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 落水
夜色凝重,淅淅瀝瀝的小雨點頃刻間就變成了傾盆的大雨,阪田的死讓每個人心裡都蒙上了陰影,誰都沒心思拿出避雨的工具,任憑被大雨淋着溼透。
球形閃電,連科學家都沒法解惑的東西,我更是白扯,所以,我懶得說的太多,只是對着小野無奈的搖了搖頭,告訴他那東西很邪門,如果下次見到,記得不要跑,實在害怕的不行,就輕輕的繞過去。
挖人家祖墳損陰缺德,而且大多數墓葬都極難尋找,有的被深埋地下,更有的還在會選擇海葬,中間遇到的離奇事,危險勁不可預料,所以幹這事死幾個人很正常,剛進野人山就死了村口和老村,現在阪田也死了,曾經還是一名刀口舔血的僱傭兵,剛還死裡逃生了一回,但終究厄運難逃,死法更讓大家不能接受,被球形閃電燒的連個骨頭渣都沒留下,直接變粉末了,想着就讓人不寒而慄。
我多少覺得有點對不住那小鬼子,之前人家明明大難不死,我硬是給立了個碑,不知道這中間有沒有詛咒的元素,現在阪田真的死了,那我只能說他本該死,短命鬼。
雨還在磅礴着往下傾斜,所有的人都被包在了水霧之中,一時間誰都沒了主意,如今火把沒法點起,手電在雨夜光線又短促的氣人,武器裝備更是隻有兩把短衝了,小野抱着一把,阪田遺留下來一把,現在被大嘴收留了。
這種情況下如果血屍想要伏擊我們,怕是全的完蛋,看衆人各懷心事,我就想勸勸阮波濤趕緊離開這裡,只是看了他一眼,發現阮波濤在原地發呆,剛開始,我以爲他還沉浸在阪田慘死的一幕裡,慢慢發現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湖面,神色還呆癡,只有嘴巴在動,好像在自言自語,聲音低的外人根本聽不到,而且口型還不對勁,應該是越南語。
阡陌擔心她叔叔有什麼三長兩短,急忙湊過去,將耳朵貼近阮波濤嘴脣,聽着聽着臉色就變了,她一邊聽還一邊翻譯出了聲音:“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我花了大半輩子的心血不可能搞錯地方,我要下去看看……”
儘管阡陌翻譯的不是原汁原味,但我們也不傻,那還聽不出阮波濤要幹什麼,阮波濤一直在翻來覆去的重複着那幾句話,眼神越發的呆了,不知道是不是冷的,兩個膝蓋不住氣的往一起磕碰。
不管這段日子大家相處的有沒有感情,但他年歲在那放着,我擔心他被淋出個好歹,忙着從貼身包裹裡揪出一件防水服,抖了抖正要給他披過去,不料人家不買賬,用手把我擋開了,就在我心裡唸叨着這老傢伙不識擡舉的時候,發現阮波濤一扭頭撒開腿就跑,嘴裡繼續嗷嗷着。
因爲下雨的原因,我們腳下這片早就成了水窪地,而且通往湖泊的方向還帶着點下坡,所以,阮波濤剛一衝出去,速度就很快,而且也沒帶手電,幾乎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雨夜了。
“回來,危險啊!”阡陌原地愣了一下,然後一跺腳哇的一聲叫了出來,也不顧不上地下有多黏糊了,舉着手電摸着黑就追了出去,聲音一直拖出了很遠,才被掩埋在嘩嘩的雨聲中。
看着阡陌消失的方向,我暗暗的頭疼,不知道該不該去追,關鍵我現在還不是一個人,地上被雨水衝擊的稀嘩嘩的,一不小心就的和古弈抱團滾翻在地,指不定滾到什麼地方,一想起剛纔湖面上那黑森森的大殿輪廓,感覺渾身上下都涼颼颼的,禁不住就是一個寒顫。
不追吧,眼看着一老一少越跑越遠,又覺得於心不忍,我決定還是過去看看吧,誰讓我這人心地善良呢。
我沒看支吾其他人,只和大嘴招呼了一下,開始時大嘴還給我擺臉子看,說人家一家子的事,你慘呼個鳥,自己的老婆還活不活死不死的呢。
後來大嘴發現所有的人都舉着手電往湖邊照,也就不情不願的給我照着亮,兩人先用手電找到阡陌的腳印,小心的探着水坑追了過去。
本來地面上有層薄薄的樹葉的,現在早就被雨水沖走了,露出了溝溝壑壑的深淺水渠,在手電光下像無數條亮閃閃的小蛇一直蜿蜒向下,發出嘩嘩的聲響。
剛追了幾步,我就有點後悔了,因爲我發現越是往前走路面越難走,全是很滑溜的泥湯子,再想沿着阡陌和阮波濤留下的腳印往前就沒可能的,那些拖的很長的腳印已經被遮蓋的嚴嚴實實的了。
