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帝起身,未多言,直接出了喜堂。
寬大喜慶的喜堂中,此刻就凌語嫣主僕,及喜娘還有幾個齊王府的丫頭在。軒轅漓在帶着凌語嫣進到喜堂後,就被永嘉帝擺手讓退了下去。
一股子溫熱,由凌語嫣眸中溢了出。這會她要是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那她就真的蠢到家了。
剛纔迎她進王府的男子,不是他,不是她要嫁的齊王。爲什麼要這樣羞辱於她?究竟是爲什麼?淚珠子順着凌語嫣的雙頰,滾落到了她腳下的地板上,侍立在凌語嫣身側的鈴蘭見狀,對喜娘和齊王府的丫頭們道:“你們先退下,這裡有我們陪着主子就好。”
“是。”
喜娘和齊王府的丫頭們,巴不得聽到這句話,應完聲後,各自朝凌語嫣屈膝一禮,轉身退了下去。
“小姐,奴婢知道你委屈,想哭你就哭吧,這會子沒有外人。”鈴蘭低聲對凌語嫣說着。
鈴薈則是抿着嘴,一聲都不吭,她沒想到凌語嫣喜轎沒上,就被齊王給厭棄了上,她怕自個一開口,換來凌語嫣一頓責罰。
然,凌語嫣聽到鈴蘭這句話,反倒不再流淚,她從袖中掏出帕子,擦拭了下眼角,道:“本妃沒事。”
她想通了,她今個所遭受的一切,都與凌無雙脫不開干係。齊王要不是因爲看到今個的異象,不會這般對她的。
屈辱,她凌語嫣受的屈辱,她一定會從凌無雙身上討連本帶利的討回來。凌語嫣猙獰着臉,狠毒的想着。
再說騎馬出城門的軒轅擎,他坐在馬背上,一路疾馳到了一處空曠荒蕪之地。
下馬後,直接席地一坐,拳頭狠狠的砸在身旁的地面上。
“你是本王的,你至死都是本王!”軒轅擎對空宣誓道。
似是將心中的怨憤宣泄了出,軒轅擎心情好了不少,坐了有一個多時辰後,他從地上站起身,隨手拍打了下錦袍上的泥頭,上了馬背,準備返回王府。
軒轅擎知道今個的事,因他一時衝動,丟下迎親隊伍打馬獨自離去,勢必惹來靖安侯和永嘉帝的不滿。永嘉帝那邊還好說,畢竟他是永嘉帝最爲得寵的兒子,而靖安侯就不然了,先以三年無所出爲由,休了人嫡女,今個又在迎娶人次女途中出現這樣的狀況,弄不好,他還真就把靖安侯給得罪上了。
儲君之位角逐中,手握重兵的靖安侯會起到不小的作用,再加上軒轅擎想着要讓凌無雙重新回到他的身邊,所以,他在心中告誡自個,不能把事做的太絕。
對於凌語嫣,正妃之位他可以給她。
但是,一經他獲得儲君之位,再到繼承大統,那時,他身邊站着的女子,只有一人,而且那人只能叫凌無雙。軒轅擎沒來由的很是自信,自信未來軒轅的主宰,便是他,不會有第二人選。
前面凌無雙與傻王,四影騎馬離開靖安侯府大門口,一路踐着各色鮮豔花瓣到了魯王府。
進了魯王府大門,入目便是一片蕭索凌亂。
凌無雙美眸中立時泛出冷光,周身冷氣狂散。這樣的她,無形中嚇到了傻王。
“別怕,讓清影帶你先回房,我料理下這些狗奴才,就去找你。”見傻王有些害怕的看着自己,凌無雙斂神靜氣,一時間整個人變得溫和了不少,她出聲安慰了傻王一句,然後對四影道:“帶王爺回房去休息,我隨後就到。”
“是,主子。”
現在凌無雙已經是魯王妃,所以在稱呼上,四影稍作了些改變。王妃顯得生分,她們自是不會用這個華而不實的名號,稱呼她們心中愛戴的宮主。
擡王管家回到王府還未喘過氣來的那幾名僕從,發現凌無雙正看向他們,個個雙腿打着顫,老老實實的站立好身子,等凌無雙示下。
“誰能告訴本王妃這魯王府實有多少丫頭僕從?”凌無雙雙臂環胸,冷眸從幾人身上一一掃了過去,“不知道,是嗎?”
