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嵐帝臉色一變,沉聲道:“據說那神女已經嫁給軒轅三皇子做了正妃,你說的求親由何而來?朕看你是想挑起兩國的事端纔是真,你說,朕說的對嗎?”說到這,青嵐帝語聲頓了下,接着道:“各國之間和平共處,不好麼?爲何非得天下一統?”宇文明駿的心思,青嵐帝怎會不知曉?因此,他直接將話挑到了明處。
宇文明駿想要與軒轅聯姻的心思,並未因青嵐帝的話打消,他單膝跪地,拱手道:“父皇恕罪,兒臣今個一早,揹着父皇,已經着人給軒轅送去了聯姻書,快的話,永嘉帝應該在六七天後收到兒臣送過去的書信。”
“胡鬧!”青嵐帝一掌拍在御案上,怒道:“你現在是不是翅膀長硬了,朕說的話,已經對你起不了作用!”
宇文明駿道:“父皇,兒臣這樣做,也是爲了咱們大齊好,怎麼就叫兒臣不聽父皇的話了?天下一統,作爲帝王哪個不想?可是,在父皇這,兒臣看不到,那麼兒臣只有代父皇走出這第一步。”
“滾!給朕滾下去!”
“父皇還請保重身體。”宇文明駿站起身,不鹹不淡的說了這麼一句,轉身直接走出御書房。
“混賬東西,簡直就是個好戰分子!”青嵐帝一怒,將御案上的摺子,全然掃落到地。
這時,御書房的門輕輕被推開,太監李庸躬身步入,跪地道:“皇上息怒,免得傷了龍體。”說着,李庸連忙撿起地上滿到處的摺子,整理好後,給青嵐帝放置到御案上,“他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竟然和朕叫板了!”
青嵐帝臉色暗沉道。
李庸躬身默不支聲,因爲他不知道該如何接青嵐帝的話,宦官不得參政,不該他說的,他半句都不會多說。
“你退下吧。”
“是,皇上。”李庸應聲,轉身退出御書房。
天下一統?天下一統真就那麼好麼。青嵐帝並非不知“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句話中所蘊含的道理,可他覺得就目前而言,各國唯大齊馬首是瞻,百姓安居樂業,完全沒有必要發起戰爭,統一天下。
世間萬事萬物的存在,都有着它的必然性。強求而來的結果,未必可長久。
也不知永嘉帝接到那孽子去的聯姻書,會作何感想?允了,他勢必會遭到軒轅百姓的抗擊;不允,以宇文明駿的品性,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派人追回兩國間的聯姻書,已經不可能,青嵐帝覺得他現在要做的,是儘量訓誡宇文明駿不要意氣用事。
殤與凌無雙離開魯王府,前往四季山前,通知焰在魯王府附近蹲守,以防有小人探進魯王府,生出事端。
夜色深沉,月涼如水,有兩道黑色的身影,高低起伏,緩緩從凌無雙和傻王住的寢院上空落下,焰老早就看到這兩道影子,本想竄出拿下二人,怎奈被軒轅墨用秘術給止了住。
感知到房門被輕輕推開,軒轅墨裝作進入熟睡之態,來人爲了以防萬一,還是出手點了軒轅墨的昏睡穴,可來人哪裡知曉他的這種小伎倆,在軒轅墨身上壓根就不起作用。
一切進行的很順利,來人長臂一攬,將軒轅墨扛在肩上,與在門外候着的同伴,雙雙躍離而去。焰瞪了眼兩個不知死活的黑衣人,遵照軒轅墨的吩咐,遠遠跟在兩黑衣人身後,好探得是哪個膽子肥了,敢對他家主上出手。
約莫半個多時辰,黑衣人扛着軒轅墨和同伴躍入一處幽靜的別院內。
“主子,人帶到了!”
“進行的可還順利?”
