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放作以前,放作她剛來到翰王府的時候,她不怕大膽的承認。可現在,她就是下意識地不想說,也不知道究竟是爲了司徒槿,還是爲了自己。
長髮終於擦乾。宇文徵拿起妝臺上的木梳替她理順,然後才扔回溼透的巾帕,溫柔囑咐了一聲:“下次頭髮溼着,就別再吹風了。”然後轉動輪椅,行到牀邊,安靜拿起一本書,低頭專注的看了起來。
簡雲苓從鏡中觀察他的一舉一動,那雙似海深邃的眸子,剔透的彷彿能看透世間的一切。
總覺得任何謊言和隱瞞在那樣的一雙眸子下都會無所遁形。
爲了隱藏自己的侷促不安,簡雲苓想轉移一個話題,便挑起一縷長髮,放在眼下端詳,扯了一抹乾笑,道:“你頭髮擦得越來越好了,上次在船上給我擦頭髮,還有點笨拙呢。”
宇文徵翻過一頁,薄脣邊的淺弧淡得似有若無:“以後多練練,每天都給你拭發吧。”
簡雲苓附和:“那敢情好,我可省事了。”
宇文徵笑笑沒有說話。
屋裡再度陷入沉默。
宇文徵安逸地翻覽,像一尊紫衣金佛,淡定從容。但做賊心虛的簡雲苓卻總覺得這樣的安靜透着詭異,讓她坐如針氈,便再次小聲說道:“你真的要罰蕭白在雲樓跳半個月的舞?他好歹也是堂堂七尺男兒漢,這樣逼他,真的好嗎?”
其實簡雲苓的潛臺詞是想說,這樣,會不會讓他了無生意,最後尋了短見?
宇文徵那麼聰明的人,當然聽得出她話中之意,可他的眼睛完全沒有離開書本,不以爲然道:“放心,他臉皮厚着呢,只要你過後多許他每月一成的分紅,他很快就忘了。”
沒月一成的分紅?
簡雲苓差點一個跟頭從椅子上摔下來。
他當她雲樓的錢都是大風颳來的呢!已經給了他每月三成分紅外加底薪,再多給他一成,她不用賺了。
這臭狐狸倒是想得好。他只管玩他那套霸道王爺罰死你的路數,最後安撫人心的事都推給她。
什麼人……不對,是什麼狐狸啊這是!
真是遇人不淑啊,遇人不淑!
“想什麼呢?”這回變成了宇文徵先開口。
簡雲苓反應不及,又不能說實話,便脫口而出,道:“我在想,你那個休書什麼時候寫?”
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口不擇言了,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的呲牙咧嘴,餘光還在往宇文徵面上瞄,以爲會看到一點不悅的神色,但是沒有,他依舊看着手中的書,未有半點異樣,淡淡答道:“明天一早我就寫好,讓東雲送去。”
簡雲苓無言點頭,本想結束這個話題,但心裡這七上八下的滋味着實太折磨人,最終她還是沒有憋住,閉着眼睛,好像赴死一般,不帶喘半口氣地問道:“王爺你真的不覺得我今天晚上做的太過分了嗎好歹她也是你的側妃又是將軍府的小姐我是不是太咄咄逼人了?”
這連珠炮似的一句話下來,連簡雲苓自己都沒聽清自己說的是什麼,宇文徵卻聽清了,終於從書後擡起頭來,道:“沒什麼,你做的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