站在凌無雙面前的幾名僕從,無一人出聲應凌無雙的問話,促使凌無雙出聲再次問了句,不過,她後面這句話的語氣,明顯比前面一句,聽着更爲森人。
“奴,奴才知道。”一矮小中年男子,慢慢擡起頭,戰戰兢兢的望着凌無雙,結巴着的說道。
“說。”凌無雙命令道。
矮小中年男子,上前一步,跪到地上回道:“回王妃,府中有丫頭僕婦十名,小廝和打雜的男僕七名,還有就是,就是王管家。”
聽完男子的回稟,凌無雙脣角勾起一抹譏笑來,這就是皇家,堂堂一個魯王府的僕從,竟然連靖安侯府一個主院內的下人多都沒有,更別提什麼護府的侍衛了。想到這,凌無雙脣角的譏笑弧度,加大了一分。
護府侍衛?呵呵!她怎麼犯暈乎了,這一窮二白的魯王府,用得着侍衛護衛嗎?
自嘲一笑,凌無雙道:“這王府裡的下人,加起來也有近乎二十號人,爲何本王妃眼下只看到你們幾個?其他人呢。”
沒人說話,是嗎?凌無雙臉一沉,命令道:“本王妃不管你們用什麼法子,一個時辰後,本王妃若是發現這王府內外,依舊是這麼蕭索,髒亂不堪,你們應該知道後果的。至於那些沒有出現在院中的下人,你們能通知到的通知他們一聲,若是哪個覺得自己活夠了,就讓他繼續偷殲耍滑,養尊處優着。”
“是,王妃!”
凌無雙說的話,應她話的這幾名僕從,打心底不敢生出什麼偷殲耍滑的心思來。但那些沒有出現在前院中的王府下人,自是照舊着他們的逍遙快活日子,他們不會因凌無雙讓人轉告他們一句狠話,就會乖乖的就範。
對於這些人,凌無雙心中其實是有底的,她會收拾他們,卻不是在今天。還有那個被她用了三成功力,打成重傷的肥豬管家,後面有的是苦頭等着他們。
在前院找了一圈,凌無雙總算找到一把尚可坐人的木椅,她半眯着眼,估摸着時辰,看一個時辰內,這魯王府是否可以變得整潔乾淨。
隨着天色逐漸轉暗,凌無雙睜開眼,從椅上站起身,運起輕功,將王府內內外外各院,齊齊過目了遍,還別說,經下人們這麼一收拾,這魯王府看着還像那麼一回事了。不過,凌無雙這麼認爲是有前提的,那就是將魯王府各處擺放的破爛傢俱,自動忽略不計方可。
“回王妃,咱們已經打掃乾淨了。”當凌無雙的身形從空中落到前院時,矮小中年男子跪地對凌無雙回稟道。
“嗯,你們可以退下了。”
記住了這幾個下人的模樣,凌無雙擺手吩咐他們退了下去。
然後身形一轉,看到清影走了過來。
“主子,王爺說他餓了。”清影憋着笑對凌無雙說道。
凌無雙嘴角抽搐了下,道:“王爺餓了,很好笑麼?”
