力倏在竄出,龍皓玉登時受了重內傷委頓倒地,一口鮮血噴出!
姜冬竹忙往後撤了撤劍,笑得有些猙獰地看他!
“四殿下!”六名大內高手齊喊就欲衝出。舒殢殩獍
龍皓玉的兩名暗衛閃電般從暗處撲向姜冬竹,姜冬竹左手抓着龍皓玉的後衣領,右手鳳離劍刺向那兩名暗衛!厲喝:“誰再上前一步,我立時殺了四皇子!”
暗衛與大內高手立時頓足,互相看了看,卻不敢妄動!
龍皓玉胡亂擦擦嘴邊的鮮血,道:“你們退後,她不敢殺我。”
姜冬竹冷笑:“麻煩四皇子護送我一程……”她提起他就欲奔出樹林,忽聽背後一股凌厲掌風襲來!
她不敢大意,急忙丟下龍皓玉,反劍刺向對方的肉掌!月光下瞧得分明,那人蒙着面,但身形武功卻分明就是百里敬!他這是趁火打劫、趁黑殺人啊!
百里敬倏地撤掌後縱,跟着另一位蒙面人一掌拍向她天靈蓋!這還不算是悲慘的,最悲慘的是,那六名大內高手與四皇子的兩名暗衛也如御風般持劍刺來!
姜冬竹以十成內力駕御鳳離劍,舞得龍吟虎嘯,卻也只勉強逃過這衆多高手狠命擊殺!她尚未穩住身子,百里敬的右掌宛若泰山壓頂般劈來,那位蒙面人也跟着出掌,前後夾擊!她揮着鳳離劍剛險險格住百里敬的掌勢,那六名大內高手與暗衛又齊齊從左右夾攻上來!
“噗——”地一聲兵刃劃破皮肉的聲音,她只覺左肋下一陣麻木的疼痛。眼看着兩隻手掌和七八柄長劍一齊往她身上招呼,她迴天無力,只能雙眼一閉,等他們送她上西天!她這一世,終究還是要死在龍皓玉手裡!若說還有什麼遺憾,就是適才不該手下留情,應將龍皓玉殺了!還有,最大的遺憾事……這一世又錯過聞人澈了……
忽聽“錚錚”響聲不絕於耳,預想中的疼痛並未在身上出現,身體反而落入一具溫暖的胸膛,熟悉且安心的氣息,令她有些微醺,是肋下的傷口太痛,還是他的氣息太過溫暖安心,她竟有股想睡覺的衝動。
聞人澈一眼瞥見她肋下的傷,心下錐痛,眸裡閃過嗜血的暴戾,伸指點了傷口周圍幾處穴道止血,左手將她牢牢圈在懷裡,右手劍氣迸射,下手極爲狠辣,只片刻間,地上便多了四具大內高手和一名暗衛的屍體,屍體幾乎沒有一具是完整的,有的是頭顱連着一隻手臂掉在地上,有的是被他劍氣從腰中斬斷……一地的斷頭斷臂和斷腿!
饒是殺人無數的百里敬、表面溫潤卻心狠手辣的四皇子和那位蒙着面的絕頂高手,都被眼前慘狀驚得連退數步!
聞人澈掃了一眼百里敬和那位蒙面高手,冷厲的聲音響起:“四王爺,百里敬,不要以爲蒙着面,我就認不出你們?!我說過,誰動冬竹,我殺誰!”
話音未落,右手擡起,便痛下殺手!百里敬一瞧見被認出,當即趁着他擡手激殺四王爺時,運力急縱,竄出數餘丈!以他的武功,在聞人澈一手抱着姜冬竹,還要分神殺四王爺的情形下,逃掉本就容易,所以片刻便沒了蹤影。
四王爺卻跑得慢了,一道劍氣生生從上到下貫穿他整個後背,巨痛令他寸步難行,“撲通”倒地,動彈不得,他的暗衛立時出現,擡起他便奔走。
兩名大內高手,一名被削下了腦袋,一名兩條腿被斜着整個斬斷,人卻未死,在地上打了兩個滾後,自己了斷了自己。
四皇子的另一名暗衛見情況不妙,早在聞人澈動手之前,奔過去抱起四皇子就跑。
聞人澈一手抱着姜冬竹,身形倏地一晃,擋在四皇子和那暗衛前面,冷冷地睨着四皇子。
那名暗衛擋在龍皓玉身前,兩人往後避退着。
聞人澈冷笑一聲:“四皇子,你不必害怕,你放心,我不會殺你。”他要親眼看着四皇子的勢力一點一點的瓦解,最後跌入谷底!他絕不會在此時殺了他,給皇上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對聞人山莊動手!
