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的跟在後面,看着他的背影。他走路很穩,稍快。背脊挺直。
或許從簡成出現在我樓下的那一刻,我心裡就默認了順從他。
我在心裡掙扎,糾結。一方面,我想給腹中孩子一個以後,也想給自己一個期許。我太想要一個家了,在二十七歲的年紀裡,我只是一個普通人,除了青春別無他長。
這青春很快會逝去,在近年的各種相親裡來來去去,我不斷降低自己的標準,急於穩定下來。
另一方面,我又無比害怕我和他在一起會引發的一切後果。我雖然已經二十七歲,卻從沒有一天從我那硝煙瀰漫的家庭裡脫身過。
我害怕爭吵,有時候做惡夢,耳畔都是我爸媽吵架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我媽把我給潛移默化,我纔會在得到段以暉的寵愛後,肆無忌憚的鬧騰,不給他一點機會。我那時候眼睛裡揉不得一點沙子,我經常想,如果時間倒回,我會不會,會不會也能求的瓦全。
我把和簡成陰差陽錯的相遇,當做是一次機會,我很想抓住。我曾經也很努力的希望他能給我機會。
上了樓,我打開門,纔想起家裡還稍微有點亂,我先前跟媽媽一起回家,沒來得及收拾房間。昨天回來,瘸着腿心情也不好。
簡成倒什麼都沒說,幾步上前掠過我,把沙發上扔的一件外套搭在沙發靠背上,又隨手把亂扔在茶几上的靠枕攏在一邊,指了指那處對我道:“先坐下。”
他動作自然,我倒不好意思了,慢吞吞的挪過去坐下,吶吶的想解釋。他卻沒在意我,四處望了望,才說:“你東西倒挺多的。”
“嗯,還可以吧。”我坐在他理出來的地方,差點忘記這是自己沙發,十分拘謹,只生硬的答了他一句。
三年前和段以暉分手後,我就搬到這裡來住,三年的時間,別的沒成就,沒用處的東西倒是積了一屋子。這樣隨意的和他獨處,反倒讓我有些尷尬。我和他就是在那次驢友活動,獨處的時間也並不多。
簡成繼續道:“你若是方便,可以收拾點衣物。別的東西,我哪裡倒還不缺。”
“啊……”我反應過來,“哦、這個、我想再考慮下,畢竟……”畢竟了半天,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正好這時簡成電話響起,他當着我的面接了,大概是工作上的事,對方在問他處理方法。他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略一皺眉,沉思了片刻才道:“我馬上過去。”
我一見自己終於可以從尷尬裡脫身,他一掛電話就趕緊站起來:“你有事就先走吧。”
簡成點頭,我送他出門。
轉身回到沙發裡,低聲嘆了口氣。簡成大概是行動派的男人,一切以行動爲主,不像我,瞻前顧後。
晚點我媽打電話給我,我午飯也沒吃,睡的一身軟綿綿的。從沙發裡爬起來,抓起電話。一看是我媽,她問:“霏霏啊,面試怎麼樣?”
“還、還好,等通知呢。”我胡謅道。
她轉入正題:“那個,昨天媽媽給你介紹的那個男孩子,說你掛他電話是怎麼回事?”
“啊、額,我當時……手機掉在地上,摔壞了,剛剛又突然好了。”
我媽默了片刻,拖長了調子道:“左霏——”
“媽~你別這樣行不行啊,我都快被你逼瘋了。你是要女婿還是要女兒的命!”
“我還不是爲了你好!你看,人家明薇……”
人家人家,人家家裡的都是好的……我在心裡腹誹着,我媽媽突然又換了語調:“明薇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好的,又突然鬧分手,多好的孩子啊,長的標標誌的,條件又還不錯,把你苑阿姨給氣的呀。唉……左霏、你聽沒聽我說話!”
“聽着呢……”我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
“你們這些孩子,沒一個省心的!”
我聽着她在那嘮叨,遠遠的有我爸叫她少說幾句的聲音,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和許多普通的家庭一樣,到了該結婚的年紀,愛情就不再是兩個人的事,我們都被親情給綁架做一些違背本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