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雪早在二樓就瞧見了她們親親熱熱的模樣,抓着欄杆的手指掐的越發的緊,恨恨的盯着樓下的兩人,眸光卻是掃在那簪花之上的時候,忍不住停了停。
那簪花的做工確實沒得說,極爲漂亮,她也着實是喜歡得緊,方纔見到衛氏拿了一對,就着急的跑去問了掌櫃的還有沒有,卻沒想到那掌櫃的卻是狗眼看人低的貨,說是這簪花只有兩對,一對給了平郡王妃,另一對要作爲今年的貢品送到宮裡頭去。
那樣好看的簪花她可都沒戴過,
實秋見她那樣難看的臉色,忽然小心翼翼的道:“姑娘,你身子弱,要不然回馬車裡頭休息吧。”
“休息做什麼?咱們可還得看看戲呢。”李素雪眸光微微一動,“你過來,聽我的吩咐去把這句話給散出去。”
實秋一聽有些驚慌,她怎麼可能不知道李素雪的心思,現在叫她散話那無非就是關於表小姐和少王妃的不是。
“姑娘……”
李素雪瞧着實秋那驚慌的模樣,越發的覺得她膽子着實太小了一些,“我叫你過來卻是沒聽到麼?你娘還等着你拿銀子回去抓藥,只要你做了這件事,我保證會給你足夠的銀子給你娘治病。”
“這……”實秋的眸光微微閃了閃,似是猶豫似的咬了咬脣,終於還是將耳朵湊了上去。
……
李素雪對這對簪花並不是太喜歡,只是瞧着蔣氏的態度卻是明確的不准她把簪花摘下來,只得住了手。
“表小姐這樣可甚是好看,少王妃真有眼光。”柔柔的聲音從二樓的扶梯口傳來,林長歌連眼皮子也沒擡一下,只見李素雪笑的溫柔和煦,眸光羨慕的看着她髮髻上的簪花,“這簪花可真漂亮,可惜我這樣的身子就算戴着也是不好看的。”
惋惜的語氣令得在場的人都忍不住是一陣心疼這嬌弱的病美人,但更多的人關注的卻都是李素雪對於這林長歌和蔣氏的稱謂,紛紛交頭接耳的談論了起來。
“哎,這素雪姑娘之前不都叫平郡王王妃一聲娘麼?怎麼現在又改口了?”
“我剛聽說,是少王妃不喜歡這素雪姑娘,怕她搶了少王爺去。”
“素雪姑娘平日裡頭模樣那樣乖巧,怎的會搶了人夫君,之前我瞧着的時候,素雪姑娘可是險些被這鎮國公府的大小姐給罵哭了。”
“喲,這麼厲害啊?”
“那可不是,這可是鎮國公府的嫡出大小姐,要不是怎麼這麼傲呢,我瞧着這模樣長得不錯,怎麼慣會欺負老實人。”
“素雪姑娘雖說出身寒微了些,可到底好歹是這平郡王府裡頭的義女啊……”
這些議論聲雖小,卻是一一都進了林長歌的耳朵裡頭,林長歌區區一介沒練過武的女子都能聽的如此清晰,更別說蔣氏一個練過武,聽覺靈敏的人。
林長歌似是聽不懂她話裡的意思一般,淡淡的道:“是啊,嫂嫂的眼光是不錯,這對簪花我也是喜歡得緊。”
李素雪露出失落的表情,“可惜我這樣的身子戴上也是不好看的,反倒顯得累贅。”
她話雖是這麼說,可眼神卻不曾離開過那對簪花。
林長歌卻是沒能如她所料那般,將簪花雙手奉上,反倒點頭,“素雪姑娘知曉就好,你那樣的臉色若是戴上這樣鮮豔的顏色,也是不配的。”
在場的衆人立時間就覺着這李素雪未免太可憐了些,只是喜歡那對簪花說上幾句話而已,卻沒想到這鎮國公府裡頭的大小姐雖說出身高貴,可說話卻是這樣的不留情面,心裡頭一時間對李素雪的同情越發的翻江倒海,甚至有人還開始對林長歌這樣霸道的行爲指指點點。
李素雪哪裡想到林長歌會當衆給她難堪,而且還是這樣大的難堪,立時間臉色就不大好看了,眼睛立刻紅了一圈,馬上就要落了淚的模樣,極是委屈,“是,素雪知道自己的身份卑微,配不上這樣好看的話,打擾了表小姐挑選首飾的雅興。”
她微微垂着頭的時候,臉上的絲巾忽然滑了下來,露出了額頭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淤青,和被馬車上的案几擦傷的傷口。
有人瞧見了她臉上的傷,瞬時就驚訝的道:“呀,素雪姑娘這是怎麼了?”
