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我覺得你心裡有心事,且那心事你不方便與我說。”昊陽一字一句,輕緩地說着,“既然如此,你倒不如看開點。”傾凌點點頭,長長嘆息一聲,道:“我心裡明白的,謝謝你,昊陽!”
昊陽擺擺手,輕淺一笑,“謝我什麼?我又沒說幫你把問題解決,萬事都得你自己想開,纔會心下舒暢痛快點。”
“嗯。”
忽然,昊陽似是想到什麼,他眼神一亮,道:“寒,你覺得蕭尚書的女兒怎樣?”傾凌皺起眉,目中有所不解,“蕭尚書的女兒?”他思量片刻,腦中沒什麼印象,昊陽見狀,提醒他道:“就是那日咱們在街上遇到的那個小叫花子,你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
傾凌恍然大悟,搖了搖頭,道:“我沒忘,也沒有刻意記在心裡。”聽他這麼說,昊陽興頭上來了,接着問道:“你對她可有感覺?我覺得她ting不錯,人機靈古怪,說話不拘小節,若是有她在你身邊陪伴,或許你的日子會過得有趣些,也說不定。”
“她不是我喜歡的女子類型。”傾凌皺在一起的眉頭,緩緩舒展開,回他一句。
“那你到底喜歡怎樣的女子啊?”
昊陽撓了撓頭,問傾凌。
“我喜歡的女子?”傾凌眉眼垂下,低喃道:“她樣貌可以不驚人,但她xing情要好,要有自己的主見,不是一味地依附男人,遇事能冷靜對之,不會動輒就哭泣……”他不知不覺間,將他對無雙的看法,全然說出了口。
她有哭過,就在傾悅宮走水,得知悅凌還在偏殿中時,她忍住心中騰起的怒火,哭得好不傷心。不過,那是因爲她被宮人和御林軍阻止衝入火海,不想大開殺戒,纔在見到他那一刻,繃緊的心絃,倏地斷裂,而發出的悲痛聲!
聰穎如她,堅韌如她,善良如她,果決如她,狠辣如她,內心柔|軟如她,方方面面的她,他真得很是喜歡,那喜歡,已經達到了極致。
世間,還有哪個女子,能同她一樣,給他那種心靈悸動之感?
有麼?
有像她一樣的女子,存在麼?
昊陽伸出食指,在他胳膊戳了戳,傾凌拉回飄遠的思緒,望向他,昊陽道:“寒,我感覺你說得這女子,與女皇好像哦,哦,不對,與小諾也有幾分相像,可是像她們那般美好,幾乎無任何缺點的女子,這世間還有第三個人麼?”說到這,昊陽嘴裡話一頓,倏地,他想到一個人,拍手道:“寒,莫相嫡女,對,就是莫相嫡女,她的xing情,倒是與女皇和小諾有些許相像,但,至於依附男|人這點,想來這天下間的女子,唯有強大如女皇,纔會不把男|人放在眼裡。然而,女皇她並沒有因爲自己能力非凡,就沒把墨皇不給眼裡放,她深愛墨皇,事事都是以墨皇爲先,就拿現在來說,你能說女皇沒依附墨皇,從而快樂的過每一天嗎?所以啊,你別多想了,明日賞荷會,就定下莫相嫡女做你的皇后吧!”
莫相嫡女?傾凌沒有說話,只是注視着昊陽,腦中回想起在莫穎身上發生的點滴。
溫婉嫺雅,遇到傾悅宮走水,沒有慌里慌張失去分寸,無意中觸碰到密道機關,抱起悅凌,在那沒有光亮,沒有風,沒有食物的密道中,一走就是近三天,終於把悅凌安然無恙地自密道中抱出,進而被父皇和小皇叔他們救下。
滿身傷痕,她沒有哭,卻在得知自己身體殘缺,不想給他帶來困擾,留下了傷痛的淚水。
是的,她是堅韌的,是善良的,喜歡她麼?