他右手緊緊攥起,他早料到皇上定會想法除掉背叛暗影的姜冬竹,才故意請皇上親臨別苑,親眼看着聞人山莊認下姜冬竹,就是想告訴皇上等人,冬竹是聞人家要保的人!沒想到皇上竟然還是要殺她!既是如此,那麼就休怪他不客氣了!
龍皓玉到底是個滿懷野心的人,雖然一臉的驚懼,卻並未慌張,道:“聞人澈,你這般公然動手,就不怕我父皇治你的罪麼?”
聞人澈上前一步,一掌斃了龍皓玉的暗衛,龍皓玉先前已被姜冬竹打成內傷,如今失了暗衛的支撐,站立不穩,一個趔趄依到旁邊的樹上,險些跌倒。
聞人澈冷笑着:“龍皓玉,你未殺死冬竹,反而因此泄露了皇上的意圖,你以爲皇上會如何?他只會裝作什麼都未發生,治我的罪?哼,你還是想想你自己吧,一個辦事不力的皇子,你以爲皇上還會重用?”
語畢,伸右手往胸前一按,龍皓玉立時跌倒在地,再吐鮮血,內傷更重。
聞人澈詭異一笑:“此處距皇宮有二十餘里地,四皇子,你就慢慢爬回去吧!”
抱起姜冬竹,提氣急縱,尋了丟在路邊的馬兒,將她摟在懷裡,策馬急奔。
回到別苑,他徑直抱着姜冬竹一腳踹開吳伯堯的房門,大叫:“吳老!吳老!”
睡夢中受到驚嚇的吳伯堯只着褻褲光着腳從內室奔出,驚問:“發生什麼事了?”
聞人澈輕喝:“快點燈!”
吳伯堯立時摸到火摺子點了蠟燭,一瞧見左腹血淋淋的姜冬竹,驚叫一聲,抱懷夾腿跳進內室,他老頭子的貞操啊!晚節不保啊!
姜冬竹蒼白着臉色,有氣無力地依在聞人澈懷裡,瞧見吳伯堯一副貞節烈女的模樣,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吳前輩放心,就算我是採草大盜,對你這顆老幹草也是不感興趣的。”
聞人澈低頭瞪她一眼,身上帶傷,竟還有心思胡說八道!
吳伯堯跳進室,匆匆套上中衣中褲,這才趿拉着鞋跑出來,手裡還提着藥箱。他瞅了一眼姜冬竹肋下的傷,白了聞人澈一眼,道:“皮外傷,死不了,用得着大半夜的踹我老頭子的房門嗎?”
邊說邊從藥箱裡取出止血藥粉、治傷藥膏和一卷子乾淨薄棉布,丟在桌上,哼道:“我老人家要避嫌,你自己給她止血塗藥膏,有事再找我。”說完走進內室,關上房門,真正避起嫌來。
聞人澈將姜冬竹輕輕放在外間的軟榻上,取了她的鳳離劍割開傷口周圍的衣袍,露出腰腹間大片肌膚,極小心地灑上藥粉。
劇烈的藥性發作,姜冬竹痛得“滋滋”抽氣,豆大的汗珠順頰落下。
聞人澈擡起眼皮看她:“肯定會痛,你忍一忍。”
姜冬竹強笑:“沒事,皮外傷而已,江湖中人,哪個沒受過傷。只是……啊……這藥性好烈,痛得天旋地轉的。”
聞人澈再看她一眼,垂下眼皮,開始說起別的事情,來轉移她的注意力。“冬竹面子不小,竟惹來百里敬,四王爺和十餘名大內高手的一齊圍攻,百里敬那老賊是素來自大,不願與人聯手,今夜竟然與衆人圍攻你一個小女子,可見他真是一心想要你死。”
姜冬竹痛得再呲了呲牙,“他自然想要我死,他寵愛的女兒毀在我手裡,他能不恨我嗎?何況今日百里冰的容貌再次受損,那是直接影響她進宮受封的……”說到此處,她看他:“明明是你毀了百里冰的容貌,爲何他要找我報仇,專揀軟柿子捏!”