清影搖手道:“不是這樣的,王爺他餓了也不給奴婢幾個說,光知道掉淚珠子,是奴婢問他,他才吞吞吐吐說出來的。”
嘆了口氣,凌無雙語帶憐惜道:“他以前過的什麼日子,即便咱們沒見,光用想的也知道。”凌無雙說着便和清影走向了傻王住的小院。
“娘子,墨墨餓……”一見凌無雙進屋,傻王立馬從椅上站起身,帶着哭音對凌無雙說道。
“餓了,就給清影她們說便是,哭什麼鼻子!看看,你這樣子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凌無雙嘴裡數落着,手上的動作卻一絲都沒停。
她取出自己的帕子,幫傻王擦拭了眼淚鼻涕,轉頭對四影道:“清影,花影,你們兩個去就近酒樓買些飯菜打包回來;雪影,你和魅影……”
“是,主子。”聽完凌無雙的吩咐,四影屈膝退出了屋。
“娘子,你吹的那個聲音真好聽,好多鳥兒都來聽了呢!”屋裡只剩下傻王和凌無雙兩人,這讓傻王變得輕鬆了不少,因爲他只喜歡和他的漂亮姐姐呆在一起。想到今個看到了那麼多好看的鳥兒,傻王樂呵呵的對凌無雙說道。
傻王這一提,讓凌無雙想到了傻王手上的那隻玉簫來。
“把你的玉簫拿出來我看看。”聽到凌無雙的話,傻王一雙澄澈的眸子,霎時間噙滿了晶瑩,他吸着鼻子道:“墨墨,墨墨的明月簫被壞人騙走了。”
“你說什麼?”凌無雙當即大聲問傻王,“你怎麼搞得,連自個的物件都看不住。”手指在傻王腰際連戳數下,凌無雙咬牙切齒道:“說,是哪個把你的玉簫騙走的!”
傻王委屈的搖了搖頭。
“讓你說話,你搖頭幹什麼?”凌無雙急的都想上火,但一看到傻王的可憐樣,聲音不由得軟了下來,“說說是哪個騙了你的玉簫,我給你找他要回來。”
傻王還是搖頭,抿脣不語。
“你啞巴了嗎?”人氣急,什麼話都能說出口。凌無雙這樣,其實也是出於她對傻王的關心,她伸出手拉過傻王的大掌,在其手心連拍打了兩下,嗔怒道:“你不說是不是?不說,我可要接着打你了。”凌無雙說着,果真在傻王手心又連拍數下。
不知傻王手掌痛不痛,反正凌無雙自己的手心,是有點泛痛了。
“他,他好厲害的,他會飛,飛的很高好高,娘子不能找他的,墨墨不讓他傷到娘子!”傻王眨着霧濛濛的雙眼,斷斷續續的對凌無雙說道。
凌無雙無語了,但無語的同時,她心裡又有一絲暖暖的感覺。
真是個傻子,他還沒說是誰騙走了他的玉簫,就想着自己會被那人傷到,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單純的傻子。
“我很厲害的,你今個不是看到了嗎?不怕,你把那人的樣子說出來,我幫你找到他,會把玉簫要回來的。”凌無雙用手輕輕的幫傻王揉了揉掌心,瞧傻王聽了她說的話,薄脣再次抿住,不打算言語,微微一笑,說道:“真的沒事的,我會很小心很小心的向他討要你的玉簫,絕對不會讓他傷到我,這樣總成了吧。”
“可是,可是墨墨看不到他的樣子啊!”傻王澄澈晶亮的眸子撲扇了兩下,弱弱地道:“他穿着黑衣服,長的跟墨墨差不多一般高,臉上也戴着面具呢!娘子,你說他爲什麼也帶着面具啊?是不是和墨墨一樣長得很嚇人啊?”
是他,凌無雙聽了傻王的話,腦中便隨之蹦出暝夜的身影來。
暝夜你夠種,竟敢從我凌無雙要護着的人手中騙東西。凌無雙美眸中厲色劃過,對傻王道:“我見過他,等下次碰到面,我給你把玉簫一定要回來。”
“嗯。”
四影動作很快,半個多時辰後,不僅清影,花影二人將飯菜從酒樓買了回來,就是雪影和魅影二人,身後跟了數輛載着傢俱的牛車到了魯王府大門口。一陣忙活後,該扔的,該擺放的,都歸置了齊整。
主僕五人與傻王熱熱鬧鬧的用完飯,見天色不早,便打算早早梳洗完休息,怎料,傻王因爲屋裡一時添了新的桌椅和牀榻,高興的一直纏着凌無雙說話。
沒得法子,凌無雙便吩咐四影先行退下,她留在傻王屋裡,陪其再坐會。
“娘子,你晚上不和墨墨一起覺覺嗎?”傻王對着手指,來回在屋裡轉了幾圈,嘟着嘴問凌無雙。
凌無雙坐在椅上的身子愣怔了下,笑着道:“墨墨一個人睡不好嗎?”