對她有那麼一點心動麼?
不討厭,他不討厭她,不討厭她近距離呆在他身邊。
可是,她在得知自個身體殘缺,不願意嫁給他,明日的賞荷會,她會進宮參加嗎?
傾凌眸中蘊出一抹不知名的情緒,靜坐在椅上想着。
“寒,莫相嫡女真得不錯,你別再瞎琢磨了,就她吧!”說來,昊陽是完全贊成傾凌與莫穎走在一起,傾悅宮走水一事,他打心眼裡佩服莫穎,佩服她一個嬌弱的女孩子,抱着悅凌,躲過一劫不說,並用自己的鮮血給悅凌食用,否則,即便他們走出密道,悅凌存活下來的希望,也是極其渺茫的。
良久,傾凌啓脣,淡淡道:“明日見到她再說吧。”昊陽點頭,起身道:“你心裡現在已經想通,就趕緊地着宮人帶我去休息,我真得是累了。”
傾凌投給他一記白眼,起身道:“剛還精力十足,對我說這說那,瞬間,就變得似是八輩子沒睡過覺一般。”昊陽食指在鼻頭上摩挲了下,嘿嘿一笑,沒有說話。
距離凌蒼宮不遠處的宮殿,是凌無雙給軒轅白安排的住處。
內殿中,燁磊趴在靠窗處的臥榻上,眼睛眨了眨,問軒轅白,“小皇叔,明日的賞荷會,咱們真得要從那些官家小姐中,挑出一個做妻子嗎?”他年歲纔剛過十五沒多久,爲嘛急着非得給他找個女|人在耳邊聒噪?真是不解啊不解。
軒轅白雙手墊於腦後,平躺在chuang上,回燁磊,“皇嫂如此做,自有她的考量,再者說,你我年歲也不算小了,早些時日定下親事,也沒什麼不好。”燁磊側躺過身,道:“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我就是想憑自己的感覺,找個喜歡的女子在身邊相伴,畢竟在一起,可是一輩子的事,我可不想要那些矯揉造作的女子做另一半。”
“我也不想要那樣的女子相伴一生。”軒轅白出聲附和他一句,接着道:“明日賞荷會上,你就睜大眼睛,找出你喜歡的女子類型,再給皇嫂說,不就得了!”
燁磊嘆口氣,道:“難啊!官家小姐中,有幾個不是矯揉造作的,她們面上看去,個個知書達理,骨子裡怕是並不如此。”
“竟胡說!”軒轅白輕聲斥責燁磊一句,“莫相嫡女|人不好麼?還有,我數年前曾經遇到位官家小姐,人也很不錯,她沒事到街上走一圈,總會出手幫助有需要的人,幾年時間過去了,那時年歲尚小的她,現在不知已長成了什麼模樣!”
“白小子,月丫頭。”想到他與那位官家小姐之間的相互稱呼,軒轅白嘴角不由翹起。
“小皇叔,你可千萬別喜歡莫相嫡女,我覺得姑母是極力促成她和表哥的婚事呢,至於你說的那位曾經遇到過的官家小姐,看看明日在賞荷會上,可能遇見,若是她在那些官家小姐中,就說明你和她有緣分,讓她做你的王妃得了!”
燁磊笑嘻嘻地道。
他喜歡莫相嫡女?軒轅白心裡搖了搖頭,他是敬服那堅韌的女子,至於喜歡上,那倒還不至於。
月丫頭嘛,時隔這麼多年,他當時十三歲不到,而月丫頭怕比他還小那麼一歲,還記得他麼?記得與她相處過幾天的他麼?就算她記得,也沒有什麼,因爲,他與她之間的關係很簡單,僅是談得來的朋友,且是沒有過多深交的朋友。
夜風徐徐,透過窗櫺,吹得桌上的燭火忽明忽暗。
蕭月回到自己院裡,在丫頭幫襯下,洗漱好,就上chuang躺了下來,可她怎麼也睡不着,翻過來,翻過去,就是進入不了睡眠。
進宮,賞荷,變相相親?
