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蔓眼圈一下就紅了,有些失態的上前握着我手,哀求道:“左霏,求求你了,我不能看着他被人逼死啊,你不知道那些逼債的人多狠。”
她眼睜睜的看着我,幾乎要哭出來,我看她這樣,內心也爲之觸動。
一爲從前的情誼,二爲羅蔓的傾心付出,我垂下眼眸,摸着肚子:“他一個花花公子,還不知道嘴裡有幾句真話,以前在戶外俱樂部,就一堆女人圍着他轉。他哪裡值得你這樣爲他?”
羅蔓緩緩搖着頭:“愛情是沒有理由的。他真的只是缺錢,這不是他的錯。當年段以暉若不是缺錢,怎麼會離開你?”
我有些反感她提起段以暉,拉下臉,掰開她的手,退後兩步,冷冷的說:“我幫不了你,也不會幫你。”
羅蔓聞言臉上閃過一絲絕望,接着低頭苦笑:“是了,你以前那麼愛簡成,還不是一樣幫簡文鐸害他。你又怎麼會念我們的舊情。”
“是我害他還是他害我?”我反問,“我和你早就沒什麼舊情了,來來去去不都是你在利用我?你對我還不如苑明薇,你知道嗎?至少我沒有死心塌地的信任過她!”
羅蔓臉一咬脣,臉上的眼淚就刷刷往下淌。她別過頭去擦擦臉頰,不停的吸着鼻子。
我心裡也不是滋味,不想再看下去,越過她想離開,羅蔓在我身後,語帶哽咽道:“左霏,單親家庭你想的那麼輕鬆,你要是不想害了孩子的未來,你就不應該躲在這裡。”
我知道羅蔓是單親家庭長大,這或許就是爲什麼她會對一個男人死心塌地。因爲她太需要有人給她安全感。
我停頓一下,頭也不回道:“不是我想讓孩子沒有爸爸,是他不接受我們母子。”
羅蔓又繞到我跟前:“他現在需要你!再說,那是孩子的爺爺,現在因爲你躺在醫院裡,你肚裡的孩子就是法寶,只要你去跟他爸爸解釋一下……”
我冷冷的打斷她:“不必說了,我不會幫你去找簡家的人,你也沒資格來求一個被你傷害過的人再幫你。”
我語氣太堅決,將羅蔓堵的無話可說,這才終於得以離開。回到家裡,媽媽已經在準備午飯了,最近一家三口,早起早睡,過的十分規律。
但羅蔓的出現畢竟讓我心裡有些動盪。我不怕一個人養育寶寶的辛苦,但羅蔓從小到大對家庭美滿的渴望卻是我看在眼裡的。我想了很久,也沒有得出結論,從決定生下孩子的這一刻,我就知道我以後的人生都要爲他而改變。我不可能再去找一個男人,戀愛結婚。
這是我從前無比憧憬的,現在看來也可笑。
至於簡成。
也很多天沒想起他了,聽羅蔓的意思,他好像過的並不太好,不過也好解決的很,只要他回到苑明薇身邊,重新得到苑明薇的歡心,一切都恢復原狀。
我心裡恨苑建志把爸爸害成這樣,但爸爸一直說是我們家有錯在先,不怪人家。我也沒好提出來。我想現在一家人能安安穩穩就好了。
過了一個多星期,鄉下租住的房子已經聯繫好。我想到鄉下偏僻,萬一爸爸病情復發就麻煩。所以又帶爸爸去市裡複查。畢竟不太遠,大不了打個的士,一天一個來回就好了。應該不會碰上簡家的人。
只是我把羅蔓的話當成了耳邊風,忘記簡老爺子也在住院期間,其實就算我想起來也不會放心上,這麼久肯定出院了。
在爸爸等簡成的空擋,我去外面買午飯,醫院附近只有馬路對面一家口味尚可的餐廳,我就在那個餐廳外看到了簡成的車。
也不是我特意去找,我是先看到了簡成,看到他的時候他剛剛走到車頭,其實兩人相隔很遠,但這或許也是對一個人感情付出多少的差別,我以爲自己對他已經不抱期望,遲早會忘掉他。但明顯太高估自己了,我仍然能在任何地方,一眼認出他。
他沒看到我,非但如此,人還一下子趴在車頭上,好久沒站起來。
我心頭一震,足足看了他四五分鐘,確定他是沒能力自己爬起來。我心裡其實很矛盾,嘴裡說恨他不信我,跟他沒關係。現在過去看他是不是出事不是打自己的臉麼。我一邊安慰自己他畢竟是孩子的爸爸,一邊擡步走過去。
這個停車場是在飯店外面的,中間有一些綠化的四季青隔開停車位,我從四季青中間橫傳過去,和簡成還有四五臺車的距離的時候,忽然撇到苑明薇從飯店門口的階梯匆匆下來。
我條件反射的藏到一輛越野車後邊。車身高,加上有綠籬遮擋相信他們不會注意到我。我也不知自己爲什麼要躲起來。
苑明薇直直的往簡成這兒來,還叫了他幾聲,我聽到那邊傳來簡成十分難受的嘔吐聲,挪了個位置,悄悄探出頭去。我本就站得不遠,看到簡成的臉色就知道他喝多了,心裡有些奇怪。
他跟苑明薇在一起,怎麼會喝成這樣?