聞人澈低笑一聲:“你說得不錯,比起我來,你確實更好對付一些。”他雙手嫺熟的爲她清理着傷口,然後小心翼翼地開始塗抹創傷藥。
“對了,三皇子與喬、唐兩家的聯姻,是如何打算的?”
聞人澈擡頭睨她一眼,冷笑道:“與喬唐兩家聯姻,對他非常有利,又可趁機打擊四皇子,他有何理由不做?他是絕不會爲了你這個一無利用價值的暗影叛徒,放棄江山和野心。”
姜冬竹乾咳一聲,低聲道:“我從來沒這麼高看過自己……少主你不必一個勁兒強調,再強調下去,我會以爲你很沒自信。”
聞人澈似乎笑了一聲,也不擡頭,道:“對你,是有點。”微微一頓道:“不過你也不要得意,三皇子已經同意同時迎娶喬唐兩家的千金,兩人皆爲側妃。”
姜冬竹無語,她幾時得意過來着?“滋”地一聲抽氣呲牙,應該是某人懲罰她,故意弄疼了她。她無辜的眨眨眼,問他:“我曾聽人說,男人皆喜歡美色,而且多多益善,少主瞧三皇子一下就要娶兩位側妃,你不眼饞嗎?”
“滋——”她長抽一口氣,瞪他,她只是隨口問問,何必下這麼重的手,她不說還不行嗎?
“冬竹,以後你自己也得小心點,皇上派四皇子暗殺你,下得必是密令,百里敬卻知道準確的時間地點,及時趕到,至少說明,四皇子與百里敬已經勾結在一起。四皇子向他透露了此事,既向百里敬賣了個好,也是怕不能將你一舉殺掉,百里敬若肯出手,正可借他的手除掉你。”
姜冬竹看他拿起乾淨棉布開始爲她抱扎傷口,便配合的雙手撐在軟榻後側,方便他包紮。“那麼四王爺呢?皇上既然派四皇子暗殺我,爲何四王爺也要來插一手?”
聞人澈道:“四王爺出現,一可能是皇上怕四皇子將此事辦砸,特意派四王爺前往相助,二是,四王爺不甘心應屬於自己的職責被四皇子搶了去。”小心繫好棉布兩頭,脫下外袍披在她身上,注視她:“冬竹,如今你雖迴歸冬竹的身份,卻也因此成了暗影不得不殺的人,過去的百里霜應是知道暗影不少事情,所以他們必須得殺你。”
姜冬竹點頭,長嘆一聲:“大概是過去我過得太順遂了,所以現在真是磨難重重,不過我真是慶幸自己還有自保的能力,否則,夜裡睡覺都不安穩。”
聞人澈輕笑,將吳伯堯給的那兩瓶藥揣進懷裡,抱起她往外走。他也慶幸,若是換作普通女子,只怕早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他將她送回房門,放在牀上,親自爲她脫下靴子。
姜冬竹見他正瞅着自己的一隻腳發怔,急忙往回縮腳,卻聽他低笑道:“第一次瞧見你的腳……”手指比量了一下,又低笑了:“三寸金蓮……?這五寸都不止……”
姜冬竹大窘,真想一臭腳丫將他踹出她的房間!“少主瞪大眼睛瞧瞧,我這是天足!習武之人哪兒來的三寸金蓮?!三寸金蓮,站都站不穩,怎地蹲馬步與人打架?”忽地想起,握在少主手裡的是她的腳啊!他不但親自脫了她的靴襪,竟然還握着她的腳……“呃……這是腳啊,少主不是潔癖嗎?不覺得噁心麼?”
聞人澈端詳了一會她的腳,輕輕擡起她的腳放在牀上,墊了一牀被子她身後,笑得臉頰上的梨窩若隱若現,令姜冬竹垂涎不已。噁心麼?他一點不覺得噁心,反而覺得握着那隻天足的大手,竟然乎乎發燒,那團火順着手臂,一直燒到他胸口,令他生出撲倒她蹂躪的衝動……然而,她有傷在身,又提親再即,他總要忍到洞房花燭夜。
他硬生生地將情緒轉離這曖昧的氣氛,戲謔地笑道:“天足才最好,我是不是該慶幸百里霜也是習武之人?”