煩啊!
屋裡就她一人,丫頭們都已被她打發回各自屋裡休息而去。
“白小子,你在哪兒?爲何幾年過去,我都沒再遇到你?”蕭月睡不着,索性坐起身,靠在chuang頭,雙手抱膝,將頭埋在膝上,喃喃低語。她xing子是有些大喇喇的,但她有細心的時候,遇到那樣貌俊秀,談吐不俗的少年時,她就有種似曾相識之感。
他看到她在街上懲治壞人,快要吃虧時,不假思索,出手相助。得知他是女扮男裝,且是官家小姐時,他一絲詫異都沒有,還與她相約,在城裡完了幾天。記得當他說,他要離開爹爹當年任職的州城時,她真得很不捨,很想他留下來,多呆些時日……
看到她眼中的不捨,他目光溫柔,與她道,若他們有緣,自會再會。她點點頭,在他的注視裡,管不住自己躍動的心。
白小子沒再說什麼,只是淡淡而笑,很穩重,很含蓄,那笑容出現在年少的他臉上,一點都沒有不妥之處。看着他的笑臉,她心裡莫名地涌起了一股甜蜜的酸楚。
她知道,她僅幾天時間,就喜歡上了白小子。
她不清楚白小子的真實名姓,但她也沒有刻意去問。她在等,等他主動說與她,他沒有,最終沒有對她說出他的名姓。
好吧,他不說就不說,她相信緣分,待他們有緣再次相見,她蕭月一定會拎其他的衣領,逼問他叫什麼名字,並質問他,爲何不在當年將真實名姓告訴她。
隨心中隨想,蕭月的思緒,慢慢回到很久以前的某天。
那是一日黃昏時分,她正在自己院裡練武,倏地一顆小石子從牆外扔進。
曉得是他打得暗號,她便瞧瞧從後門溜出,就見被她稱呼爲白小子的少年,騎在馬背上,定定地注視着她,似是有話與她說。
“我要走了。”少年猶豫了下,將他今日要離開這座州城的事,說出了口。
騎在馬上,身穿一襲紫袍的少年,不是別人,正是永嘉帝和柯美岑的幼子軒轅白。爲了歷練他,好快些能幫上軒轅墨一把,所以在他十歲那年,永嘉帝就着他到江湖上歷練,不過,暗處自然有暗衛保護着年少的他,不遇到危險。
蕭月那時聽到他這句話,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眼神很是複雜。
她沒有說話,僅是眼底有淚光閃動。
對於愛情,男子相較於女子,反應上是有那麼些遲鈍。
軒轅白笑道:“有緣的話,咱們自會相見,別整得不像你了!”小丫頭竟然還會哭?他這幾天,可是第一回看見,蕭月瞪他一眼,“要走趕緊走,我這就不送了!”說完,她轉身匆匆離去,眸中淚水卻奪眶而出,哼,臭小子,似榆木疙瘩一般的臭小子,哪個要和他有緣,還會再見?少自以爲是了。
她走着,腳下被一塊碎石墊了下,當即沒好氣地一腳將碎石踢飛。
軒轅白望向她氣呼呼的背影,沒奈何地笑了笑,雙腿一緊,提起馬繮,掉頭打馬離去。
馬蹄聲漸漸遠去,蕭月頓住腳,迴轉身,望向快要消失不見的馬兒,擡袖在眼角狠狠擦了一把,道:“白小子,我再也不要遇到你了!”她嘴上雖是這麼說,可幾年時間過去,在她心底深處,一直有那抹紫影存在。就是前些時日,在街上遇到那什麼段大人,還有那俊美若天人一般的黑衣男子,她眼裡也只是閃過一抹驚豔,其他的便什麼都沒有了。
慢慢地,蕭月擡起頭,不知不覺間,她雙眼已變得有些微的紅腫。
那抹紫影,幾年沒再在她面前出現,但他的人,卻在心裡已駐紮。
她固守着那僅有幾日,所生出的情緣,就算那情緣是她一人在唱獨角戲,她也心甘情願地固守着,蕭月無數次告訴自己,或許是因爲父親調任到慶州做朝官,纔會讓她心中的那抹紫影,沒有找到她,亦或是,他太忙,纔沒有尋她再聚。
不管是什麼理由,他沒再找她,她都在暗暗地等他到來。
——有緣自會再見。
他們有緣麼?
