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現場僵了片刻,衆人面面相覷,腳下似灌了鉛,想趕快進宮,但礙於簡丞相還沒有動,誰也不敢先動。
那太監也是個懂得察言觀色的,瞧着這詭異氣氛的膠着點就在宇文徵和簡丞相身上,便上前來,挨個朝他們躬身打了千,堆出一臉諂媚討好的笑,恭恭敬敬地勸解道:“王爺,丞相,這上朝的時辰到了,皇上還在承天殿等着您二位,您看……”
果然,一搬出宇文恆,簡丞相頓時不得再發作,強壓下心裡的那股氣,冷冷地在宇文徵和那太監面上各掃了一遍,寬袖一拂,大步往宮裡走。
一看簡丞相動了,其他大臣也鬆了一口氣,急急跟上。除了幾個上了年紀步子走的慢的,還有少數幾個聽命於宇文徵的,剩下的人都像跟屁蟲似的圍在簡丞相身邊,七嘴八舌地勸他消氣,好像他受了多大的委屈。
那太監低眉斂目地側身,讓開一條路送走了簡丞相,又回過頭來小心翼翼地問道:“王爺,王妃呢?”
聽到簡雲苓的名字,走出不遠的簡丞相又停下了,連帶着其他人也止住了腳步,一羣人就這樣你看我我看你,一頭霧水地陪簡丞相干站着。
宇文徵薄似刀棱的脣斜斜勾了勾,故意提高了語調,溫柔體貼地道:“秋日天寒,本王讓歌兒在馬車上稍歇片刻,公公稍等,我這就派人去叫她。”說完,對身旁的傅東雲吩咐道:“東雲,去請王妃下來。”
“不必了。”清靈若泉水浸玉的女聲悠然響起,染了蔻丹的素手挑開灰青色的車簾,一雙紅底描蝶的繡花鞋邁了出來。
傅東雲急忙跑了過去,候在了車邊。
漸漸盛開的陽光裡,走下更爲豔麗的人兒。因酣睡而鬆散的髮髻,不僅不顯狼狽,反而爲她添了些慵懶隨意的美。
肌膚雪白,黑髮如水,高貴優雅仿若九天仙女。一身的豔光,使天邊露出面目的那輪紅日都淪爲她的陪襯。
暖陽相伴,鋪出一條光路,她踏光而來,蓮步輕曼,似腳踩浮雲,裙裾繁複,像一個層層疊疊展開的風情萬種的夢。
宇文徵微笑接過她遞出的手,一個風神雋朗,一個傾世無雙,一雙壁人四目相視,綿綿情意,電光火石。
那太監也看愣了,許久纔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後,尷尬地埋下了頭,低低咳了一聲,道:“王爺,王妃,請。”
語畢,忘了禮儀身份,逃也似的快步跑開了。
簡雲苓好笑地目送這個不會武功的太監扔下他們,一溜煙就不見了人影,扭頭和宇文徵交換了一個“什麼情況?”的眼神。
在得到對方“我不知道,知道也不告訴你”的回答後,她呲着一口大白牙,充滿威脅性地瞪了某人一眼,方纔與他相攜着繞過石雕一樣聚在一堆的人羣,有說有笑地往宮門走去。
“等一下!”擦肩而過的瞬間,簡丞相叫住了他們。
輪椅乍停,刺耳的吱呀聲直直衝向街尾,刺破秋晨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