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字一句雖然語調極輕,但聽在衛夫人的耳中卻等同於是在挑釁,一時間被氣得火冒三丈,懷裡的波斯貓被她猛然掐住脖頸,疼的一爪撓在了她的手背上,疼的她當即將它摔在了地上,怒瞪着眼,指着它道:“給我打死這個畜生!怎麼教養都是個沒規矩的!大庭廣衆之下就敢傷了本夫人,身份再高那都是個沒孃的畜生,給我用麻袋矇住打死了事!”
下人們聽到話之後,立刻答應了一聲,一把揪住那波斯貓的尾巴,用找來的麻袋層層套住,猛地一把摔在地上,只聽得那波斯貓慘叫了一聲,更是被他們用開水活活澆在了麻袋之上,疼的那貓四下逃竄,卻是被麻袋矇住再出不來,被人一棍接一棍的砸在那麻袋上,瞬時間鮮血染紅了麻袋,帶着那波斯貓微弱的慘叫聲。
“舅母消消氣,畜生終歸就是個畜生,能懂什麼規矩,只不過就是多了個身份罷了,舅母也無需跟畜生置氣。”
林瑤之這番指桑罵槐的話聽在林長歌耳中卻是不痛不癢,她上前幾步笑道:“是啊,衛夫人,倘若你跟這畜生置氣,那豈不是跟這畜生也是一樣的身份了?何須爲了個畜生貶低自己的身價,豈不是連畜生都不如?”
她這幾句話輕飄飄的,卻是比林瑤之的話來的更有力度,氣的衛夫人當即擡手就要向林長歌的臉上狠狠抽下,“你這個賤人竟然敢罵本夫人!本夫人今天非要代你娘好好教教你這個有娘生沒娘養的賤種!”
這一巴掌還沒抽下去,卻是聽得林老夫人的怒喝聲,“給我住手!”
只見林老夫人被徐媽媽攙着手,身後還跟着伺候的丫鬟,一行人氣勢沖沖的就走了過來,林老夫人更是用柺杖使勁的敲了敲地面,陰陽怪氣的道:“老身倒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要勞煩衛夫人替老身教訓孫女了,衛夫人好大的架勢,是不是連老身都想一併給教訓了?”
雖說衛夫人在看到林老夫人的時候,氣勢立刻蔫了一半,可一想到這鎮國公府品級雖高,可早已經敗落了,在朝中也不過就是依着那世代相承的國公爺之位,門庭冷落,更何況這林老夫人的孃家丞相府早就被滿門抄斬,哪比得上衛家如今深得皇上重用,雖說身份上不及,可憑着皇上對將軍府的倚重,國公府又怎麼能跟衛家比。
“瞧老夫人這話說得,到底咱們都是親家,我只是想要管教一下自個的外甥女,怎的老夫人就心疼成這樣了,倒顯得咱們見外了不是。”衛夫人客氣的笑着,眉眼間卻待着傲然,似是好奇般的四下查看了一眼,咦了一聲,“怎麼不見國公夫人和老夫人一同過來?總該不會是身子染病了吧?可我怎麼聽說是被送到庵堂裡頭吃齋唸佛去了吧?林老夫人就算再不喜歡我那小妹,可到底她也是國公府明媒正娶嫁過去的夫人,難不成是林老夫人故意苛待兒媳?哎呀,我想定是不會的吧?當初丞相府滿門抄斬的時候,那可是皇上親自下的旨意呢,怎麼林老夫人這是對皇上不滿嗎?”
狐狸尾巴終究還是露出來了,到底還是爲了衛氏的事情在這等着呢!
林老夫人和這衛家的關係一向都不融洽,問有誰能對仇人笑臉相迎,往日裡衛家到府上拜訪的時候,林老夫人都不會給幾分好臉色相待,卻不想這衛夫人倒是自己找上門來,說話更是帶着嘲諷的味道,分明是在說林老夫人度量太小,爲了往日舊事苛待兒媳,氣的林老夫人險些就要掄起柺杖砸向她的腦袋。
林長歌微微一笑道:“衛夫人說笑了,鎮國公府上只有一位國公夫人,早就已經離世了,不知道衛夫人口中的國公夫人又是哪位?而且祖母她並未提到關於當年一事,只是衛夫人口口聲聲都掛在嘴邊,倒是讓人覺着衛夫人在彰顯衛家功績,好生厲害呢!”
衛夫人被林長歌這一連番的話塞的半句話也說不出來,身旁站着的林瑤之尷尬的看着兩邊的人,林老夫人向來都不喜歡讓她和林惜之與衛家有來往,如今被碰到她與衛夫人刁難林長歌,只怕在林老夫人的眼裡頭又得對她多有偏見。
林長歌看向她,笑問道:“二妹妹你說對不對?”
林瑤之卻不想林長歌卻是個不省心的,自己說不要緊還想扯上她,現如今她可以說是裡外不是人,倘若說了“是”,那衛夫人必定會怒然而去,可倘若說“不是”,那就等於得罪了自己的祖母,得罪衛夫人不要緊,可祖母到底纔是要緊的。
她扯了扯衛夫人的袖子,勉強笑道:“大姐姐說的是,不過舅母方纔是被那隻畜生給撓傷了手,這纔有些失禮,祖母也定能諒解舅母的。”
“被畜生傷了手難不成還想怪在老身的身上?倒是沒看出來衛夫人擅長的是指桑罵槐的功夫,只是與畜生計較卻是應了連畜生都不如的那句話。老身身爲一品誥命夫人,皇上所賜品級,衛夫人當街辱罵老身,可是想要跟老身進宮去找皇上理論一番?”林老夫人雖然沒了孃家丞相府的支撐,可到底還是有着誥命加身的身份,衛夫人再猖獗卻不過只是個將軍夫人,能越得過她鎮國公府老夫人和一品誥命夫人的身份?
這個身份搬出來等於是把衛夫人給壓死了,她面上也不好說話,狠狠地瞪了一眼林瑤之,不想這個死丫頭最後竟然倒戈相向去幫了別人說話,枉費她還興師動衆的想要替她們娘三個討回公道,果然庶出生的女兒就是一點眼界兒都沒有!
“老夫人嚴重了,是我失禮了,還請老夫人不要見怪。”衛夫人咬着牙勉強笑着賠罪,她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虧,平日裡誰見了她不都是畢恭畢敬的態度,如今卻被一個老不死的給壓得擡不起身。
客套了幾句話之後,衛夫人卻是沒臉再待下去了,悻悻的帶着將軍府的下人們離去了,這場鬧劇也算是散了,不過當街吵鬧的這種事恐怕明天就得成了笑話四下傳道,只是丟人的卻不一定是鎮國公府,而是那將軍府。
林老夫人本來還想訓斥林長歌幾句,卻見她滿身灰塵,臉上也如同花貓一般髒亂,一時間也軟了心,用帕子替她擦拭了幾下臉,“你這丫頭總是不讓人省心,看你這鬧成了什麼樣子,剛纔下人跑到永壽堂裡傳話,說是你被容公子的馬車給撞了,本來還以爲你有什麼事,現在看你好好的站在這,祖母也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