“白小子,你我有緣麼?”
蕭月擡眸望向窗外清幽的月色,喃喃道。接着,她收回目光,長嘆一聲,闔上眼,躺到了枕上。
翌日辰時末,宮門口停放了不少官家馬車。
各府被邀請的小姐,每人身邊,只被允許跟一名丫頭在身旁伺候,因此,那沒陪主子進宮的丫頭,只能呆在馬車裡,伸出頭,滿眼豔羨地盯着宮門,心生遺憾。
下了早朝,傾凌前腳剛一步出勤政殿,就有凌無雙身邊的宮婢上前行禮,“皇上,女皇着你去悅凌湖邊賞荷。”
“朕知道了。”
傾凌淡淡應了聲,然後朝站在一旁的昊陽看了眼。
“皇上,這賞荷嘛,我就不去湊熱鬧了吧!”
昊陽很是自覺的上前,但出口之語,卻令傾凌臉色一變,勾脣道:“你敢不去?馨兒今個也進宮了,等會她找不到你,我就告訴她,你府裡藏了個大美人,下早朝後,爲了和美人相擁,你就迫不及待地回府了!”
“皇上,你威脅我?”昊陽壓低聲音,跟在傾凌身後邊走邊道。傾凌道:“我有麼?我怎麼不知道我有威脅過你?”說完,他輕笑出聲。昊陽沒轍,只能認命地陪其一起去悅凌湖邊賞荷。望向他們二人走遠的背影,諸臣站在勤政殿門口低聲交談幾句,然後,齊向宮門口行去。在這一衆朝臣裡,除過莫慕雲和蕭青瀾把今日賞荷之事看得比較淡外,其餘諸臣都巴不得他們家的女兒,能入得凌無雙的眼,成爲未來一國之母,母儀天下。
“真沒勁。”蕭月站在悅凌湖畔,看了一會滿湖開得正盛的荷花,嘴裡嘟噥道。“小姐,這裡是皇宮,你千萬別說錯話啊!”小蕊朝周圍看了眼,見其他官家小姐,不是在認真地賞荷,就是相熟的幾人,滿面含笑地彼此打着招呼,就她家小姐,整個人無精打采,蹭着草叢裡的碎石,在那百無聊賴地碎碎念。
“我哪有亂說話了。”蕭月擡頭嗔小蕊一眼,然後擡起腳,走向御花園,“小姐,你這是要去哪兒?”
“你沒看到麼?”聽到小蕊的問話,蕭月回頭白她一眼,繼續朝前走,“我找個幽靜點的地方坐坐,等會賞荷會結束,咱們就立刻出宮回府。”小蕊點頭哦了聲。
蕭月就不是個安靜的,她邊走,邊用腳踢道邊的碎石玩,忽然,一男子的哎呦聲在她們主僕耳邊響起,“這位小姐,有像你這麼邊走路邊踢碎石玩的嗎?”燁磊蹲身揉着被石子擊痛的小腿,盯着蕭月指責道,“還官家小姐,大家閨秀呢,一點嫺雅端莊的樣子都沒有,就這也能被姑母邀請進宮賞荷……”他嘴裡嘟囔的聲音,全入在了蕭月耳中。“石頭沒長眼,閣下難道也沒長眼麼?”蕭月緩緩擡起頭,一臉無辜地望着燁磊道。
她目前尚未留意到燁磊身旁,還站着一紫袍少年。
“這位小姐,你踢石子,擊到別人身上,是你不對在先,爲何不向對方道歉,還理直氣壯地找出藉口,指責對方的不是?”