苑明薇在問他有沒有事。
到簡成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說:“你跟過來做什麼?看我笑話嗎?”
苑明薇伸手去扶他,被他躲開,她就說:“你知道我沒有這個意思。你如果沒有要娶我的意思,本就不該來找我爸爸,也別怪他灌你酒。”
我心裡有數了,簡成這是來求苑建志的。再看了看簡成,他站直身體看着她,緊抿着的嘴脣彎上去,慢慢的笑出聲來,苑明薇被他看的退了一下。別說苑明薇,就連我看到他這種笑法,也莫名的有些發冷。
他挑了挑眉,說:“苑明薇,你和我大哥聯手哄騙我爸,逼的我一無所有,現在還要反過來求你們父女,你滿意了吧?”
聯手哄騙?簡文鐸?難道那天段以暉傳給我的,苑建志和簡文鐸吃飯的照片,不是在談簡家合作的事?
苑明薇臉色不好看:“這是你們簡家咎由自取,你們不給苑家面子,還要我們巴巴的貼上去嗎?”
簡成沒反駁,就那麼笑着,手扶着車身繞到駕駛座那邊去,將門拉開,苑明薇連忙跟上去:“你喝這麼多酒,還要開車?”
簡成忽的就甩開她,苑明薇踉蹌了幾步才站住,兩人位置換了,簡成正好面對着我,我擔心被他看到,又縮了回去。
苑明薇聲音都變了:“我喜歡了你那麼多年,我把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個咖啡廳買了下來等你,是你答應訂婚,又爲了左霏反悔。我是真心關心你,她現在也已經走了,你何必這樣?”
“不用你關心。”簡成冷冷說:“我沒想過要傷害你,一直以來也對你很內疚,只是感情本就沒有對錯。你要報復衝我來,爲什麼要誤導我害了那無辜的孩子。”
聽他提到寶寶,我垂下眼皮看着自己的掌心,他的語氣好像是痛惜?
苑明薇不滿意了:“我誤導你?她一直放不下段以暉那麼多年有不止我一個人知道,你這樣說是不是太不負責了?你自己若信任她,會去懷疑她嗎?”
簡成扶着車門,似乎很難受,額頭抵着車門沒有答話。
苑明薇看了他許久,他也一直沒擡頭。
我肚子大了,一直彎着腰又要擔心被看到,姿勢很辛苦。乾脆就縮到越野車後面靠着車身站了會。
我最後聽到兩人對話是苑明薇說:“如果沒有左霏,如果她沒有懷孕,我們會不會在一起?。”
簡成說:“沒有如果。”
過了一會我伸出頭去,正巧看到方流雲從對面醫院走過來,拉開簡成的車門,把簡成扶起來坐到後座去。又瞅了苑明薇一眼,說:“苑小姐麻煩讓一讓,我要倒車出去。”
我又奇怪了,剛還說簡文鐸和苑家聯手逼他,怎麼方流雲倒好像在幫簡成?不幫老公反幫弟弟?還是簡文鐸連方流雲也一併不搭理了?
簡成走後,我考慮了一下,既然苑明薇爸爸在裡頭,我還是不要進去了。但剛直起身伸展了要腰,就被苑明薇給看到了。
苑明薇神色不定的朝我走來,目光停在我肚子上,遲疑道:“你……”
我說:“我爸爸回來複查。”
“你倒沉得住氣,簡家亂成一團,你還若無其事。”她說。
她還好意思來說我,我哼了一聲:“我爸爸腦淤血在急診室的手術的時候,你也若無其事。”
苑明薇皺眉看着我。
“要不是你爸爸找人撤了我爸爸的職,我爸也不會在小區跟人打的腦淤血。你也用不着一副全天下都欠你的樣子,至少我們兩家,扯平了。”我說完又看她一眼,“你不會告訴簡成吧?”
她一下悟出我指的的孩子的事:“他現在是泥菩薩過江,但等他緩過神來,也一樣查得出來你沒打掉孩子。你難道想自己生下來養?”
我沒做聲。
苑明薇深深吸了一口氣:“簡伯伯以爲是簡成逼你打掉孩子,把他在公司的一切職務全部都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