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冬竹冷哼一聲道:“我怎麼了,管不得你麼?你一個奴婢竟敢對本小姐哼之以鼻,本小姐還管不得你這惡奴麼!單憑你這賤婢適才直呼本小姐爲‘你’,我便可再給你一耳光!你要好生記着,就算你是三姐的婢子,也只是個婢子,在這百里府還輪不到你這婢子騎到小姐脖子上作威!”
白蘭頓時被她罵得雙臉通紅,啞口無言,雖然在百里府,這位小姐不被重視,被府裡上下瞧不起是衆所周知的事,但她說得沒錯,好歹她還是頂着個四小姐的名聲,若真鬧到大夫人和老爺那裡,最後吃虧的還是她白蘭。現下也只能忍着,回頭想法子讓三小姐爲她出氣了。
梅兒卻再次驚呆,半晌才反應過來,忙將姜冬竹拉到旁邊,怯怯地低聲勸着道:“四小姐,白蘭是三小姐的心腹婢女,四小姐……打了她,便是折了三小姐的面子,她豈會善罷甘休?”
姜冬竹看她一眼,心想,這以前的百里霜得看多少人的臉色啊,如今日這般受婢女的鄙視肯定不是一次兩次了。
她當即輕輕推開梅兒,對白蘭道:“你到紫秀院候着,本小姐要瞧瞧,你那貓兒可有毀了我屋裡的什麼東西。”
白蘭聞言臉色一變,目光明顯躲閃着,一看便心虛。
姜冬竹不動聲色的擋在白蘭的去路上,吩咐梅兒:“你去屋裡看看,可有什麼損壞?”邊說邊向梅兒使了個眼色。
若是梅兒是個忠心爲主的婢子,必明白她使眼色的意思,否則,她則要想法子送走這個婢女了。
梅兒急忙跑進屋裡,只一會兒功夫,便聽到梅兒尖叫的聲音。
姜冬竹淡定地站着,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靜等着梅兒出來。
果然,片刻後,梅兒哭着氣急敗壞的奔出來,手裡捧着兩副錦緞的被面,只不過被面上的雙面繡圖案已經面目皆非,繡線如茅草般揪得一團一團的……
姜冬竹心一涼,這雙面繡的被面是徹底毀了!本來她暗暗盤算着,拿着被面偷偷出去找個繡坊,看看能不能將剩下的兩色絲線補上去,如今瞧來,除非神仙施法,否則,這雙面繡的禮是送不成了。
轉目瞧向白蘭,只見她臉色先是一陣蒼白,繼而眼裡閃過有恃無恐的情緒。
姜冬竹一雙秀目射着精光冷冷睨向白蘭,厲聲問道:“白蘭,你是故意縱貓毀我的繡面,是不是?!”
白蘭神色鎮定地道:“四小姐真是冤枉奴婢了,便是老天爺借奴婢兩個膽子,奴婢也不敢故意縱貓毀了四小姐的繡面,奴婢雖只是個婢子,卻也清楚知道,那雙面繡被面是四小姐要送給大小姐的隨嫁禮物的。”
姜冬竹哼了一聲:“白蘭,你休要抵賴,你倒是瞧瞧,這繡圖是不是被貓兒抓壞的?”
白蘭道:“四小姐,縱使這繡圖是被貓兒抓壞的,可是它只是個畜生,自個兒跑來紫秀院……實在跟奴婢沒有關係,奴婢也是來捉雪球回去的。”
梅兒哭着緊緊捏着繡面,道:“現在如何是好,只剩五天便是大小姐的大喜日子,這繡面全毀了!”
姜冬竹只看那白蘭的表現,便知這繡面被毀定是有人指使,不然不會什麼都未壞,唯有送百里家大小姐的隨嫁禮物被貓兒抓壞,暗哼一聲,她們這是吃定她不敢對三小姐的愛貓如何,畢竟那只是個畜生。這百里霜生前可倒真是個可憐人,無依無靠不說,連送個禮,都被人破壞欺負。
以百里霜在百里家的地位,她若拿着繡面去找大夫人做主,這府裡不知多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話呢,她偏不給她們瞧笑話的機會!
她轉身又甩了白蘭一個響亮耳光,接着反手再甩一個,冷笑道:“雪球是個畜生,你作爲三姐的婢女,不好生照管着雪球,卻讓任它到處亂跑,毀了我送給大姐的好送彩頭,當真是該死!”
白蘭倒是不怕,挺直了脊背道:“雪球是三小姐的愛寵,四小姐可以去找三小姐問問,如何處置毀壞繡面的罪魁禍首。”
姜冬竹暗自冷笑一聲:“雪球是隻畜生,你這婢女不是畜生,毀了大姐的被面,便是大罪!”說完她伸腿使了一個巧勁,雖然她此時沒有內力,但身法劍法和認穴那是奇準,腳塵正好踹中白蘭腿彎間的穴道。
白蘭立時雙膝一軟,跪到在地,姜冬竹從院子裡撿了根木棍,掄起那木棍,毫不留情地擊向白蘭脊背。
那白蘭只不過是個柔弱丫頭,只一棒,便痛得在地上打滾嚎叫,“四小姐饒命,奴婢知錯了,四小姐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以前只當四小姐卑微膽小,卻未想到,她隨便就能放倒自己,並毫不留情的棒打自己,她是真的再不敢在四小姐面前囂張了。
姜冬竹回頭看一眼紫秀院,聽到一陣抽氣聲,不由得冷笑一聲,她此舉雖是教訓白蘭,殺殺這惡奴的氣焰,也是爲殺一儆百,教院裡那些輕視百里霜的奴才瞧見,她已不是過去的軟弱百里霜!白蘭和貓兒能順利進入紫秀院毀了那兩副雙面繡被面,與院裡那些不上心的奴才大有關係,她正可藉此立威。
她掄起木棒正要再抽向白蘭,白蘭嚇得抱頭大叫。“求四小姐饒命!”
“住手!”遠處傳來一道驚訝帶着怒意的女子聲音。
姜冬竹掄木棍的手一頓,循聲望去。只見一名約十六歲左右的少女疾步走來,上身是淺粉色束腰短襖,下身是水紅繡荷羅裙,發間別着一支金步搖,容貌美麗,只是眼底有股陰狠的戾氣。
姜冬竹放下木棍,瞧着那女子由遠而近,心下暗笑,面上表情卻一片冷肅,想必這位就是三小姐了。
白蘭一瞧見自家主子,立時向三小姐百里露爬行幾步,哭叫:“三小姐救命!求三小姐救救奴婢!”
姜冬竹冷睨白蘭一眼,晃了晃手中木棒,白蘭眼裡露出恐懼之色,往一旁縮了縮。
百里露快步過來,二話不說,上前兩步,揚起了小手就朝姜冬竹扇去。
姜冬竹倏地擡手捏住百里露的手腕,用力一捏,百里露“啊”地一聲痛呼,驚恐瞪着她。
姜冬竹卻暗叫可惜,若是從前的她,只需要稍微用力,就可以捏碎她的骨頭,如今用這麼大的力,也不過令她疼痛慘叫而已。
“百里霜,你想造反?”百里露努力往外掙手。
姜冬竹似笑非笑地道:“三姐一來就欲打我,怎地說我造反?我倒要問問三姐,小妹犯了何錯,你竟然揚手就要扇我耳光?”右手手勁一鬆,放開她的手腕。
百里露縮回手腕,另一隻手撫着發紅的手腕,冷冷地道:“百里霜,你爲何要打我的婢女白蘭?打狗還得看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