軒轅白扶燁磊站起身,挑眉看向蕭月道。
“他輕謾我,我爲何就不能說他兩句?”蕭月說着,目光移至軒轅白身上,登時,她整個人身子僵住了。是他麼?好熟悉的樣貌,是白小子麼?是他,肯定是他,她不會認錯人!眼前與她說話的男子樣貌,與心底那抹紫影重合在一起,蕭月立時衝上前,挽住軒轅白的胳膊笑道:“白小子,我終於遇到你了,呵呵!”她就是個不拘小節的xing子,不曉得她這一舉動,令燁磊,小蕊,以及遠處正望向她的傾凌和昊陽,齊愕然地睜大了眼睛。
白小子?難道挽住他的女孩子,是月丫頭。
軒轅白目光慢慢落下,盯在蕭月臉上,“你是月丫頭?”他語聲輕緩,試探着問道。
“嗨,白小子,你忒沒義氣了!幾年不見,我無時無刻不惦記着你,你倒好,把我都忘到犄角旮旯裡去了!哼,不理你了!”鬆開軒轅白的胳膊,蕭月故作生氣,轉頭真沒再理軒轅白,熟知,她這一轉身,看到的就是傾凌和昊陽。
他們竟然也在宮裡。
蕭月隨手在身上mo了mo,發現自己沒帶荷包,於是兩、三步走到小蕊身邊,道:“我娘可有給你身上裝多餘的銀錢?”小蕊從袖裡取出荷包,遞到她手中,“這是夫人給奴婢的,說是小姐出宮後,想要在街上買東西的話,就用這荷包裡的銀子。”
接過荷包,蕭月臉上立時閃過一抹尷尬,這裡面大約三兩銀子都不到,她怎麼能拿去還給人家。
算了,不管了,先還一點是一點。
於是,她轉身,小跑着到傾凌、昊陽兩人面前。
“沒想到兩位恩人也在宮裡,諾,我身上暫時就只有這麼點銀錢,先還給你們一些,待我以後有了,定會把剩下的全部還給你們。”說着,她突然想到了軒轅白,“唉,不用改日了,白小子穿得那麼好,他身上肯定裝有不少的銀票,我先借他的,還給你們。”她自顧自地說着,就朝軒轅白招手,“白小子,你若是想要我原諒你的話,就先借我些銀票,隨後,我會還你的!”
“蕭小姐,站在你面前的是當今皇上,而你剛纔喚白小子的是當今清王爺,還有,被你用碎石擊到的,不長眼的小子,是閒王府世子……”昊陽雙手環胸,眸中帶着戲虐的笑意,勾脣與蕭月說道。
尤其是當他說到後面時,語音故意拉得長了些。
他想看看蕭月臉上神色變化的樣子。
“啊?”蕭月不負他所望,果真張大嘴巴,盯着傾凌看了一會,然後轉向軒轅白和燁磊,繼而又轉向昊陽,道:“皇上,清王爺,閒王府世子!”昊陽笑着配合她,接連點了三次頭。
“對不起對不起,我剛真得不是故意那麼不知分寸的!”回過神,蕭月先是朝傾凌躬身磕了三個頭,接着面朝軒轅白和燁磊,又是每人磕了三個頭。
驟時,御花園裡響起一陣爽朗的笑聲。
他笑了。
她第一次看到他如此開懷的笑了。
莫穎站在傾凌側屬不遠處的涼亭中,望着傾凌臉上綻放出的爽朗笑容,心口處,立時隱隱抽痛難受。她是個清新淡雅的女子,從沒想過與人爭什麼,更何況她說過,要祝福心底愛慕的他,也就是傾凌幸福喜樂一生。
現在,她看到了,她看到傾凌,因爲那位嬌俏的小姐,笑得一臉舒暢。他怕是對那位小姐有意了吧,否則,他不會這般朗笑出聲。莫穎笑了,眸中水霧縈繞,她笑了,“真好,能看到你笑,能看到你幸福,真好!”她喃喃出聲,帶着自己的祝福,轉身走出涼亭,她要找處幽靜之地,療會心傷。
她說過,過了今日,不管結果如何,她都不會再傷痛落淚,那麼,就讓這一切,在今日結束吧!
