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無限接近(一)
天氣依然沒有好轉的跡象,直到第五天的時候,阮波濤老早就爬出了帳篷,舉着一把花布雨傘挨個帳篷的往起來喊人。
“都起牀了,出發了,管不了那麼多了,我看這天就沒有好的時候了,再等下去黃瓜吃都涼了。”聲音若是洪亮點也還好聽些,關鍵是阮波濤每每激動起來,聲音就像一隻抱蛋的母雞,要多難受就有多難受,一直傳到我和古弈耳朵裡。
本來呢,我不打算理會他,只是古弈不幹,硬是扯着我的耳朵說教:“哥,起牀了,又忘了你昨天晚上說過的話了吧?”
“我說過什麼?我只記得我昨天從你身上下來時,幾乎腰都直不起來了,大白天盡胡說。”我莫名奇怪的看着下半身光溜溜的古弈,左看右看,發現古弈不像在說假話,索性就爬了起來,撓了下後腦勺,還是想不起來。
“豬腦子,明明你趴在人家耳朵上說,以後只聽我一個人的話,而且還說你發誓一輩子就對我一個女好,真是個怪人哎。”古弈說道,還冷不丁的在我肚子上掐了一把。
“好像有這麼回事的。”
我終於想起來了,當初我的確說了很多甜言蜜語的,不過那是在特殊的環境下說的,但這個傻丫頭竟然全部記了下來,看樣子還當真了≮,w¢ww.。
沒辦法,誰叫我有把柄在人家手裡呢,不想起也的掙扎。
天灰濛濛的,雨不大但一直在不停的下,稀里嘩啦的。
大多數人沒帶雨具,只是臨時抓握了一件衣服頂在了頭上,所以即便是阮波濤的話,大夥聽着也是有點不舒坦,看起來你不情我願的。
“阮爺,就這天氣能走?”我迎着阮波濤焦慮的眼神走了過去。
“你還嫌溫柔夢沒做夠嗎?這小子,這裡數你每天過的舒坦了,小日子過的滑溜溜的,再不走怕是你的剛性都要磨完了。”
阮波濤似笑非笑的瞪了我一眼,而後有偏過頭看了一眼剛剛爬出帳篷的古弈,古弈邊走邊擺弄着頭髮,頓時,我們兩人成了衆人逗樂呵的焦點。
被多人同時盯着瞅,感覺臉上火辣辣的難受,不過我倒是認了,葡萄都吃過了,還怕別人說酸?
“哎,什麼時候咱們也能有個美女跟隨就好了,這男人要是缺了女人,可就成了真難忍了。”
“你他媽的活該,當初你把樸美珠肚子搞大後,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以後就別指望那個妞敢接近你了。”阪田伸手在小野的腦袋上使勁的敲了一下,後者腦袋瞬間低垂起來。
看來紙裡始終是包不住火的,我還好說,古弈就慘烈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噼裡啪啦的就是一頓嘲笑,頓時扭捏的連路都不會走了,臉上更是掛不住,一路撅着屁股低着頭捂着耳朵,衝過來就躲在了我身後。
“都是你乾的好事。”古弈一邊小聲的埋怨着,同時,伸出冰涼的小手,在我後背上使勁的掐了一把。
看樣子我和古弈是起的最晚的人了,其他人都齊齊的碼在了阮波濤的後面,個個臉色異樣的難看,顯然是剛剛還在做夢,現在卻被阮波濤喊了起來,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唯獨老餘頭精神閃爍,但臉色也是極差,耳朵上彆着半支菸,正出神的盯着阮波濤的後腦勺。
我猜兩個老傢伙肯定是爲出發的事情鬧的不愉快了,很可能是從半夜一直爭論到天明,結果肯定是老餘頭敗下了陣,看臉色就能知曉一二。
“咳咳,最近這天氣可真夠煩人的,白天細雨濛濛下個不停,晚上又是電閃雷鳴的嚇得人不敢入睡,看樣子鬼谷就我們幾個活物了吧,連周邊的猴子都少了很多。”
阮阡陌在說話前先是輕咳了幾聲,彷彿就是爲了吸引他人的注意,所以,我不能不給人家面子,畢竟有過那麼一點肌膚之親。
可能是有點冷的緣故,說話時,阡陌顯得有點吃力,手臂環着胸,把那兩個豐滿的半球推的更高更挺了一些,牙齒碰的嘎登嘎登的輕響,讓我感到詫異的是,她在說話間有點神色憔悴的美顏竟然是衝着我和古弈方向,但她說的內容又和我沒有半毛關係。
“莫非阡陌在古弈的吃錯?”我大膽了想象之下,暗暗的吃驚道,隨即,怯生生的彎下了脖子,因爲我發現在我正視阡陌的時候,確實在她眼中看到了異樣,但又不好判斷,唯一的可能就是和我那天故意欺負她有關。
