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裡雖然說已經是春日,但早起的冷風卻依舊是刺得人臉皮子發疼,更別說是林長歌剛落了水的身子。
穀雨跟在身後,不無憂慮的道:“小姐,你剛落了水還是先回院子裡吧,三小姐那裡就讓奴婢代您去問問,這麼冷的天萬一凍壞了身子骨可怎麼辦?更何況您昨晚還沒睡好。”
“不必,還是我親自去看看比較好。”林長歌臉上撲着厚重的粉底,遮住了臉上的巴掌印,披着大氅,揣着懷中的金絲暖爐,即便是如此,小臉卻也是被凍的通紅。
這麼冷的天她拖着病體自然也是不願意出來的,但若是她不到長喜閣裡去看上一看,說不定衛氏和她的那位三妹妹不知又要安個什麼罪名在她身上了。
一閉上眼,那撕心裂肺的血腥場景壓得她幾乎透不過氣來,她那尚未出世的孩兒和她的雙眼都被顧沉魚和容楚盡數奪去,她所有的一切都被他們利用殆盡,然後一一摧毀。
她的重生就是帶着毀掉他們所有一切的目的歸來!衛家既然是顧沉魚背後最大的支柱,那她就一點一點徹底的毀掉這根支柱!
此刻,林惜之的長喜閣裡那可叫一個熱鬧,衛氏守在外室早已哭得泣不成聲,臉色憔悴的靠在貴妃椅上,趙媽媽站在她的身旁溫言細語的安慰着,林震臉色陰鬱的坐在主位之上,眉頭緊皺。
林長歌剛走進屋子裡就一眼掃到了經過自己面前的丫鬟手中端着的水盆,看着那水盆裡觸目驚心的大片鮮血,她禁不住微微低下頭勾了勾脣角。
擡頭看到那坐在主位之上成熟的中年男子,一時間有些恍惚,她的這位表哥也在不知不覺中從青澀的毛頭小子成了如今這執掌大權的鎮國公。
林長歌收了收目光,向着主位上的顧震行了個禮,“見過爹爹和二夫人。”
衛氏站起身來走上前,十分疼愛的握着她的手,將她扶了起來,目光卻是猶如凌遲般在她身後的穀雨身上緩慢掠過,令得人膽戰心驚,但卻在掃到林長歌的時候收起了那種眼神,十足的一副慈母模樣,“傻丫頭,這外頭這麼冷你怎麼來了?就算是心疼你三妹妹你也應該休養好了身子再過來啊!”
林長歌前世在後宮中最擅長的便是這演戲,衛氏既然要演慈母,那她自然也要做足了孝女的戲份,露出頗爲感動的模樣,“多謝二夫人關心,長歌沒事。”
“你沒事就好,不枉你三妹妹不顧自己的安危去救你,倘若你要是出了事,我可怎麼對得起莊姐姐啊?”衛氏拍了拍她的手,心疼的道:“你從小身子就不好,幸虧這次有惜之護着你,你下次可不能再出這種事了。”
衛氏輕輕鬆鬆的幾句話就將林惜之捧成了爲救嫡姐而不顧自己安穩的好妹妹,更是拿林長歌死去的孃親出來做戲,把責任都推到了她的身上。若是按照之前林長歌膽小懦弱的性格,說不定還真會因爲這幾句話對衛氏和林惜之感激不已。
“二夫人別太難過,長歌若是早知道會出這種事的話,是斷斷不會答應陪三妹妹去荷花池邊的賞花的,不然的話,三妹妹的帕子也不會掉到荷花池裡。”林長歌狀似羞愧的開了口,眸中澄澈的淚光看起來極爲無辜,“都怪長歌沒有替三妹妹把帕子撿上來,害得三妹妹發脾氣下去撿的時候落了水,長歌沒本事把三妹妹救上來反而還連累了三妹妹。”
衛氏臉色微微一變,卻依舊笑着拍着她的手,做足了慈母的模樣,笑着咬着牙道:“你這傻孩子,亂說什麼呢,就算怕我和你爹責罰你,但也不能胡說啊!”
林長歌瞪大眼睛,委屈的道:“二夫人,可是長歌並沒有胡說啊!三妹妹很喜歡那個香香的帕子呢!”
衛氏的右眼皮突然沒來由的跳了一下,心裡隱隱的有些不安,審視的眼神在林長歌的臉上來回掃視了不下十次,她從不記得林長歌竟是這樣一個伶牙俐齒的厲害丫頭。以前只覺得她如她的親孃莊氏都是個悶葫蘆,但她並不知道從林長歌落水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這樣的一個厲害角色。
衛氏剛想再度開口,林長歌卻是搶先一步轉頭看向林震,小臉依舊有些病態的蒼白,聲音略微有些嘶啞,帶着濃重的鼻音,“爹爹,長歌沒能勸住三妹妹纔會讓她失足落入水中,還請爹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