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鈍刀子殺人最痛苦嗎?與其惴惴不安地忍到他們兩個回府,然後關起門來再解決,還不如當着大家的面發落清楚,起碼不用擔心會被宇文徵掰開揉碎吞進肚裡。
而以簡雲苓對他的理解,這樣的事,他絕對能做出來,而且做的得心應手。
“王爺,我覺得,還是現在說吧。”簡雲苓僵硬地乾笑着,兩條娥眉可憐兮兮地擰成了一股結。
宇文徵置若罔聞地專心品嚐杯中清茶,簡雲苓發覺自己被赤裸裸地無視後,向蕭白和傅東雲投去求救的目光。
可這兩個片刻之前都惹了宇文徵不痛快的人,現在誰都不敢開口,只好抱歉地低頭看地,裝作沒有接收到她的信號。
世態炎涼,人心不古,簡雲苓今天總算是見識到了。
她咬牙點了點頭,眼中射出激光,將他們穿的千瘡百孔。隨後認命地癱坐在梨花木的長椅上,等待着被五花大綁帶走。
宇文徵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完了一整壺茶,姿態雍雅地用傅東雲遞過來的青色帕子擦了嘴,才由着傅東雲推着向外走。
見宇文徵終於要離開,蕭白迫不及待地向側退了一步,爲他讓開路來,不想,宇文徵從他身前經過的時候,特意停下,第一次用了警告的語氣道:“蕭老闆,以後若再有一滴酒進了這雲樓的大門,那本王就要考慮考慮,是不是該把這份美差,換給其他人做做了。”
說完,完全沒有徵詢真正的老闆簡雲苓的意見,便翩然離去了。
蕭白戰戰兢兢地埋首答是,直到確定余光中的那雙深黑鑲銀邊的長靴消失在茶室中,他才長出一口氣擡起頭來,卻被對面某人怨恨的目光嚇得一激靈,差點沒叫出聲來。
“你怎麼還沒走?”蕭白撫着心口,對簡雲苓扔去一個白眼,兀自拿起小爐上那隻所剩不多的茶壺,直接對着壺嘴,努力倒出幾滴剩茶潤了潤乾燥的嘴脣。
簡雲苓毛骨悚然地笑着向前傾身,在離他僅一寸左右的地方,端着下巴,非常認真地報復他道:“恭喜蕭老闆,未來半個月,雲樓可有好戲看了,明天我就讓夥計們用大紅的彩紙寫一個佈告貼在外面,一定讓每一個經過的人都知道這個好消息。”
蕭白一滴熱茶差點沒嗆死自己,還在他撕心裂肺,驚天動地地咳嗽的時候,簡雲苓已經起身走了出去。
心裡不由在想:哼,你活該!讓你剛纔不幫我。
委屈的蕭白連句解釋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就眼睜睜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
回府的馬車上,宇文徵端手成打坐狀,靠在車廂上閉目養神,脣邊揚起一彎淺淺的笑弧,愜意非常。
簡雲苓退避三舍地坐在離他最遠的車門處,活脫脫一個犯了錯的小丫鬟,低着頭,都不敢正眼去看高坐正中的主子。
“你怎麼不吟詩抒情了?”宇文徵慵懶閒散地開口。
簡雲苓指尖一直在摳衣服上的一處刺繡,那是一叢水草的模樣,凌亂交織,就像她此刻慌亂忐忑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