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說完後,大嘴顯得一臉禿廢,顯然是被我的情緒影響了,幾次都是張了幾下嘴,最終一字未吐。
其實大嘴心裡也很堵得慌,來時三人信心百倍,回時兩人相顧無言,並且都是傷痕累累,全部是濺起來的碎石劃傷的,狼狽不堪。
雙妃山,傷心地啊。
我承認我沒有照顧好她,我學藝不精,還要模仿別人出來倒鬥,最終我輸的一塌糊塗,正如敬愛的周總理在看京戲《霸王別姬》時,演到項羽孤軍深入落進了劉邦設好的埋伏圈時,總理點評道:“一意孤行。”我又何嘗不是一意孤行,如果當時能聽取肖二蛋的話,也許我現在正牽着古弈的小手逍遙在某個山頭,然而世界沒有後悔藥。
我匆忙憋了一眼那口通天深井,便打算轉身離去。大嘴更是大步流星向前走去,極不情願呆下去的樣子。
這時,大嘴忽然在頓在了原地,轉身問我道:“老崔,聽到沒有?井下面有聲音”
我被大嘴的神秘表情弄的有點哭笑不得,要說有聲音也是我先聽到,因爲我在大嘴的後面離井更近,這樣有駁於常理。
我苦笑着說道:“大嘴,你就不要安慰兄弟了,古弈的族人我會替她負責起來的,她的未了心願我也會替她完成,這一趟損兵折將我他媽認了”
只是大嘴依然很認真的說道:“老崔,你不會是憂傷過度留下了後遺症吧,怎麼亮的聲音你聽不到?”
大嘴白了我一眼,匆匆忙忙向井口走去。
“真有聲音嗎?”我自言自語道。
地宮裡所見識到的一切已經不能按常理,常識來解釋了,古弈的神秘失蹤,石像的不翼而飛,還有剛剛,應該是人爲製造的地震纔對。雙妃山離察爾斯帝國僅僅幾十裡,他們之間會有什麼聯繫嗎?雙妃又是誰的妃子?突然間我被太多的不解所困惑,腦袋要開裂了一般。
難道我被某種神秘的力量干擾了?爲什麼怎麼簡單的問題我都想不到,我忽然開竅了一般。此時此刻,我真的想抽自己幾個嘴巴,因爲原本那口井的出現就是一個問題,這麼大的地宮,難道會沒有棺槨嗎?既然有,那又會在哪裡?十有八九就在深井下,想到這裡我也快步向進口走去。
再次站到井口,感覺井裡陰森森的,深度也是不可測量,而井底翻騰的那些紅色東西壓根就不是泥漿,不然早就一發不可收拾的噴涌了。不過又會是什麼神秘的存在?
我現在堅信古弈一定還活着,她或許和這裡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我學着大嘴的樣子閉上眼睛,果然深井底裡面有清脆的嗚嗚聲,像火車進站是發出的氣鳴聲,而這時大嘴已經做好了下去的準備。
讓我想不通的是,九條鐵鏈竟然沒有一點鏽跡,保養的非常好,隱隱還能感受到上面的寒意。每一條都有小臂粗細,距離也是調整的恰到好處,中間一條,外圍八條,看起來好像一個八卦圖譜,八條鐵鏈分別代表乾,坤,震,巽,艮,兌,坎,離,它們每一條應該都代表着一道天意。
也許只是偶然巧合吧,再說我也不是來算卦的,更沒打算帶回賣廢鐵的意思,也就管不了那麼多,現在最緊要的事情就是下到井底,找到古弈。
離我們最近的一條鐵鏈差不多一米多距離,需要跳起來才能抓到,說起來簡單,但真的做起來就難了,看來只能舍下一部分東西了。
我把槍斜跨在身後,自帶了幾件應急的工具,軍刀,金剛傘,飛虎抓,防毒面具,格鬥戰術手套,大嘴和我差不多,只是多了一把工兵鏟。
“老崔,準備好就下吧,遲則生變”
“嗯!”我簡單的應了一聲,我和大嘴幾乎是同時跳起,將大鐵鏈緊緊的抱在懷中,再轉到手裡,雖然有點不好握,但也不至於滑下去。兩人對視一眼,開始向下攀去。
我發現二年的偵察兵生涯中學到的東西,都被我和大嘴一點不剩的用在了開棺掘墓中,造化弄人啊,原來我是爲倒鬥所生。攀爬科目更是我們平時訓練中的重重之重,如今面對這些鐵鏈,不說有猴子那麼靈活,但也是上躥下跳不在話下,再加上戰術手套可以防滑,防隔,絕熱,所以片刻的功夫,我們已經離開井口一百多米的距離,然而距井底依然很遠。
又向下攀爬了一會,我感覺手上有汗水滲出,便對大嘴喊道:“大嘴,你這手套不會是買的贗品吧,這哪像德國貨,還沒有使用就開始發熱了”
按理說德式戰術手套隔熱性能非常好,但現在我們僅僅下降了幾百米的距離,手上就出汗了,看來大嘴又讓抓鱉了。
記得在秦嶺的時候,大嘴就買過很多過期的乾糧,餓的時候,狼吞虎嚥也感覺不出,進了肚子纔是無休止的鬧肚子。但這次是在玩命,一個不慎就的葬身火海,水貨是會害死人的,回去再找你算賬,我心裡暗罵大嘴這個蠢貨。
大嘴很有同感的點了點頭,顯然他也意識到了不對。
“哎,馬有失蹄,人有……”大嘴想要感慨一番,只是後幾個字還沒有吐出的時候,忽然臉色大變,剛纔還在談笑間,現在猶如一張白紙板。