黑衣人點頭,“將他帶入屋裡,看管好。”
“是,主子。”
焰隱在暗處,藉着月色看清楚被黑衣人稱之爲主子的男子面孔,眉頭微微皺起,竟是豫王。軒轅墨頭向下,趴在黑衣人肩上,從聲音中,亦知道被黑衣人稱之爲主子的男人,是豫王沒錯。
心中頓時怒氣翻涌,爲了一把椅子,想要逼迫他的雙兒就範,竟把主意打在了他的頭上,着實膽大妄爲的厲害!
豫王出聲又吩咐了黑衣人幾句,提氣躍出別院,看情形,應該是回了豫王府。
黑漆漆的屋裡,沒有一點光線,軒轅墨站在屋裡,用秘術命令焰,將門外看守他的兩個黑衣人一招斃命,然後掌風一掃,房門“哐當”一聲由內往外打開,“回王府。”
“是,主上。”焰抱拳道。
有些人不給點顏色,是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軒轅墨回到自己屋裡,轉眼帶着玉質青蓮面具,着一身墨色錦袍出現在焰的面前,“主上,你這是……”焰不明所以,運用秘術問了軒轅墨一句。
“本上去去就回,別讓王妃的四個丫頭髮現本上不再。”軒轅墨語畢,身形如同大鵬展翅,立時騰空飄遠。
焰撓了撓頭,心下暗自嘀咕:那四個丫頭被他點了昏睡穴,這會尚在睡夢中,能發現主上你不再嗎?
四影的功夫,與焰相比,肯定差的不是一星半點,被其神不知鬼不覺地點上昏睡穴,完全是件輕而易舉的事。這兩天,她們遵照凌無雙的交代,是想着法子逗傻王開心,一旦傻王心情不好,清影和魅影哪怕是扮醜,耍寶,不將傻王逗笑,絕不收工。
使得雪影和魅影很是無語。但,她們並沒有因此笑話清影和花影,誰讓她們倆沒有這個能耐逗樂傻王。
從這點看,軒轅墨的惡趣味不比凌無雙差到哪裡。
好好的一個大男人,在人家主子面前裝傻扮癡也就罷了,非得在人主子不在的時候,把人四個丫頭亦折騰的夠嗆。
豫王離開別院,果不其然回了自己王府,而此刻,懷王正坐在他的書房候着消息,“二哥,事情辦成了!”推開書房門,豫王一臉愉悅道。
“這就好。”懷王點頭。
突地,豫王書房緊閉着的窗戶,被一股強有力的勁風“砰”一聲吹開,緊接着一道低沉不是磁性的男聲,傳入豫王和懷王耳中,“收起你們的盤算!否則,別怪本上對你們不客氣!”聽到本上二字,豫王和懷王相視一眼,二人齊向窗外看去,月色下,一道頎長挺拔的墨色身影,懸浮在空中,與皎潔的月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身着墨色錦袍的男子,臉上帶着刻有青蓮的玉質面具,整個人如同天地萬物之主宰,正在俯視着他們二人。
“暝夜!”豫王大睜眼睛,驚恐道:“暝夜,你爲何到本王府上來?”
懷王倒是比豫王能沉得住氣,他觀察了暝夜一會,語聲清淡道:“閣下所指何事,還請與咱們說明白點。”清風樓近期不是已經匿跡於江湖,且清風樓樓主暝夜,神龍見首不見尾,幾乎很少見他在外形走,怎麼無端端地在今晚找上他們哥倆,說了句這麼莫名其妙的話?