好在大夥的議論聲一陣高過一陣,很快將我的尷尬和不是遮掩了過去。
“其實也不奇怪,十幾年前有過一次這樣的天氣,而且那風比現在大多了,雨水也是磅礴而下,就地起水足有半膝多深,整條鬼谷看着水汪汪一片,到處是漂浮着發黴惡臭的屍體。那場雨整整下了半個月,當時,我負責一支十五人的探險小隊,情況和現在的基本差不多。”衆人都說了一遍,也該是老餘頭表表態的時候,只是他沒有接任何人的話茬子,深邃的眼睛黯然的看了一樣阡陌,開始了一段陳年舊事。
“然後呢?”阮波濤第一個追問道,顯得很着急。
“不該死的都死了,該死的卻一直苟且到了現在,可憐那兩個娃了,已經說好了等他們走出去就辦理結婚手續,結果……太慘了。”
老餘頭眉頭緊鎖,話道最後看似有點捶胸頓足的感覺,很難想象,像他這個年歲還有什麼事情看不開,能激動成這麼個狼狽像。好似在吃了鐵難以消化,黑黢黢臉很快就憋的通紅。
他越是這樣,人們的好奇心就越重,還不等我開口要問,已經有人急不可耐的喊了出來。
“老餘頭啊,你這是純粹的調人胃口,快說,結果怎麼樣?”小野扯着嗓子喊道。
“是啊,餘叔,結果呢?”阡陌更是賣弄着風姿,走出了人羣。
老餘頭清了清嗓子說道:“當時我們的條件不比現在,大家住的是木頭搭建的集體帳篷,外面雨布,裡面帆布。位置就在崔老弟和古妹子站定的那個地方,那時的隊長是個東北大個子,寬眉大眼高鼻樑,小夥人長的俊,心腸還熱乎,平時大家都叫他大孟,也是爲了和他對象小孟區別。
說來奇怪了,在第六天的時候,帳篷裡開始沒來由的少人,不多不少,每天少兩人,而且都是夜間起風打雷的時候。最初人們誰也沒有留意過,直到第八天的晚上,因爲那晚我鬧肚子,在外出解手的時候,發現帳篷門口有幾個新鮮血腳印,就這樣才引起了大家的恐慌,但恐慌歸恐慌,該丟人的時候還的丟,誰也料不到下一個始終的人會不會是自己。一直到第十四天的時候,十五人的隊伍最後只剩下我和大小孟了。”
老餘頭邊說邊點了顆煙,淡淡的煙霧環繞着那個瘦弱的老頭,慢慢的飄散。
老餘頭繪聲繪色的講訴,再加上和我眼前同樣的環境,同樣的遭遇,讓每個人都如同身臨其境一般,臉上或焦慮或好奇或痛苦,總之,一個個眼巴巴的看着老餘頭,等着下文。
“你們傻呀,明知道無緣無故的死人,還心甘情願的等死,活該,看來只要你帶過的對,每次都的付出血的代價。”
“可不是乍得,我懷疑是不是老餘頭看上人家小孟了,纔不擇手段的下起了毒手……”
面對衆人的肆意亂猜,老餘頭只是低頭不語,像似在接受批鬥一樣,大夥你一言我一語,言語滔滔。
幸虧老餘頭人老薑辣,面對衆口舌竟始終不動如山,反正你說你的,我繼續啪嗒我香菸,老餘頭蹲下身子足足抽了三顆煙後,纔將火柴收了起來。
接着,老餘頭猛的連咳了十幾嗓子,然後捋了捋被雨水澆溼的花白頭髮,接着說道:“不是不跑,根本就沒地方跑,鬼谷的入口已經被水淹了,晚上時分,狂風伴着炸雷又吼又吹的,人人膽戰心驚的忙着自救和自衛,恐怖的氣氛只聚不散,便說跑了,就是站立都顯得異常困難,所以,當時大家只能一邊心急如焚的盼着雨停風小,一邊祈求下一個倒黴蛋不會是自己,直到第十四天的晚上,雨終於小了很多,但也只剩下我們三人了。”
老餘頭剛剛落下話音,好像又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猛的提高嗓音,指着第二塊石板說道:“誰也不知道第十五天的時候,小孟竟出其不意的出現在了十米高那個地方,我和大孟喊的嗓子都出血了,後來我想盡一切辦法,幫着大孟爬到了那塊石板上,哎呀他媽的,就差半秒的時間啊,他漂亮溫柔的女朋友就一頭栽了下。”老餘頭說的痛心疾首,淚眼朦朧,看來真的動了惻隱之心。
“再後來呢?餘叔。”我搶先一步說道,這個問題必須由我來問了,因爲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這件事和我那天晚上看到的結果應該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