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依看着明明在笑,可是讓人看了卻心裡很心疼的江靈兒,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江靈兒並不去看綠依,也不想解釋什麼,對於一些事情、一些人,只她一個人深深的記住就好,親情不再苛求,那麼就沒有人能夠再傷害到她了。
至於江俊宇的暴怒,是去茶坊了,還是在四處尋找她,她卻是不在乎的,目前與江俊宇比起來,她對即將回來的那對母女更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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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眼看就要回府了,你能不能讓我清淨一會兒。”江薇兒揉着頭,不耐煩的道。
本來她想到進府之後,還得面對那個愚蠢的江靈兒,還得給江靈兒施禮,她就心裡煩躁。
江府只有她一個小姐纔對,江靈兒不配也不能搶走她在江家的地位。
蘇姨娘嘆了口氣,把算盤放到一邊,心疼的看着她,道:“薇兒,姨娘必須得把這些算出來,這是夫人讓季嬤嬤特意交給姨娘的。”
江薇兒眼中閃過一絲不屑,譏諷道:“誰能想到,江府的江夫人,竟然是個白癡,什麼都不會,都是姨娘給她在後面幫襯,江府的一切該是姨娘和我的。”
這也莫怪蘇姨娘母女會起了這樣的心思,實在是那江夫人太不中用,竟然事事都要倚重蘇姨娘。
如同現在,這些賬冊就是江夫人讓季嬤嬤一併帶過來的,就是讓蘇姨娘來盤算,之後她也只是隨便看一眼而已。
“我的好二小姐,你該慶幸夫人的愚笨纔對,沒有夫人這些年的愚笨,咱們母女兩個如何能在江府過的自在。”說着她呵呵笑了起來,重新拿過算盤。
頃刻間,馬車內又充滿了噼噼啪啪清脆的算盤撥動的聲音,期間還有蘇姨娘時不時的嘟囔幾句。
江薇兒很是不耐煩,一會兒又出聲道:“反正馬上就要回府了,你就不能回府了再算?弄得我頭疼。”
她最聽不得就是這算盤的聲音,這些年以江家‘嫡小姐’自居的她,享受江家一切給予的奢華物質生活,讓她早就變得清高自傲起來。
蘇姨娘很愛財,而她卻覺得銀錢之內的太過粗俗,根本就不能跟她通身的氣質所搭配,這也是這些年她從來不曾沾染銀錢的原因。
“真是把你慣壞了。”蘇姨娘無奈搖頭失笑,小聲說教道:“你別小看這算盤,這可是不容那些管事矇騙的法器。”說着她愛不釋手的撫摸着那玉做成的算盤。
“什麼法器。”江薇兒撇嘴,“夫人不會,江家上上下下不照樣聽她的麼?也就姨娘,給她當丫鬟使。”
“你啊。”蘇姨娘嗔視的瞪她一眼,擡起手點着她的額頭,恨鐵不成鋼的道:“只不過是一個不成氣候的丫頭而已,至於讓你亂了心智嗎?”
“姨娘懂什麼?”江薇兒有些生氣,“只是一個丫頭那麼簡單嗎?只要江靈兒在江家一天,江家上上下下就沒有我這個小姐,下人就得叫我二小姐。”
“叫二小姐怎麼了?有姨娘在呢,她還能真的越過你去,只不過是個稱呼而已,只要你吃的用的比她那個嫡女強不就行了。”
蘇姨娘就不明白了,她這個女兒到底是在想什麼,自打從季嬤嬤那兒知道,沒能害到江靈兒之後,她這個女兒整個人就變得很浮躁。
“我要做江家唯一的小姐,姨娘以爲只吃的好用的好就是好了嗎?”江薇兒很生氣,覺得自己的心思沒有人能懂。
蘇姨娘被她這孩子辦的話逗笑了,“人這輩子不就圖個吃喝二字嗎,除了這些,別的真的重要嗎?”