“昊陽,你在這陪小皇叔和燁磊他們,我有件事,現在要處理。”傾凌眼裡的餘光,早在莫穎轉身離開涼亭前,就已注意到她。莫穎對他的愛慕,他不是傻子,怎會從其如秋水般的眸中,看不出。
昊陽朝莫穎剛纔呆的涼亭方向看了眼,點點頭,望着傾凌笑道:“去吧,別急着回來。”傾凌看他一眼,沒有說話,而是與軒轅白、燁磊兩個打了聲招呼,便去尋找莫穎。
清涼的風兒,徐徐吹拂,莫穎身着一襲水粉色的衣裙,無目的地朝前走着,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不知她已走到,已成爲廢墟的傾悅宮後的小樹林裡。看到前方樹下有塊大石,她徑直走過去,落身坐下。
隨手撿起地上一片落葉,拿在手裡,仔細端詳着。她靜靜地坐着,時而落淚,時而彎起嘴角淺笑,時而對着手中的落葉,輕輕呢喃着什麼。
聰穎美麗,善良堅韌,並有相府這麼個堅實後盾,她完全不必擔心自己以後嫁不出。
但,她在落座到這塊大石上的一剎那間,她做出了個決定。
——一生不嫁。
她要守着自己的心,守着那抹埋在心底的愛戀,心如止水地度過一生。她堅信她一定能做到,能堅守住她的心,能堅守住心底那抹愛戀,能始終忠貞如一,一輩子愛戀着那個他!“爹,娘,對不起了,說過不讓你們再爲我擔心,可是當你們在得知我做出的決定時,定會爲我憂心而夜不能眠!對不起……”傾凌負手站在距離她不遠處的一棵樹下,靜靜地凝視着她,他看到了她的眼淚,看到了她的微笑,更看到了她眼裡堅定的目光。
她是做出什麼決定了麼?要不然,她眼裡怎會流露出那般堅定的目光?
他身形移動,慢慢走向莫穎。
有人到這裡來了?莫穎聽到細微的腳步聲,慢慢擡起頭看向來人,頓時,她手中的樹葉掉落到地上,人由於過於急切地起身,腳下不慎一歪,重重地坐到了地上。她扭過頭,不想傾凌看到她的狼狽樣,想要扶着大石站起,然,她最終放棄了,只因她腳踝處受了扭傷。
“你沒事吧?”
傾凌快走到她身邊,蹲身道。
他不知道,他剛在看到莫穎摔倒在地上的瞬間,眸中顯出了一抹憂色,因此,他加快腳步,到了莫穎身旁。
“謝皇上掛心,臣女沒事!”莫穎暗自給自己鼓了鼓氣,單腳用勁,吃力地自地上站起,她朝傾凌襝衽一禮,婉聲謝道。看到她額上滲出的冷汗,傾凌知道她剛纔多半是把腳扭傷了,溫聲道:“你腳受傷了?”
