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庶”這詞可以說是正好戳中了衛氏的痛處，她本身就是個庶出的身份，一直爲此耿耿於懷，覺得自己低人三分，沒有做上正妻也是因爲自己這庶出的身份，所以拼了命的想要讓自己的女兒成爲嫡出。
可這一句嫡庶之分，不光是打了衛氏一巴掌，還是打了林瑤之和林惜之一巴掌。
庶出就是庶出，就算是平妻所出勉強稱爲嫡出，可在嫡妻所出的林長歌面前只能是庶出。
“林長歌你不要太過分了！”林惜之眼睛瞪得碩大，那模樣似乎恨不得立刻撲上去撕碎了她，“你慣會嘴皮子上的功夫厲害！說我沒有規矩你又有什麼規矩！你不過就是個克母的不詳……”
這話她還沒說完就被林長歌的眼神嚇得住了嘴，林長歌上輩子到底都是一統六宮的皇后，林惜之一個官家小姐怎麼可能壓得過她的氣勢。
不光是林惜之，就連一旁沉默着的林瑤之都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她猛然擡頭看向林長歌，那人精緻的如同畫中走出來的謫仙般清冷脫俗，足以睥睨天下的氣勢以及冷淡的眼神似乎如同弓箭般，直直的射向她的心扉，令得她躲閃不及。
“三妹妹可是還有話沒說完？今日大家都在這裡，儘可一字一句的說出來。”林長歌冷冷的逼視着她，語氣輕緩，但卻是讓人倍感壓抑，“三妹妹想說我是克母的不祥之人，剋死了新姨娘以及她肚裡的孩子，又連累了雲姨娘險些失了腹中的孩子，更是令得祖母病倒，應該被逐出鎮國公府，剃髮出家是麼？”
“這話都是你自己說的，我從來都沒有說過！”林惜之像是被說中心事一般的噎住了，想到這林長歌現在是不祥之人的身份，更加的理直氣壯起來，“你本來就是不祥之人，我有什麼說錯的！現在整個京都誰不知道你是不祥之人！要不是這樣，爹爹怎麼可能把你禁足在止水居里那麼久！林長歌你少自欺欺人了！如果不是祖母和爹爹疼愛你，護着你！你早就被送到庵堂裡去常伴青燈古佛了！”
林長歌眯起眸子，眸光淡淡的看着她，“三妹妹看來是對我積怨已深了。”
“你……”林惜之怒極，就要起身去跟林長歌爭執，卻突然被林瑤之擡手“啪啪啪”就是三個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嘴角滲血，衛氏更是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二姐……你爲什麼打我……”林惜之哆嗦着嘴脣，眼裡蓄的都是淚水，她只覺得雙頰都疼得厲害，更是氣得不行，她娘都沒打過她，林瑤之只不過只是她的二姐而已，憑什麼打她！
林瑤之卻是不管她，聲音冷冷的道：“大姐姐，三妹妹年幼不會說話，瑤之給你賠不是了，還請大姐姐寬宏大量，不要跟她計較。”
林長歌眸光意味深長的看着她，她卻是不管身後林惜之又哭又鬧的情緒，臉上笑的溫婉，但是眸子裡褪不去的冰霜與仇恨扎的人生疼。
她本來是設了個套給林惜之往裡頭跳，卻是沒想到林瑤之現如今學聰明瞭，三個耳光給擋了回去，現在倒成了她身爲長姐度量太小，欺負姐妹了。
林瑤之這三巴掌先是把衛氏給打懵了，隨後立刻明白了過來，跟着道：“長歌，都是我的錯，你三妹妹年紀小，是我沒管教好她，才讓她冒犯了你，以後我一定會好好管教她一些，只是希望你不要同她計較了。”
這話說的是好聽，若是說門面功夫，林長歌根本及不上衛氏，衛氏那是人精，算着她話裡的漏洞，可偏偏這聰明的太過，話說的太漂亮，總會讓人覺着虛僞。
林老夫人原本是不想管小輩之間的鬥嘴，可衛氏這番話不免有暗指林長歌仗勢欺人的意思，這要是傳在外面那可就是苛待嫡妹了，她猛然開口道：“鬧夠了就都起來吧，我老婆子可經不住你們這麼鬧騰。”
原本衛氏還想再哭訴幾句，被林老夫人一句話給堵了回來，她倒也想給林長歌點苦頭吃吃，偏偏這老不死護的是緊緊的。
心裡恨得不行，這老不死的分明就是在護着林長歌。
林老夫人交代了幾句話之後，新夫人進門這件事基本上算是敲定下來了，只是還沒有選定是哪家的姑娘。
林長歌是無所謂，她本身就是個女兒家，新嫡母進門與她的年紀也差不到哪裡去，人家的肚子就算再不爭氣，那生下來的也是嫡出的小姐，身份上就要比衛氏所出的兩個女兒高上一等。
更別說這新夫人一進門直接影響到的那就是衛氏的地位，畢竟新夫人怎麼可能容得下平妻與她平起平坐的身份。
剛出了門之後，林長歌披着大氅，準備與林允之和柳姨娘一道走，卻是被人擋在身前。
“大姐姐好能耐，也是好心腸，將五妹妹送到祖母身邊伺候着，可就不擔心這佔了位置的人不讓位了麼？”林惜之尖酸的看着她，示威的挑了挑眉，“大姐姐可要小心着些，防人之心不可無。”
柳姨娘心裡一緊，生怕林長歌會受了林惜之的挑撥。
林長歌眉眼彎彎的笑着，“有勞三妹妹掛心了，只是三妹妹還是早些回去擦點藥膏吧，過幾日就是一年一度宮裡頭的慶典了，到時候三妹妹要是這副模樣出去的話，只怕得會被人取笑呢。”
林惜之氣呼呼的瞪了她們一眼，指着林長歌惡道：“你！到時候被狗咬了可別要後悔！”
“從前三妹妹咬我的時候，我就領教過了這個功夫，但這世上哪來這麼多的狗呢！”林長歌眸中是止不住的笑意，可是那抹笑意看起來卻讓人覺得危機四伏，“三妹妹還是早些回去吧，免得又亂咬人。”
她這樣針對的話語氣極輕，除了她們兩人旁的人卻是聽不太真切。
林惜之一聽林長歌罵她是狗，急得當時就要去抓她的頭髮，想要撕爛她的嘴，卻被林瑤之猛然抓住擡起的手腕。
“鬧的還是不夠嗎？大姐姐教誨咱們，咱們就應該聽着。”林瑤之臉色陰暗的說着話，如同盤起來的毒蛇一般冷靜，似乎就想要趁着對方不備，一口就要了對方的命。
“怎麼連你也處處幫着她！”林惜之狠狠打掉她的手，眼眶微紅，猛地一跺腳，轉身就跑了。
這番小孩子脾氣的行爲落在林長歌的眼裡頭，引得她嘴角若有若無的勾起嘲諷的弧度。
“二妹妹還不去追麼，三妹妹可是生氣了。”
林瑤之冷道：“多謝大姐姐關心了。”
言罷，就與衛氏一同離開了永壽堂的院門口處。
林長歌看着她們越來越遠的背影，卻是覺得這鎮國公府似乎又要有暴風雨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