提及百里霜,姜冬竹輕嘆一聲:“這百里霜前半生,壞事沒少做,只是全着落在我身上……真是造孽!”
聞人澈正色道:“那是百里霜作的惡,跟你有什麼關係?”
“唉,我還得用這具身子嫁給你,感覺很怪異……”
“要嫁給我的是姜冬竹,跟百里霜有什麼關係,我只娶姜冬竹,這身體,不過一具皮饢而已。”
姜冬竹看他,想笑,是是是,惡事都是百里霜做的,好處都是姜冬竹的……
聞人澈注視了她一會兒,忽然道:“冬竹,經過今日之事,我打算保三皇子直接登上皇位,不必先立儲再繼位!現在的皇上對你對聞人山莊的威脅性都極大,我不能再冒險!”
姜冬竹驚得猛然翻身,一下扯痛肋下的傷口,痛得她慘叫一聲!聞人澈忙上前扶住她,喝斥道:“你就不能小心點嗎?!”
姜冬竹痛得額上直滲細汗,卻強笑着嗔道:“還不是少主說得太嚇人……”
聞人澈幫她輕輕翻了一下身,讓她面朝外躺着,捏起袍袖將她額上的細汗拭掉,語氣有些不好道:“有什麼嚇人的?不過是勝者王敗者寇而已,只要你不死,我不死,那些利慾薰心的人,死多少都活該!”
姜冬竹失笑,這叫什麼,死貧道不如死道友?少主,你還真是邪惡!“少主打算將皇上拉下馬?”
聞人澈詭異一笑,道:“爲何不可?雖然他掩改的好,但是,這些年他的身體狀況確實越來越糟,這是不少人知道的秘密,既然活不久,早點讓位也好。”
姜冬竹震驚無比地瞪着他:“你不會……你不會……”
聞人澈點頭,冷笑一聲:“這是他自找的。”他邊說着邊將她屋裡的火盆生得旺旺的,又爲她掖好被角:“先不說這些了,你還沒吃飯,我去給你端點熱粥來。”
姜冬竹雖不覺得餓,但還是點了點頭,畢竟受傷傷及元氣,不能餓着。
聞人澈前腳走,冰雁後腳進來,悄聲問道:“姑娘傷得重不重?”
“沒事,外傷而已。”她輕輕搖頭,低聲問:“你沒被百里瑾和婉陽公主發現吧?”
冰雁一拍胸膛:“我辦事,你放心,我一出別苑,就躲了起來。姑娘,怎麼樣,我演得像不像?”
姜冬竹笑道:“你的易容術雖然很好,但一露面就被少主看出來破綻。”
冰雁怔住,一露面就被少主看出破綻?不會吧,她仔細看過,絕無破綻的。
“冰雁,少主說得對,這別苑不是隨便什麼人說進來就能進來的,你一個尋常的普通女子豈能不用通傳就直接進來別苑?只有兩種情況,要麼那個悠容是我們找來的,要麼就是我們故意陷害百里瑾的。也虧的百里瑾惱羞成怒,加上瞧見婉陽公主與少主在一起,心下窩火,亂了心思。婉陽公主則受盡寵愛,心思單純,若是換作馨陽公主,根本不會相信。”
她這麼一說,冰雁立時恍然大悟,可不是如此嗎?“早知如此,應該在大門口鬧上一頓,這樣是不是更能取信於人?”
姜冬竹猶豫了一會兒,問道:“冰雁……葉千千……走沒走?”
冰雁揶揄地笑着:“原來姑娘還知道擔心啊,我以爲姑娘完全沒心呢。”
姜冬竹狠狠瞪她一眼,“她……倒底走沒走?”
“葉氏父女雖未離開京城,卻也不在別苑,他們住在客棧,聽無塵說,少主已經吩咐他打點好客棧的一切,好生照葉氏父女,吃的用的都是上乘的。”
姜冬竹驚住,葉繼卓是少主的師父,少主竟不邀他們住在別苑,反而出去住客棧,若傳出去恐怕名聲不好聽吧?少主這樣做是什麼意思?葉宗主若以師恩相挾強要他娶葉千千,他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