莫穎想要搖頭說沒有,人卻已被傾凌扶着坐在了大石上。
“骨頭都有些錯位了,還說沒事。”傾凌輕|撩起她的裙襬,並將她受傷的那隻腳上的繡鞋和棉襪脫|掉,在她隱約有些發紅的腳踝處按了按,道:“你忍着點,很快就不會很痛了!”他握住莫穎的腳踝,手上微使力,“好了,等會我帶你去擦點藥酒,應該就一絲痛都感覺不到了。”他說着,爲莫穎穿好鞋襪,“皇上……你……臣女……”莫穎眼裡淚水縈繞,卻沒有掉落下來,傾凌擡起頭,就看到莫穎眼裡聚集的水霧,以及她幾乎要咬出血的脣角。
“剛纔很痛麼?”
他有些關心地問道。
莫穎搖搖頭,就那麼雙眸含淚,望向傾凌,說不出話。
其實,她此刻有很多話相與傾凌說,奈何那些話語,如鯁在喉,就是說不出口。傾凌注視着她,淡淡一笑,“你有話相與我說?”莫穎點了點頭,瞬間,又搖了搖頭。
傾凌微笑着道:“那就先聽我說,可好?”他語氣很輕淺,但說出的話語,卻很認真,“嫁給我,你願意麼?”說完,他就靜靜地等着莫穎的回答。莫穎淚眼朦朧,愕然地看向他,他竟然求她嫁給他?
她沒聽錯吧?
莫穎不相信自己聽到的,他對她無心,她是知道的,可是,剛剛他說得話,現在還在她耳邊餘音縈繞,他是認真的。
她眨了眨淚眼,惆悵和心酸齊涌心頭,緊接着,她錯開傾凌的目光,回道:“皇上,臣女……臣女……”似是知道她要說什麼,傾凌道:“別說什麼配不配的話,現在,你轉過頭,看着我的眼睛,我只問你一句話,你如實回答我就是。”
莫穎聽他的話,將頭回轉,與他雙眸對視。
“你喜歡我,且深深愛慕着我,對不對?”傾凌臉上表情鄭重,定定地看着她。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莫穎不想違背自己的心,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傾凌道:“我不想騙你。之所以說想娶你,我只是不想讓母皇再爲我的終身大事憂心,現在,我尚沒有真正喜歡上你,但你放心,在以後的日子裡,我會試着用心接納你。”說到這,他話語微頓,垂眸思索片刻,方纔接着道:“至於子嗣,你不必放在心上,若是經過母皇和小諾的醫治,以及後天調理,你還是沒法受孕,那也沒得什麼,因爲咱們有悅凌,不是麼?”
“我……我可以嫁給你麼……,真得可以嫁給你麼……”莫穎沒再用臣女自稱,刻意拉開和傾凌間的關係,傾凌點頭,脣角浮出一抹淺笑,道:“君無戲言,你難道不知道?”說着,他背過身,接着道:“爬上來,我揹你到母皇寢宮,擦點藥水。”
“這……這不合規矩的……”
莫穎眸裡流出激動的淚水,呢喃出聲。
“我說的話就是規矩,快些!要不然,我可就走了!”
