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江家主院顯得格外的熱鬧,一大早上的,就是一通雞飛狗跳的忙亂,時不時就能聽到江夫人的怒罵聲。
“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都要給我打掃乾淨了。”
“你們這些小蹄子,沒有聽懂我的話嗎?我讓你們給我打掃乾淨了,不知道今天誰要來嗎?!”
“你們給我等着,要是惹於小姐不高興,看我不收拾了你們!”
隨着江夫人一聲聲的喝罵聲,主院裡的丫鬟婆子更加慌亂了,不但失了章法,竟然還發生頻頻撞在一起的事情。
“哎呦,你怎麼走路的,不會看着點。”
“我到想看着點吶,你看我到也有功夫看路啊。”
兩個小丫鬟跌倒之後,相互埋怨着,話語中卻帶着一絲不滿。
“行了,都趕緊的吧。”一個婆子喝斥完,麻溜的去江夫人面前獻媚了。
小丫鬟爬起來,呸了一聲,道:“什麼東西,連一個婆子也敢對我們指手畫腳的了。”
“就是,夫人這裡待着是真沒有意思了。”
“你趕快給我閉嘴吧,禍從口出不知道啊。”小丫鬟嚇了一跳,不敢再跟這個莽撞的丫鬟在一起,趕緊的拾起跌落在地上的盤子,又趕緊打水去了。
那個小丫鬟不服氣,跺腳道:“難道我說錯了嗎?就是沒有意思嘛。”說完,到底也害怕被聽到了,趕緊也去幹活了。
碧瑤和綠依的身影出現在那兩個小丫鬟身後,之間綠依無奈的道:
“碧瑤姐姐,你也聽見了吧,有不少小丫鬟和婆子都起了異心。”
碧瑤嘆了口氣,無奈道:“行了,別說了幹活吧。”
如今夫人變成了這樣,她們身爲夫人的貼身丫鬟,又能怎麼樣呢。
綠依咬着脣,道:“碧瑤姐姐,你到了婚配的年齡了,可是我們三個呢,不還得留在夫人身邊嗎?”她儘管想要掩飾,可是還是泄露了心裡的一絲不滿。
碧瑤瞟她一眼,想要喝斥,可是想到如今她們四個的人處境,她嘆了口氣,黯然道:
“別說了,我能不能配人還不知道呢,趕緊幹活吧。”說着她便走了。
其實碧瑤心裡此刻並不平靜,她託了李嬤嬤去求江靈兒,想要配了人。
可是江靈兒至今沒有隻字片語的答覆,這讓她本來還抱有希望的心,漸漸地被失望迷茫所代替。
綠依本來還有絲嫉妒,聽了她的話,一種悲涼襲上心頭,讓她紅了眼眶。
如今碧瑤四個因爲姚嬤嬤和季嬤嬤的關係,已經不被江夫人所重視,她們如今在主院就是一個尷尬的存在。不能像以前一樣管制主院的小丫鬟和婆子不說,即便是她們什麼都不說,一舉一動都被當成異類看待。
江夫人身邊大丫鬟的她們,如何能受的了這樣大的反差,若不是碧瑤壓着,李嬤嬤時不時的敲打着,她們這會兒肯定也早就不淡定了。
“與其在這裡不尷不尬的呆着,去大小姐院子,哪怕去少爺的院子做事也成啊。”綠依咬着嘴脣小聲嘟囔道。
她說出了另外三個人的心聲,早在江夫人對她們不信任了之後,她們見姚嬤嬤到了靜心苑,反倒是比在主院還舒心,就生出了投靠江靈兒之意,只不過卻被李嬤嬤給敲打的不敢去靜心苑。
而不得不說李嬤嬤還真是對她們不錯,姚嬤嬤能去靜心苑,那是江靈兒覺得姚嬤嬤可用,是給江俊宇將來留的有用之人。
倘若碧瑤四個也像江小姐表忠心,江靈兒定然不會放過她們幾個!
