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於靜心也不好繼續在這自討無趣,便也悻悻然的轉身離去。
走至廊下,雖還是有幾分不甘。莫不是寂月景去了其他侍妾那裡?
一股滔天的怒意與妒意頓時席捲而上。
未曾細想,便隨便叫住一個丫鬟問道:“王爺呢?”
“回王妃,王爺出門了。”丫鬟行了禮,低頭恭敬回答道。
“可有說去了哪裡?”出門了?!他不是剛纔外面回來嗎?怎的又出了門?
“稟王妃,沒有。”
於靜心見丫鬟這低眉順眼的模樣,瞧着也不礙眼,可卻是有些眼熟的模樣,一時好奇便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擡起頭來讓本王妃瞧瞧。”
“是,王妃。”丫鬟聽話地擡起頭,眼睛卻仍是看向地上的,並不敢直視於靜心。“奴婢名叫蘭心。”
“是你?!”於靜心回想了起來,認出了這丫鬟便是當初伺候過流螢的那個丫鬟。
可笑,一個下人,居然也有丫鬟。這種下等人的丫鬟,竟然還留在這裡伺候自己,真是晦氣!
於靜心看蘭心的眼裡,滿是厭惡,忽得想起她方纔說她的名字,心中的厭惡更是深了一層,皺着眉不悅地問道:“你方纔說,你叫蘭心?”
“回王妃,是的。”
“大膽!你這下賤的奴才,怎敢與將軍府的夫人同名!”於靜心忍無可忍,對着蘭心的臉就是一巴掌。
別看於靜心平時羸弱,這一巴掌的氣力可不小,打得蘭心半邊臉頓時紅了起來。蘭心吃痛,卻也只能忍着,連用手捂捂臉這種小動作都不敢做。
她們王妃雖然在王爺面前溫柔可人,但對下人卻從來嚴苛,輕易便是打罵,特別是自從知道她曾經伺候過流螢之後,更是使出了各種手段磋磨於她。
“今日起,你便叫旺財了。”
蘭心低着頭,緊咬着嘴脣,強忍着屈辱,不肯出聲迴應。面對於靜心多次刁難,她從來是忍氣吞聲的。不然她能怎麼樣?一個高高在上的王妃,景王爺的主母,而她卻不過只是一個卑賤到腳底的下人,可要說不怨懟於她,卻是萬不可能的。
“你聾了嗎?”沒有得到蘭心的回答,於靜心怒氣更甚。
“回王妃,奴婢的姓名乃王爺所起……”蘭心平復了一下情緒,儘可能恭敬地回答道。
“難道本王妃連給一個下人改名字都不行嗎?簡直可笑!來人,把她拉下去打四十棍,然後關到柴房去,讓她好好反省幾天!”說完,便走出了門去,也不管身後蘭心的求饒聲。
“這不是王妃姐姐嗎?”於靜心剛到花園中,便聽到有人叫自己,原來是寂月景的一個侍妾。
那侍妾身穿一身水紅色衣裙,裙襬處繡着大片的暗紅色花紋,眉間點了一點硃砂,豔麗而不妖,十分惹眼。她一站在於靜心身邊,則顯得於靜心臉色更加的蒼白了。
“見過王妃。”侍妾微微福身向於靜心行禮,接着狀似關心地問道:“聽聞姐姐前幾日身體有恙,可是好些了?”
“好與不好,你自己難道是沒有眼睛嗎?”於靜心現在可沒有心情同她說好聽話,是半點面子都不給。
“看來是好了。如此王爺便可以放心了。姐姐怕是不知,這兩日王爺都歇在妹妹這裡,就是怕擾了姐姐休息呢。”那侍妾也沒有惱羞成怒地與於靜心吵起
來,仍是笑盈盈的,一副姐妹和睦的樣子。
哼,假惺惺的賤人。
於靜心聽說寂月景這兩天均是宿在她那裡,臉色更是不好了,眉間又添了幾分憂愁。
“姐姐也是不愛惜自個兒,出門怎麼連個丫鬟都不帶呢,若是不小心暈了還能有個人照料,免得躺在哪個角落裡無人知曉。”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小小一個侍妾竟敢爬到本王妃頭上來,也不掂量自己的分量,當真是自不量力。”於靜心雖然生氣,但也不想在侍妾面前失了風度,只好端着架子忍着不發作。
“好好的景緻,偏生被這等下作的人破壞了,真是可惜……”眼帶厭惡地瞥了那侍妾一眼,於靜心轉了身離開花園。
留在原地的那個侍妾也卸下了僞裝,氣急敗壞地踹翻了腳邊的一盆花。
於靜心一路帶着氣回到臥房,心中對流螢的恨又深了一分。自從那天見過她,差點被她掐死之後,她於靜心就諸事不順,沒有一樣事情是稱心的。即使對於死亡有所恐懼,也早被憤怒所掩蓋。
“流螢,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於靜心回到房間的時候,蘭心正好被打完四十棍,面色蒼白,滿頭大汗,已經站不穩了,只能被人架着走,要送往柴房關着。蘭心似是被欺負狠了,竟然也不顧什麼主僕有別,惡狠狠地瞪着於靜心。
若不是因了面前的這個人,她家小姐也不會要代嫁,她也不必受這樣的苦楚。雖然說她家小姐也只是王爺的下屬,但若論王爺對小姐的特別,面前的這位平民王妃是萬萬及不上的,若不是當初那樁事情……
“站住。”於靜心不是瞎子,自然是看到了,那個伺候過流螢那個賤人的賤婢眼中的憤懣之色。這簡直就是目無王法了,一個區區的下人也敢擺臉色給自己看!