“墨墨一直是一個人睡的哦。”傻王煞有其事的說道,接着他眼珠子滴溜一轉,問凌無雙:“可是,娘子一個人晚上覺覺,有壞人來了,怕怕怎麼辦?”
凌無雙很無奈,她搖頭道:“我很厲害的,睡覺時不會害怕。你趕緊上牀睡覺,看到你睡着,我再回自個屋裡。”
“哦!”
傻王乖巧的應聲,褪去身上的衣袍,“刺溜”一下鑽進了被窩。
月色透過窗戶,折射進屋中每一個角落,傻王或許是真的累了,不大工夫,便閉上眼睛,睡了過去。凌無雙坐在牀頭,就這麼靜靜的注視着傻王戴着面具的臉,她好奇這面具底下的臉長得到底是個什麼樣。
是俊,是醜,都不重要。因爲無論牀上的男人模樣如何,她都會護他一生不被人欺負。
伸出玉手,凌無雙纖細的指尖,慢慢的朝傻王臉上的面具探了過去。誰知,這時傻王一個驚呼,“不要!不要打墨墨,墨墨乖,墨墨乖……,還墨墨面具,還墨墨……”傻王閉着眼,濃黑如墨的眉宇,緊緊皺在了一起,他揮動着雙臂,來回在空中亂抓着。
“乖,墨墨乖,沒人打墨墨,面具墨墨在墨墨臉上戴着呢,沒人搶的……”凌無雙收回落在傻王面具僅有一指間距的纖手,在傻王被子上輕拍了兩下,“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絕對不會讓人再打你,罵你,欺辱於你!但是,你也要答應我,絕不騙我,瞞我,知道嗎?”
在凌無雙輕柔溫和的話語安撫下,傻王漸漸變得安靜了下來。站起身,凌無雙吹滅桌上的燭火,轉身從傻王屋裡走了出去。約莫過了有一刻鐘時間,傻王忽然睜開眼,坐起身道:“出來吧!”
“是。”隨着男聲應落,一道身影出現在了傻王屋中。
細看之下,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跟隨在暝夜左右的焰。
“主上。”焰抱拳見禮道:“經過樓裡兄弟近段時間打聽,還是沒有找到醫仙后人的下落。”
“實在找不到,就算了。”
焰紅着眼,顫聲道:“這怎麼行,無論如何,焰都會幫主上找到醫仙后人的。”
過了會,未見牀上坐着的人說話,焰低聲問道:“主上爲何,爲何不和夫人……?”焰說到後面,話語止了住。
“曲老沒對你說,中了冰魄該注意些什麼嗎?”
說話之人是傻王,也是暝夜。他捏了捏眉心,聲音輕淺,問了焰一句。
“請主上恕罪,是屬下魯莽了。”焰抱拳請罪道。
“沒什麼。”
“主上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沒了,你退下吧!”
待焰身形從屋內消失。軒轅墨起身披上外衫,下牀到了窗前,負手而立,透過紗窗,望着夜色,無聲呢喃道:你帶給我的驚喜真的很多,聽到你說嫁給傻王無悔時,我真的很感動,可是從小受到的磨難,讓我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人。隨着對你的瞭解,我好想把最真實的自己,展現在你的面前,可又怕你嫌棄身處黑暗中的我,怎麼辦?我要怎麼辦,纔會不欺瞞於你?
“若是有一天,你發現我騙了你,請不要怨怪於我,因爲我身上揹負的太多太多,我有我的不得已。”因爲夜涼,軒轅墨在窗前站了一會,便躺回到了牀上,望着屋中的月色,他輕啓薄脣,用只有自己纔可以聽到的聲音,低聲說道。
凌無雙的房間在傻王隔壁,然,對於傻王屋中剛纔發生的一切,她一絲半點都不知道,因爲她正在牀上盤膝打坐,修煉內功心法,以致整個人的身心,進入了忘我狀態。再者,焰的武功在清風樓裡當屬一等一的高手,他進出傻王的房間,自是不會發出什麼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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