傾凌沉聲,輕淺一笑道。
“嗯。”莫穎應聲,爬到他背上。好溫暖的背脊,她真得要嫁給他了,這不是做夢,是真得!傾凌起身,揹着他向小樹林外走去。他能感受到背部傳入肌膚上的濡溼感,她落淚了,不過
,她應該不是傷心的落淚,“能陪在你身邊,即便一輩子不被你喜歡上,我都無怨無悔。小時候咱們在城外桃花林玩耍,公主說讓我嫁給你,你說不要娶我,那個時候,我心裡就記住你了!也可以說,從那時候起,我心裡就有了你的影子,進而喜歡上了你……”
莫穎拋卻了所有的矜持,幸福地趴在傾凌背上,訴說着她心底的愛慕。
陽光透過樹枝投下斑斑駁駁的影子,灑落在地,每一個就宛若那盛開的花兒,在徐風裡微微搖曳,似是爲莫穎能勇敢地張開口,說出對傾凌的愛慕,而歡呼喝彩。
輕嗅着傾凌身上散發出的獨特香味,莫穎臉上,立時變得袖紅。
此刻的她,沉靜而可愛,長髮隨風在腦後飄逸地飛舞,她心情愉悅,不由脫口道:“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
“嗯。”
傾凌輕應一聲,隨之輕靈婉轉的歌聲,在他耳邊響起,伴着這美妙動聽的歌聲,他揹着莫穎朝前一步步地走着。
御花園中,傾凌離開後,軒轅白笑着走到蕭月身旁,在她肩上拍了拍,道:“好了,不知者不罪,我和燁磊,還有皇上,可都沒有責怪你的意思!”蕭月低着頭,神態中明顯多了分拘謹,“月丫頭,你這是怎麼了?難道我成了王爺,你就不打算搭理我了?”感覺到蕭月身上散發出的不自在,軒轅白笑着問道。
蕭月聽軒轅白這麼一說,驟時擡起頭,眨着烏溜溜的大眼睛道:“你真得是王爺?”軒轅白點頭,笑看向她,“我幾時說過騙你的話?”蕭月嘴巴嘟起,望着他的笑臉,哼唧道:“沒騙我,你那年離開後,怎就不再找我玩?”
“我說有緣的話,咱們會再見,瞧,現在咱們不是又遇到了麼!”
軒轅白脣角含笑,回她一句。
(無雙明天就會大結局,軒的新文《殘王廢后,傾世名相》已經更新,很快就會到引卷*,親們可以放心地跳坑看了!)
簡介:
聶凌曦,一國之後,因帝猜疑,滿門被斬,後位被廢,身死時,方知魂來現代!現代的她,是個恣意瀟灑,光華內蘊,亦正亦邪,腹黑如狐般的女子,更是名國際頂級特工,機緣之下,她再入異世……
當看到前世默默守護她,且深愛她,爲她做盡世間柔情,癡情,專情之事,卻與她錯失姻緣的他時,她整個人震驚得無以復加……
徐風吹拂,桃花飄落,袍袖盪漾,往昔發如墨染,今朝銀絲曼舞,坐在漫天花雨中的他,紅脣妖嬈,指間琴音嫋嫋,芳華絕代中,卻散發出濃濃的冷漠與孤寂。
他不再是那個似風,似月,又似暖陽般的他。
恍惚間,她心下明瞭,因她,他才變得不再是他。
忍住心底生出的刺痛之感,她眸中情意流轉,無聲許諾:”這一世,情只爲你,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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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版簡介:
那些年,暗中守護,只爲她幸福無憂,一世安好!
那*,留下血淚,只因她愛成殤,心痛難耐!
那一日,髮絲盡白,只痛她芳魂散去,卻無能爲力!
那一刻,他抱着她,皓雪白衣迎風獵獵作響,漫天花瓣縈繞在側,血雨紛飛,只在傾瀉他無盡地悲傷與憤怒!
再次擁有她,他的情更深,他的愛更濃,並對天起誓:”這一世,誰敢傷你,我必將他挫骨揚灰!“
★
愛恨情仇間,牽出諸多秘密,陰謀算計,層出不窮。
然,滔天陰謀之下,是誰在背後掌控這一切?
悔了痛了,又是誰在當初錯信讒言,殘害忠良,廢棄髮妻,致其含恨身死?
且看再來異世的她,是如何在這皇權至上的古代,撥開層層迷霧,尋出滿門被斬,及她前世遭毒害的真相,並看她如何爲癡愛她的他,兌現一世諾言……女扮男裝,走上朝堂,巧計除殲佞……,助他國力昌盛,免遭他國侵犯,成就一代名相的曠古傳奇。
(溫馨提示:坑品保證,一對一,男強女強,男主深愛女主,癡情無極限。喜歡的親,請:收藏+推薦+評論,支持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