大嘴忽然停了下來,舉着手電讓我往前面看,一條很深的滑行痕跡,正好是一個人的寬度,比手電的光柱還長,直直的通入了黑黢黢的夜色之間。
我安慰大嘴說道:“可能他們從這裡滑下去了,應該不會溜出多遠的,加把勁吧。”
按我估計,我們現在裡湖邊應該不遠了,即便不借助手電,也能看到湖面上那層若隱若現的紅光,也不知道那紅光來自哪裡,和我當初從那個豎井下來後看的一樣,或許是這裡的水質特殊,裡面有某種能發光的礦物質,現在看來似乎在慢慢的擴散,一直往上,如果繼續下去,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和低低的雲層連在了一起。
懶得琢磨太多,感覺阮波濤他們也是有愛心的人,雖然不像我和大嘴這種積極分子,但也不遠不近的跟在不遠處,幾道手電就緊跟在我和大嘴身後,再往後纔是老餘頭,此時正唉呀媽呀的叫着,可能是剛纔滑到了,等了半天發現沒人去扶他,自己又掉隊了,現在正淌着水火急火燎的往前趕呢。
地面越來越滑溜,坡度也陡了很多,少說也有二十多度的樣子了,步步都的小心翼翼的貓着腰,即便是這樣,總感覺腳下還是踩不實,藉着湖面上升起的紅光,能看到一條黑線在緩緩的擺動,應該是湖邊的位置。
“繼續……還追嗎?”大嘴看了幾眼可能有點心虛,話雖沒有帶出意思,但嘴巴有點硬了,就在他想回頭查看下其它人有沒有跟上來的時候,突然一條腿側滑了出去,瞬間身體騰空有點搖搖欲墜的,本來我揹着古弈就已經呼呼大喘了,見大嘴要倒,心裡一緊張盡最大可能的往前跨了一大步,本意是想用肩頭把他頂起,但人沒夠得着,反倒我身子一歪屁股一疼,稀裡糊塗的滑了出去,經過大嘴時連他也是被我一腳鏟到在地。
“我操……操……操。”大嘴一連罵了我三個髒字,掙扎着想要站起來,試着往兩邊抓握,發現抓到手的全是泥和爛樹葉,又試着用腳剎車。
比起大嘴我就慘多了,兩個人的分量全加在我一人身上,先不說屁股火燒火燎的疼,和身上那些傷口進了水之後的麻癢,滑行的速度就讓我感覺眼睛都花了,還好在滑到的時候古弈被往前甩了一下,正好落在了我懷裡。
以前我也沒感覺到這裡會有這麼大的坡度,可能是被雨水沖走了硬土層所致吧,反正下滑的速度越來越快,讓我冷不丁想起了小時候玩過的土飛機,隨便找個坡陡的地方,屁股下面放個木板,助跑幾下一屁股蹲到木板上,玩的還樂此不彼的。
但現在不同於年幼時,沒了那份心境,眼看着湖面由最初的一條線變成了一個黑乎乎的面,不僅沒看到阡陌和阮波濤的影子,自己也搭了進去。
“我操,誰他媽的推我了,老子要活颳了他……阮老大……拉……拉住我……”.
就在我繼續往下滑的時候,也不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麼事,很亂很吵鬧,但很快耳朵又清靜了,就連大嘴的聲音也快聽不清楚了,耳邊只有屁股衝擊水面後的嘩啦聲,好在這地面夠滑,不然,我真懷疑我的屁股還能不能保住三分之一。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眼前明明是密密麻麻的雨點,但擡起頭遠遠往上看時,發現那些雨點都是帶着顏色的,五顏六色的雨點形成了一道通天入地的水幕,正好遮擋在我跟前,再往下看明明是漆黑的湖面,發着亮晶晶的紅光,落在眼裡卻是一扇硃紅色的油漆大門,正緩緩敞開,像一張巨型的方嘴,等着我自行滑入進去。
大嘴大叫:“老崔,快點想辦法剎車,再晚了就被包肉餡餃子了,別忘了阪田的胳膊是這麼掉的,湖水裡肯定有喜歡吃人肉的東西。”話罷,大嘴那邊的手電光也滅了,可能是他把手裡的電筒插進泥裡當減速器了用了。
經大嘴一提醒,原本我昏昏沉沉的腦袋突然清醒了不少,屁股下面滑溜溜的泥水像似變成了針毯,甚至感覺眼前原本就不是個湖泊,而是一個火山口,裡面翻騰着滾熱的岩漿。
無奈,我現在已經離火山口太近了,速度快不說,衝擊力奇大,不管怎麼抓握周圍,始終沒有能夠固定身體的位置,伸直雙腿使勁的蹬向地面,發現根本就用不上力氣,眼睜睜的看着湖面向我撲了過來,“嘩啦”一聲後,劈頭蓋臉的水就迎了過來,脖子一縮,眼前一黑,摟緊古弈就向湖底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