這話剛說出口,就引來了衆人的矚目,李素雪似是焦急的用衣袖擋住了自己的臉,小聲的回答道:“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不小心在馬車上碰着的……”
關鍵她這副模樣,有誰會相信是她不小心碰着的痕跡,目光都不約而同的移到了蔣氏和林長歌的身上,眼神不言而喻,有帶着鄙夷、驚訝、探索、以及幸災樂禍。
重點在於她話中的那句馬車上面,這馬車上面除了林長歌、蔣氏、還有李素雪之外,旁的卻是還有誰呢?這不就是在含糊其辭的告訴衆人,她臉上的傷和林長歌和蔣氏脫不了干係麼?更何況這平城裡頭還有傳聞李素雪與莊離、蔣氏三人的感情糾紛,自然也就不約而同的想到了這裡,更覺得蔣氏善妒,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何必鬧的如此不可開交。
這落在男人眼裡頭,當然就是平常的事兒去看了,可這要是李素雪真入了門,那平郡王府才真成了這平城裡頭茶餘飯後的笑點。
良久,一名先生打扮模樣的中年男人摸了一把鬍鬚,上前板着臉道:“少王妃,這李姑娘雖說不是你們府上的人,但好歹都是你們府上平郡王的救命恩人,就算平日裡因爲一些瑣碎的小事發生口角,可這姑娘的樣貌卻是最重要的啊!”
一語激起千層浪,這位先生開口不久,就激起了這屋裡頭的護花之情。
“是啊,少王妃要是不喜歡李姑娘的話,也不必如此啊!”
“男人三妻四妾實屬平常,少王妃此番這樣,未免太過善妒了些。”
“我瞧着李姑娘性子柔弱,就算是入了門也不會跟少王妃爲難。”
……
李素雪眨巴着眼睛,微微咬着脣,聲音也有些微弱,“各位休要再說了,少王妃待我極好,這傷是那車伕駕車的時候,不小心顛簸了一下,自己撞的。”
那小白兔的可憐模樣看在衆人眼裡頭,都以爲是這李素雪怕了蔣氏,況且有誰會相信這撞傷還能撞到了臉,而且平郡王府裡頭的車伕不說是這平城最好的,那也是管教有加,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的就顛簸了幾下。
蔣氏臉色倏然一變,正欲上前質問李素雪這番話是何用意的時候,卻是被林長歌攔住。
“素雪姑娘身子一向不大好,若是戴上這簪花添添喜氣也好。”林長歌哪能看不出李素雪一直盯着這對簪花的眼神,只見她摘下自己頭上的這對簪花,緩慢的走到李素雪的身邊,李素雪眸光微微掠過喜意,伸手就要接過那對簪花,卻不料林長歌咬着脣猶豫了許久,卻是沒將那對簪花遞給她。
令得她的手僵硬在半空中,極爲尷尬。
只聽得林長歌無辜的道:“咦?怎麼素雪姑娘臉上的傷好像還比之前嚴重了不少?正好方纔嫂嫂也受了驚,被那馬車顛簸了一下,要是動了胎氣的話,那可就是大事了,等下差人去尋個大夫過來,還得請掌櫃的騰出一閣雅間給我們休息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