“姨娘。”江薇兒很痛苦,覺得這個世上恐怕能懂得她的心事的人不多。
的確,江薇兒的心思身爲小妾的蘇姨娘確實不懂,在蘇姨娘看來,只要吃的好,穿的好,處處高出別人家小妾一頭,那就是過的好。
而在江薇兒看來,卻不然。這些年江家嫡女般奢華的生活,讓她早已忘記了她是庶出的事。如今江靈兒回江家來,聽着府裡下人由小姐改口叫她‘二小姐’,她的心裡比油煎了還難受。
這大概就是人心不足吧。
蘇姨娘對回江府繼續掌管江府的裡裡外外而躍躍欲試,江薇兒卻爲了回江府還要見到江靈兒而生氣。
“姨娘,不行,咱們回到江家還是要快些除掉江靈兒才成。”江薇兒有些按耐不住,隨着眼看越來越接近江家,她覺得一刻也不能等待。
“你怎麼變得如此沉不住氣!”蘇姨娘生氣了,皺眉道:“上次害那丫頭的事還不算真的完事,還不知道那丫頭到底知道多謝,是不是防備着咱們了?如今再想動她,總得想好了吧。”
蘇姨娘很生氣,當她樂意看到自己的閨女居於那愚蠢的夫人生的丫頭嗎?可是想到那人的計劃,她所有的想法都得先安耐住。
江薇兒被罵的冷靜了幾分,理智也回來幾分,只是仍然滿含不甘,瞪着車外,咬牙道:
“又是好好想想,想了這些年了,也沒有見你成了什麼事。”江薇兒負氣靠在靠枕上。
“你--”蘇姨娘眼看要動怒,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嘆了口氣,道:“也是姨娘沒本事,這些年都沒能讓你認到夫人名下。”
江薇兒見她難過,不但不動容,反倒是撇嘴道:“得了吧,姨娘,你平時跟別人裝也就算了,跟我還裝?是夫人不認我到她名下嗎,明明就是你不捨得我過到夫人名下。”
以江夫人對她的寵愛,過到名下讓她成嫡女很容易的事,只是她這個姨娘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竟然死活不願意,讓她每次想起來就很生氣。
“你這孩子。”蘇姨娘被揭短,有些尷尬,但是卻並不認爲自己錯了,只不過有些話她卻也不能這會兒說出來,只能嘆氣道:
“你不懂得姨娘的心,等到將來你就明白了。”
“又是這話,每回說起這事你總說會這麼說,我都不知道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給我說明白,你到底在顧慮什麼?”江薇兒看她的眼光帶着一絲懷疑。
若是以前,蘇姨娘這般說的時候,興許她還不當回事,可是次數多了,她不得不懷疑姨娘到底還有什麼事情瞞着她。
“我……”蘇姨娘話到嘴邊,想到現在的狀況,終究嘆了口氣,沒有把話說出來。
江薇兒本來期望能被告知真相,可是見蘇姨娘這樣,負氣道:“算了,反正你也沒有什麼正經的理由,給我說我也不稀罕聽。”
蘇姨娘看着越長越相那人的女兒,心裡是滿滿的苦澀。半天只能乾巴巴的道:
“薇兒,就算是你現在不能過到夫人的名下,可是你看夫人如今對你的那份疼愛,其實你不比嫡女差多少。”
“那到底不是正經的嫡女啊。”江薇兒很是不滿,說來說去,總覺得姨娘老是在這事上耽擱她。
蘇姨娘看了她半天,最後嘆了口氣,認命般的默默地撥着算盤,只是半天卻也沒見在賬冊上寫下一個字。
“哼。”江薇兒不滿的轉頭往外看去。
最終蘇姨娘母女兩個以話不投機而互相不再說話。
相比起蘇姨娘母女兩個來說,江夫人和江靈兒這對母女,彼此更是連面都不願意相見。
“…她不來正好,還省的我看到生氣。”江夫人冷哼道,只不過看着氣沖沖的江俊宇,她眼中多了一絲無奈。
“她不來,娘怎麼幫我教訓她。”江俊宇不樂意了,突然有些懷疑,“娘,您給我說,她一來,您是不是就不疼我了?”
“你這孩子說什麼呢。”江夫人嗔視的瞪他一眼,疼惜的撫摸着他的頭,道:“在孃的心裡,沒有誰能越過我的宇兒去。”
若說這世上父母都是偏心的,那麼江夫人就是徹底的疼一個捨棄一個,最爲偏心的代表。
江俊宇瞬間的一愣之後,裝作極爲氣憤的道:“我就是看不慣她,明明纔剛剛回家來,幹什麼事事要管着我?我不去茶坊又怎麼了,礙着她什麼事了?”不知道怎麼的,他竟然沒有高黑狀說江靈兒說他是廢物的話。
而單單就這,江夫人已經對江靈兒很不滿意了,跟着道:“就是,我的宇兒還用不着她來管束,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娘都不理會她。”
“娘--”江俊宇嘴動了動,覺得哪裡似乎有些不對勁,可是讓他說又說不出來,只是緊緊的皺起眉頭。
江夫人卻誤會了,以爲江俊宇還在生江靈兒的氣,不免寬慰道:
“宇兒,她心裡有怨氣,怪娘當年把她送到莊子上去,所以不管她往後說什麼,你都不要往心裡去,不理會她,她也就不一個勁的找你麻煩了。”
還有比江夫人更偏心,更讓人心寒的母親嗎?
兒子是親生的,難道女兒就是*的嗎?
“娘,也不是說她管兒子不對,只是兒子生氣她非得逼着兒子去茶坊跟爺爺學炒茶,兒子不喜歡炒茶。”江俊宇難得的沒有再繼續說江靈兒的壞話。
江夫人皺眉,沉思一會,卻道:“宇兒,其實你跟你爺爺學炒茶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