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位姑娘站在離季孜墨最近的位置,娟帕掩脣,用不大不小,正好能讓他聽到的聲音,興味十足地品論道:“真沒看出來,這人表面看上去像是個飽讀聖賢書,風度翩翩的佳公子,怎麼也會和青樓裡那些賣身的下作女人攪和在一起。”
“這有什麼奇怪的,這年頭,只要是個男人,都容易被那裡面的狐媚子勾了魂。上月我還聽說,涼月的相公揹着她到窯子裡找女人,結果被她發現,帶了幾個打手去捉姦,結果兩夫妻當衆一通廝打吵鬧,白讓人看了不少笑話。”
幾道嘆氣伴着嘲笑聲,這邊八卦還未停歇,另一邊,也是幾道盈盈女聲,卻比她們多了些嫵媚,大有與她們針鋒相對,分庭抗禮的意思。
“哎呀,要我說,有些女人,看不好自家相公,還要怪到別人頭上。她要是真那麼招人待見,她相公至於到外邊去找人嗎?”
“可不就是。這是不是就是人們常說的那個,拉不出屎,怪茅坑啊!”
一陣嬌笑連連。不少人探頭看去,是幾個衣着暴露,濃妝豔抹的女子,明顯不是什麼正經人家的姑娘。
“你們……粗俗!”有人被說急了,一張俏臉時紅時白,憋了半天也只能擠出這四個字反脣相譏。
論口才,這些循禮守紀的閨秀確實趕不上天天在風月場上打滾的花蝴蝶們。
眼看好好地一場買賣就要演變成一場口舌之爭,老闆急忙出頭調停,結果被兩方圍攻,夾在中間,得罪哪邊也不是。
季孜墨見狀,知道現在是他最好的逃走時機。既不會有人注意,又能免除尷尬。
拎起包着肚兜的紙包,正準備跨出店門,迎面來了幾個帶刀男子,順着擁堵的人潮進到店裡,把季孜墨又擠了回去。
他踉蹌幾步,退到角落,瞅着這人越聚越多,現下不走還不知要被困到何時,於是找準機會,趁亂再繞開人羣往外走,結果,從那些人身邊經過的時候,看到他們配在腰間,刻有“翰”字的腰牌,又不由愣住,停下了腳步。
“這裡誰是老闆?”打頭的那個男子背對季孜墨,大聲問道。
四下喧吵,老闆又被圍在正中央七嘴八舌地爲難,根本沒有聽到。男子又問一聲,還是沒有人回答,最後男子急了,蘊滿內力的一聲怒吼:“誰是老闆!”震得所有人都噤了聲,齊齊朝他望去。
老闆扒出人羣,氣喘吁吁地到他面前,拱手作揖道:“小老兒便是這兒的老闆,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男子從緊袖裡拿出一副疊好的畫像,展開,遞給老闆,沉聲問道:“你可有見過這個人?”
老闆接過,皺眉眯眼,仔細辨認,中間貌似光線太暗,還朝着向光的地方挪了兩步,那男子也跟着他動了一下,正好露出側臉。
季孜墨一看到那輪廓,心中一震。
這個人他記得,上次宇文徵到曲蘭鎮調查瘟疫一事,他一直跟在宇文徵身邊,給他推輪椅。聽人說,他是宇文徵最信任的心腹,好像姓……姓傅!
那麼畫像上的人,不用說,肯定是離府出走的翰王妃——簡雲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