“本上需要向你解釋嗎?”暝夜眸光幽冷,瞥向豫王,嚇得豫王連連後退數步,方纔穩住身形;繼而暝夜將目光移向懷王,磁性的嗓音,再次在夜色中響起,“要想登上高位,是男人就憑着自己的本事去達到目的。本上最見不得耍手段,迫他人爲自己辦事。若是讓本上知道你們哥倆再去找魯王的麻煩,後果不用本上說,你們心裡自是明白!”語畢,暝夜背在身後的手輕輕一掃,那些身形隱在枝葉中的暗衛,一個個從高處墜落到地上,而這時的他們,嘴裡早已沒了氣息。
豫王見此情景,臉色驟時變得灰白。
“人已經被你救走了!”懷王不是問,而是以肯定的語氣道。
“本上向來不喜和傻子打交道!”撂下話,暝夜提氣,墨色身形瞬間從懷王,豫王眼前消隱而去。“二哥,怎麼辦?”豫王雙腿發軟,手扶木桌頹然地坐到椅上。
懷王目光一閃,來回在書房踱了兩步,頓住腳,轉向豫王,沉聲道:“眼下,暝夜插手,咱們只能放棄拉攏凌無雙爲咱們辦事。否則,以暝夜行事的狠辣手段,及清風樓的勢力,他要滅了咱們整個軒轅皇室,都是有可能的!”不是他長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只因暝夜其人,這片大陸上目前還沒哪個敢輕易地去招惹。
片刻後,豫王臉上灰白表情褪去,低語道:“那傻子怎會和暝夜扯上關係?”
懷王眉宇微擰,淡淡道:“魯王與他應該沒什麼關係。”豫王不解,看向懷王,“那他爲何會找上咱們,並且警告咱們不要耍手段?”
“或許是他正好路過,撞了上。”懷王沒有將凌無雙與暝夜扯到一起去想,由這點來看,懷王此人行事還算端正。
要是今晚的事,落到軒轅擎頭上,他定會想着暝夜爲了討凌無雙歡心,纔會出手救傻王一把。
“可是咱們不拉攏凌無雙,爭奪儲君之位的勝算,豈不是落了齊王一大截。”豫王不無擔心道。
“盡力而爲吧!五弟想來也知道,父皇心中的儲君人選,早已內定是老四。倘若老四最終勝出,咱們哥倆會有怎樣的下場……”懷王后面的話,沒有說話粗口,他嘆了口氣,語氣中流露出了一絲悲涼,接着道:“二哥就是覺得到了那時,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五弟你啊!”
豫王道:“下場?能有什麼下場?大不了在他繼位後,編出些由頭,將咱們手中的權利架空。再糟糕,不就是爛命一條,與其苟延殘喘的活着,倒不如一死來得痛快!”說到這,豫王嘴裡的話一轉,“不過,沒到最後一刻,說什麼都有些早了。所以,二哥還是不要悲觀的好!”
“五弟說的也對。瞧二哥我,被暝夜今晚來這麼一出,把心底的鬥志,削去了不少,就算爲了你,爲了咱們好好的活着,二哥也會努力搏上一搏!”懷王說話的語氣,瞬間變得尤爲堅定。先前他就說過,哪怕爲了一直幫他成事的豫王,他也要竭盡全力,拼上一回。
否則,後果他真不敢想。
日子過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這個月月圓之日,可是到了半下午時分,都不見凌無雙和殤回來,傻王呆不住了,嚷嚷着要出王府找凌無雙。使得四影拿他一點法子都沒有。
“王爺,主子她今個肯定和白護衛會趕回來的。咱們不急哦!”清影像是與孩童說話一般,輕言細語勸傻王不要出內院。
傻王星子似得瞳眸中,噙滿水霧,“影影壞,不許本王去找娘子,本王不要理影影了!”對着手指,傻王垂頭在院裡來來回回轉着圈,似是一刻都閒不下來,清影甚是無奈的看了花影一眼,意在讓花影出言勸傻王。
花影吐了吐舌頭,俏臉展開一個好看的笑容,蹦跳到傻王面前,擋住其再轉圈,嬌笑道:“王爺,清影說的沒錯哦!主子和白護衛說不定已經到了京城外,再有個把時辰,肯定會到王府的。王爺要是覺得無聊的話,奴婢和清影帶王爺去小樹林玩一會,好不好?”