雖然江夫人和江靈兒之間沒有母女情分,可是不管怎麼說,江夫人畢竟是江靈兒的母親,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碧瑤四個若是背叛江夫人,江靈兒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這也許就是天性使然,親情是割捨不斷的牽絆,不管內心有多麼的不想承認,可是一旦看到對方有危險,或者是看到對方比欺負,那麼幾乎是不用思考就會做出直接的反應,那邊是維護。
這也正是碧瑤顧慮的,她畢竟在四個人中年齡最大,又很穩重,平時遇到事情又總是會多想幾分,雖然有投靠江靈兒之意,卻也只是求李嬤嬤試探而已。
對此,江靈兒自然心裡明鏡一般,對她們四個,她在暗中觀察着,若是可用,她自然會建議江俊宇接手江家之後,留下她們。若是不可用,哪怕是一個人不可用,其餘三個都很好,她也是不建議江俊宇留她們繼續在江家的。
不管她們當中有誰無辜,可是在江靈兒看來,她們的感情太好,若是讓誰走,恐怕留下的那人也會生出異心,還不如要留都留,要走都放她們走呢。
相比起主院江夫人院子裡的雞飛狗跳,靜心苑卻安靜多了。
一大早江靈兒起來,像往常一樣,洗漱、吃早飯,然後坐在躺椅上安靜的看着書,並沒有因爲於斐然進來的來到而有什麼異樣。
姚嬤嬤倒也很穩重,也不曾慌亂,只不過是紛紛小丫鬟和婆子在灑掃方面比平時多精心一些而已。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離於斐然到來的時間越來越近,姚嬤嬤走到江靈兒面前,恭敬的道:
“大小姐,於小姐快來了,老奴伺候您更衣吧。”
對於彼此相互拜訪,都是會給對方到達的時間,這也是給與對方準備的時間。
雖然於斐然的這次到來江靈兒無所謂,不過畢竟是待客,身爲主人的她,自然不能裝着不太莊重,家裡平時的衣裳是不能穿的。
“好。”江靈兒對於這樣的小事自然是不會有異議,起身便進了內室。
一盞茶的時間,江靈兒換好衣裳出來了。淡綠色的衣裙穿着在她的身上,更顯得絕美非凡,舉止處有幽蘭之姿。
“大小姐這身衣裳穿身上,真漂亮。”姚嬤嬤醒神之後,由衷的讚歎道。
江靈兒嘴角一抹自嘲的笑,卻並沒有說什麼。
對於她的容貌,類似的讚歎,她聽過不知道幾何,可以說是麻木了,甚至是有一種厭惡,厭惡別人眼中的她只是貌美。
姚嬤嬤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不敢在多言,道:“看時辰於小姐快到了,老奴到門口候着去吧。”
“好。”江靈兒點頭。
於斐然來,而且她的身份有是於縣令的千金,即便是江靈兒再不在意,卻也得有一個身爲客人的姿態。
姚嬤嬤退下去了,出去之後點了幾個平時看着比較穩重的丫鬟和婆子跟着,一起去了二門候着。
而江靈兒卻走到躺椅前坐下,繼續看書。
至於於斐然來此,她到並不擔心會讓於斐然感到失禮,因爲姚嬤嬤肯定會在接到於斐然時,派一個丫鬟早早的過來回稟她知曉。
果然,就在她手中的書翻了兩頁之後,有個小丫鬟走了進來,低着頭回稟道:
“大小姐,於小姐來了。”
來了?
江靈兒擡頭看了看時辰,見是於斐然回覆的時辰,她嘴角微微翹起譏諷的弧度,倒是沒有想到跟江薇兒很好的朋友竟然會守時。
既然來了,她自然不會失禮讓於斐然有話說,站起身準備就迎接於斐然。
小丫鬟卻道:“大小姐,跟着於小姐來的還有於公子。”
於修?
他怎麼來了?
江靈兒聽到微微驚訝,接着有些不悅,這樣猛然到別人家,沒有提前打招呼,可是幾位失禮的事情,對此她心裡有些不悅,道:
“姚嬤嬤派人去請少爺過去了嗎?”
既然於修來了,肯定不能她接待,自然得江俊宇去相迎才行。
“嬤嬤已經吩咐去請少爺了,讓奴婢給大小姐回稟一聲。”小丫鬟不敢隱瞞,如實回稟道。
對於於修的突然到啦,姚嬤嬤也是嚇了一大跳,不過好在她有見識,對於這種情況,她很利索的做出了決定,派人去請江俊宇。
江靈兒聽了小丫鬟的話,到也不在意於修貿然來的事了,而是直接往外走去。
正當她帶着小丫鬟走到門口,就看到姚嬤嬤領着一個一襲明黃淡雅長裙,濃妝淡抹,眉宇間透着一股驕縱之氣的女子過來。
江靈兒看到,微微皺眉,對於於斐然這類嬌嬌女的女子,她還真的不喜歡結交,因爲這類女子總是想要別人隨奉着。
而隨奉別人,卻恰巧不是她江靈兒擅長的,更是她不屑的。
於斐然同時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江靈兒,只見她看到江靈兒那絕美的容貌,眼神一閃,像是一隻歡快的蝴蝶一般,跑到江靈兒面前,很自來熟的攀着她的手臂,極爲熟稔般的道:
“靈兒姐姐,你可真美,就這麼看着你,我都覺得心裡撲通撲通的跳呢,難怪我……嘻嘻。”她說到關鍵處卻停住了,還一個勁的衝江靈兒擠眉弄眼。
江靈兒眼神中閃過一抹冷厲,看着她笑意盎然清秀的臉,嘴角露出一抹疏離的笑容。
於斐然似乎不覺得自己的這份熱情違和,更似乎沒有看出江靈兒的疏離一般,嘟嘴道:
“靈兒姐姐,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在我們家別院,我與你雖然纔是第一次見面,可是我卻覺得你像我的親姐姐似的,對你很是想念,可是你卻都不邀請我來做客,害的我想見靈兒姐姐,只好厚着臉皮給靈兒姐姐寫拜帖了。”
呵呵,這是上來就埋怨上了嗎?
儘管於斐然說的真心實意,還故作小女兒姿態,江靈兒卻能感覺到她的不滿。
相信身爲縣太爺的女兒,給商賈的女兒寫拜帖,她心裡肯定很憋氣吧。
江靈兒看着她,眼裡閃過一絲譏笑,淡然道:“進去吧。”
於斐然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很快便掩飾過去了,如小麻雀一樣,嘰嘰喳喳的道:
“靈兒姐姐,你是江南首富的大小姐,我可是要好好的看看了,你的屋裡肯定有不少寶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