“怎麼?你是嫌四十棍太少?”
“奴婢是同情王妃您可悲,要搶人救命功勞才能得到王爺的青睞!”蘭心雖然被打得快虛脫了,但仍是卯足了力氣說出這話來。
“給本王妃掌嘴!”
話音剛落,架着蘭心的兩個家丁中便有人對了蘭心打了一巴掌,卻是不重。
“你是沒吃飯嗎?給我用力!”
“……是。”接着,“啪”的一聲就是一個巴掌。這一巴掌的分量可比剛剛那一巴掌重了許多,所以蘭心的臉幾乎是立馬就腫了起來。
“奴婢真爲流螢小姐感到不值……”蘭心扯出一個笑容,刺得於靜心差點跳腳。
“掌嘴,給我掌嘴二十!”
現在連一個低賤的下人的下人都敢騎到她頭上了!竟還敢口出妄言!好,好得很!你不是時時刻刻惦念着你家小姐嗎?我就讓你看看,不只是你,就連你家小姐都鬥不過自己!落得悽慘無比的下場!
流螢,我們就走着瞧吧,看誰能笑到最後!而你這個卑賤的人,就到陰曹地府那裡找閻王爺訴苦後悔你曾經服侍過流螢吧!
不遠處,不知何時回來的寂月景正靜靜地看着這一情景,不出現也不阻止,若有所思。
夜晚,氣溫越發寒涼。
蘭心白天被打的傷口此時疼得她無法動彈,只能維持一個姿勢硬邦邦地躺在平時交好的一個丫鬟偷偷送來的被褥上,冷得瑟瑟發抖。
而在此時,柴房的門忽然被打開了,門口出現了
一個她意想不到的人。
那個人一身玄色,高大挺拔,俊美的五官不知道能迷倒多少女子,但這張臉卻總是冷着的,令人覺得無法接近。
“王、王爺……”蘭心的臉腫着,說話很是不易,因而說出來的話含糊不清的,令人難以聽清。她想要起身行禮,但實在是動不了了。
寂月景知道她的情況,自然沒有跟她計較,擺了擺手讓身後的人進來,對他說道:“給她的臉上點藥,讓她能說話,本王有事要問她。”
蘭心認得他,他是府裡的大夫,醫術很是高明,平時一般爲王爺或者是王爺的妃妾看診,沒想到王爺今晚竟然讓這個大夫給她診治。
大夫很快就爲蘭心上好了藥,並在寂月景的示意下離開了。
蘭心雙頰塗抹着藥膏,涼涼的,好受了許多,說起話來也沒那麼難受了:“謝王爺!”
“嗯。”寂月景應了一聲,蹲下看着蘭心,“本王有話問你,你必須據實回答,不得有半句假話。”
“蘭心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今日在王妃房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蘭心聞言心裡“咯噔”一聲暗叫不好,不敢看寂月景,心裡懊悔怎麼就管不住自己的嘴,竟是讓王爺聽了去。
“怎麼?不肯說?”寂月景有些不悅地眯起雙眼。
蘭心一時竟也有些猶豫了起來,不知道是否該說,當初她想要說時,小姐強忍着身上的傷,阻止了她。若是說了,不知道會不會對小姐有什麼影響,她家的小姐那般的好,尤其對她,更是視若姐妹那般。
思及流螢,蘭心只好裝傻道:“奴婢只是在想王爺所指何事。”
蘭心這點小心思怎麼可能瞞過寂月景呢?他冷哼着笑了一聲,說:“本王勸你不要裝傻,對你當下處境沒有好處。”
“奴婢,奴婢……”蘭心嘴上支吾着,心裡卻在快速地盤算怎麼瞞過去。“奴婢……奴婢只是受不住王妃對奴婢的嚴苛……是以,嗯,又爲流螢小姐代王妃嫁入宮中一事替小姐打抱不平……是以,是以挖苦王妃,挖苦王妃她……”
“夠了,”蘭心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本王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實話。”寂月景雖然並沒有表現出怒氣,但是語氣裡卻透出了威脅以及煞氣,就好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雖然暫時是風平浪靜的,但蘭心已經可以預想到若是她不說,會是怎樣一番狂風暴雨。
“三。”
蘭心的額頭已經急出了汗。
“二。”
蘭心想到寂月景的手段,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一。”
“奴婢說!奴婢什麼都說!”蘭心把心一橫,想起了於靜心的囂張跋扈,心下更是有了一股子快意,若是說了,王爺必定不會再這般縱容她。一個失去了王爺寵愛的平民王妃,又能高貴得了去哪兒呢?!而她家小姐此時卻是那風光無比的婕妤娘娘,想來這件事情已經不能再影響她了。
說不定王爺還會在看這救命之恩,寬待她這個服侍過小姐的人。
“當初拼死拼活從刺客手中救下您的人不是王妃,而是小姐啊!”蘭心咬脣,眸子之中盡是爲了流螢抱不平的委屈之感。只因她回想起了,流螢那滿身鮮血,氣息奄奄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