“不好,本王不要去。本王要找娘子,娘子說了會在今天趕回來,本王可是把日期一天一天的用筆記下來了呢,不信,你們看。”傻王說着,從自己衣袖中取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紙張,小心翼翼地展開,讓花影看。
花影看到紙上歪歪扭扭用墨筆畫的十數條豎槓,嘴角微微地抽搐了下,道:“王爺記得可真清楚,主子既然與王爺說是今天回來,肯定不會騙王爺的。”
“嗯,娘子不會騙本王的。”傻王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的紙張摺疊好,似是收藏稀世珍寶一般將其重新裝回袖兜裡。
騎在馬上,凌無雙手揚馬鞭,只想驟時回到京城,奈何距離京城還有段距離。可是太陽已經西斜,就算她和殤緊趕慢趕,怕是趕至京城時,夜幕已然落下。落日旭輝,雖沒了正午那會的刺眼光芒,但此刻的它,所釋放出的金黃色光芒,顯得柔和無比,這讓凌無雙有些焦急的心情,舒緩不少。再有不到兩個時辰,就會到鳴翠山,順着鳴翠山山腳的官道,到京城快馬只許半個多時辰。
想到快要回到王府,可以給傻王配置解藥,凌無雙絕美的容顏上,泛起一抹好看的笑容,那笑容如同綻放的花朵一般嬌豔明麗,好看至極。裝置冰天雪蓮和血靈芝的保鮮盒,凌無雙一直隨身攜帶,怕她累,殤多次提出讓他將那個看似不大,實則厚實的木匣子帶在身上,都被凌無雙婉拒。
她不是不相信殤,而是覺得她自個隨身攜帶,心裡穩妥些。
製作這個保鮮盒,凌無雙可是將她的天才頭腦發揮到了極致,選材料,到製作,都是她一個人在屋裡搗鼓,用了一個多時辰,將這個簡易保鮮盒完美搞定。隨之在夜幕落下時,用布包好保鮮盒捆綁在背上,與殤躍出了魯王府。
天色逐漸轉暗,圓月也已懸於空中,此刻凌無雙與殤胯下的馬兒,剛剛奔離鳴翠山,騎上了通往京城的官道上。
“主子,咱們很快就到了,無需這麼趕的。”殤藉着皎潔月色,看到凌無雙騎在馬背上,不停地用袖子往額頭上抹,於是出聲勸道。來回這麼趕路,待他們回到王府,主上不知得有多心疼王妃,指不定他這個下屬,還得被訓斥一番。
凌無雙馬鞭一甩,胯下馬兒的速度,變得比剛纔又快了一分,“咱們早點趕回去,我好給王爺配置解藥,讓他及時服下,少受些折磨。”
殤曉得他說的話,又白說了,只好悶悶地應了聲:“是”。
紫蘭殿是容妃的寢殿,這段時間,她一直有着人留意皇后椒房殿那邊的動靜,並且着宮人暗中買通一名在椒房殿當差的小太監,好隨時得知椒房殿那邊的狀況,還別說,今個傍晚時分,還真讓她知曉一件可以揭穿皇后虛僞面具的消息。
就在剛纔,被他們買通的小太監,偷偷傳話到紫蘭殿,說皇后在傍晚時分,傳召魯王進宮,不知何故,對魯王大發一通脾氣,且將她頗爲稀罕的精美瓷器,打落到底,都未能讓其怒火降下,聽到這個消息,容妃心中欣喜異常。
她希望皇后發的火再大些,好將凌無雙給引進宮,鬧個天翻地覆纔好。
爲了隨時得到那邊的情況進展,容妃着身邊的貼身宮婢,到椒房殿外的隱秘處,隨時候着小太監把消息送出,以便她適時找到機會出手。
清影來回在魯王府門口轉着圈,俏臉上的表情很是急躁,“花影,怎麼辦啊?主子這會還沒回來,要是王爺進宮有個什麼閃失,咱們如何對主子交代啊!”花影心裡與清影一樣,亦是焦急的不行,“有雪影和魅影跟着,應該不會出事吧!”
“她們倆跟着能怎樣?多半連宮門都進不去。”見花影不解,清影接着道:“你沒聽傳旨太監說,皇后只招魯王進宮,侍從婢女一律不得跟隨嗎?”
花影道:“照你這麼說,雪影和魅影只能在宮門口候着王爺了。”
“是這樣沒錯。”清影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