轉而大嘴疾呼道:“老崔小心,你手中的鐵鏈着火了”
在看大嘴的臉色時,我就知道事情不妙,再聽完大嘴的話後,我本能的擡頭向上看去,一條火蛇正沿着我手中的鐵鏈噗噗竄來,速度比我們的爬行快躲了,我突然想起爲什麼手套會不隔熱了,原來如此,這九條鐵鏈看似普普通通,實則是一個機關,上面被子塗抹了易燃的材料。
我大呼上當的同時,暗罵誰他媽怎麼缺德呢,眼看火蛇已經竄到頭頂,再不脫困就的變烤乳豬,頓時急出一頭白毛汗。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跳向其他幾根鐵鏈了,好在這九根鐵鏈離的不遠,都是一米多點,我來不及細想,向左側的那條跳了過去。此時大嘴也開始慌亂起來,急速的向身邊的鐵鏈跳去。
“大嘴我們上當了,這兩個女人太他媽的損了,我估計也是個被拋棄的姘頭而已”此時還有兩條鐵鏈也被火蛇包裹,包括我現在抓着的。
“老崔,快想想辦法,兄弟我還不想死啊,怎麼也的把銀行裡的那些錢花完再死也不遲”
都要死到臨頭了,大嘴還在惦記着銀行裡那幾十萬存款,不過說實話,錢真是好東西。記得上次在西安出貨,從於德元哪裡出來後,大嘴先是帶我吃的羊肉泡饃,從泡饃店出來後時間還早,大嘴爲了盡地主之誼,就近找了一家舞廳,說讓我見識一下西北女孩的豪放。
進去之後,反正我們也不會扭,就找了一個僻靜的位置坐下來,大嘴一個人佔了人家三個人的座位,跨着二郎腿專瞅那些穿着俏麗的女孩子,期間還找來五六個長相甜美的服務員陪酒扯淡,各種啤酒、西安小吃點了滿滿一座子,臨走時每人小費五十元,只把哪幾個女孩高興的直呼哥哥長哥哥短的,叫的我和大嘴腿都軟了。
也許在她們眼中我和大嘴就是那種特別有錢的人,玩世不恭,隨便揮霍浪費,出手闊綽。錢確實是好東西,如果不是認識古弈,我還打算察爾斯之行結束後,再回西安好好度度假。
只是現在……
此時大嘴已是汗流浹背,眼睛赤紅,不知道是怒的還是被井裡的紅光映襯的,臉色更是極度難看,期間他再次換了一根鐵鏈,正焦急的注視着上面的情況,萬一再有火苗串下,只有離我們最遠的那兩根鐵鏈了可以躲避了。
我也是心急如焚,再加上大嘴沒完沒了的催促,按我的推斷,井的四個側面上肯定有墓室,只要發現一處,我們就能脫困,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在九條鐵鏈全部着火前,我們能找到那個墓室。
“大嘴,你負責東南兩側,我負責西北兩側,裡面肯定有墓室的,能不能活着離開,就看我們的運氣了”
我的話讓大嘴重新看到了希望,眨眼的時間,大嘴便在我身下幾十米的位置了,當然我也沒有絲毫耽誤,乘着鐵鏈還沒被燒紅前一溜煙向下爬去,同時目不轉睛盯着的掠過眼前的石壁。
所謂財不入急門,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正是這個道理,也不知的我向下滑行了多長的距離,手裡的鐵鏈溫度在一點點升高,馬上就將握不住了,不說那逐漸升高的溫度,光是黏糊糊的手汗就讓我有好幾次擔心一頭栽下去。
我的眼睛也開始花了,不管看什麼都是一模一樣的,心裡那個急呀,照此下去找找什麼墓室,還不如一頭栽下去來個痛快,省的被活活燒死。
我抓着鐵鏈的手頓了一下,一方面緩解一下痠痛的胳膊和腰,另一方面我需要調整一下情緒,機會只有一次,那些無情的火苗是不會多給你哪怕一分的機會的,嚴格來說我們就是在和火苗比速度,和這裡神秘的主人比耐人。
大嘴雙腿攀着鐵鏈懸在半空,鼻孔和嘴巴里冒着白氣。本來還想找機會和大嘴嘮上幾句,但現在的情況實在不允許,我只能在一個人在心裡默默的說了:“兄弟,是我把你帶到了這個缺德的行業,帶給你精神和物質上的興奮,也帶着你多次與死神擦肩而過,放心吧,崔紅心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古弈,所以你必須安全”
短暫的一番思量,放佛我肩膀上的擔子千盡重,也許是精神上不屈,重新讓我看到了生的意思。
我低頭看向井下的紅色泥漿,已經離我們很近,機會越來越小,手套裡面也全部是汗水了,手中的鐵鏈溫度繼續攀升。現在我的腦袋裡只有兩個字,墓室。
也許是命真的不該絕,就在我被汗水侵溼衣服包裹的極度難受的時候,忽然感覺有一絲涼風吹在了臉上,如果換做平時,根本就不會在意,但現在不同,那絲風掠過面門的時候,我瞬間精神了很多。
“大嘴,我們死不了了,哈哈”我像個孩子一樣興奮的對大嘴喊道,大嘴蒼白如紙的臉終於擠出了一點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