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柏小妍冷哼一聲,蝶兒放入湯藥中的粉末自然是她給的,只可惜......她緩緩地搖了搖頭,一臉嘆息的說道,
“我也多麼希望,那真的是鶴頂紅。”
而那包粉末不過是能夠讓她拉上幾天肚子罷了。
侍衛們兩兩相望,看着這牀榻上仍不知死期到來的女人,不由得冷聲一喝:
“大膽刁婦,你暗害後宮妃嬪,當以處死!”
一句話而出,柏小妍終於收回了她一臉戲謔的模樣,不由得眸子一頓,他們說她暗害後宮妃嬪?
真是好笑!跑肚拉稀而已,竟然能說成暗害!
難道她姜藍心喝了她的湯藥開始鬧了肚子還成了她的原因了?用不用她起來說明一下昨日那並非養顏湯而是減肥湯呢!這拉肚子不過是想要減肥的副作用罷了。
“來人,速將她押入天牢,聽候發落!”領頭人看着柏小妍那時驚時笑的模樣,不由的冷聲大喝道。
“慢着!”柏小妍高聲一喝,冷冷的斜睨,竟然將那兩名欲要行動的侍衛震懾在原地,左顧右盼、躊躇着不知進退。
“刁婦,你還有何話要說!”帶頭人不禁臉色憤慨,看着旁邊這兩個被一個女人震懾在原地的侍衛,恨鐵不成鋼的將其二人扒開。
“你是誰?”柏小妍挑眉問道。
“我乃錦衣衛千戶於青敖!”那帶頭人面色一挑,滿是得意的說着。
柏小妍面色一冷,原來這皇宮就連這錦衣衛千戶都被換了人,只是......她有些百思不得其解,這孟軾不是原本就是陶安泰的人嗎?那他何苦要換了孟軾?難道說,他是擔心孟軾同言穆一般,會在暗中相助於她嗎?
呵呵!柏小妍不禁一陣兒冷笑,陶安泰如今做事,倒是小心謹慎的很。
“你們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把這個惡毒的刁婦抓起來!”於青敖冷眼瞥着周圍不敢上前的侍衛,再次喝道。
“是!”兩名侍衛眼神麻利,看着於青敖發怒,便立即上前,欲要將牀榻上的柏小妍一把扯下。
柏小妍冷眸微眯,在那兩名侍衛靠近之際,忽而側身一翻,躍身在地,不屑一顧的說道:
“本姑娘自己會走。”
“哼。”那於青敖自鼻尖不屑的輕哼了一聲,她倒要看看,到了天牢之中,這個刁婦還有什麼可不屑一顧的。
“小姐,小姐您這是怎麼了!”蝶兒自冷宮外剛剛拿過早膳回宮,便看到柏小妍被一羣錦衣衛簇擁着向着冷宮外而去。
“蝶兒別怕,我很快便會回來的。”柏小妍點頭安慰道。
“刁婦的婢女必是幫兇,來人,抓起來!”於青敖看着柏小妍與蝶兒主僕情深的模樣,料到這暗害必定是這對主僕一起完成的。
“住手!”在錦衣衛要去抓蝶兒之時,柏小妍終是忍不住的吼道。
“你不過一個罪婦,自身難保,難道你還想保別人?”於青敖看着柏小妍那緊張的模樣,不由的自鼻尖一陣兒冷哼。
“她什麼都不知道,放開她。”柏小妍冷臉望着於青敖,面色之上帶着強力隱忍的憤怒。
“你說她不知情便是不知情?”於青敖眸光冷瑟的望着柏小妍,眸中盡是懷疑與質問。
“不過是害了姜藍心拉了幾天肚子,有必要大張旗鼓的來冷宮抓我入天牢,我想你的主子也是隻想治我一個人的罪吧。”柏小妍薄脣輕啓,冷眉微勾,眸光死死地盯着那擒住蝶兒的侍衛,再次開口而道,
“若是我肯老老實實的認罪,和你們經過幾日的嚴刑逼供也問不出什麼,我想哪一個更爲簡單快速易交工,千戶大人不會不知。”
果然,再聽得柏小妍此話,那於青敖自眼底流瀉出一抹兒不經察覺的精光,不過......他細細想着這個女人口中的話,只是害了姜藍心拉肚子?真是好笑至極!
瞬間,那一臉深沉的於青敖倒是放肆的大笑了起來。
“刁婦,少來出言不遜開脫你自己的罪名,藍妃娘娘昨日夜裡便在殿內暴斃!經太醫查詢,便是藍妃在你冷宮內喝下的一碗湯藥中帶有鶴頂紅!”
柏小妍面色一驚,姜藍心竟然死了?
可她昨日明明給蝶兒的便是一包加了量的瀉藥,怎麼可能是鶴頂紅!難道這其中出了什麼差錯?
如是想着,柏小妍便將那雙充滿驚奇的眸子望向蝶兒,卻見蝶兒同她一般,驚詫至極。
看來,這岔子絕非出現在她與蝶兒的身上,而是趙公公端來藥之前,那湯藥中便已經有了鶴頂紅之毒!
而這下毒之人,萬萬沒有想到姜藍心會突訪冷宮,更沒有想到柏小妍會設計讓姜藍心喝下湯藥,若非如此,昨日夜裡暴斃的人,恐怕就是她柏小妍了。
柏小妍的眸子驚然驟縮,雙拳更是緊緊攥起,昨日在湯藥中下毒之人擺明了是衝着她而去的,而那姜藍心到死也不過是一個替死鬼罷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姜藍心已死,她也算是替瑩月報了仇了。
柏小妍盛怒之下,嘴角卻不由的向上揚起一陣兒笑意。
“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將這個刁婦押入天牢!”於青敖看着柏小妍臉色鉅變的模樣,倒是沒有片刻的質疑,只不過在抓蝶兒那裡鬆了口,既然這個刁婦肯認罪,那那個小宮女便是不足爲懼了。
一行錦衣衛,簇擁着柏小妍的步子,漸漸地向着天牢的方向而去。
而蝶兒早已嚇傻,她也不明白,小姐給的那包粉末不過是瀉藥而已,怎麼會突然之間變成了能要人命的鶴頂紅呢!
這件事其中一定有蹊蹺,一定!
她死死地咬了咬雙脣,她一定會救小姐出來的,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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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內。
柏小妍早已褪去了那一身綵衣,只得身着一層粗白色衣衫,被人狠狠的推入牢中。
她猛地回頭一瞥,雖是粗布麻衫,但那一計冷冷的神色倒是令鎖門的守衛不禁瑟瑟一抖。
“你......你看什麼看!”那守衛壯着膽子對着柏小妍冷聲喝道,隨即又是小聲喃喃着,“真是見鬼,一個女人能把老子嚇到......”
柏小妍忽而勾脣一笑,這件事已經不是她對後宮妃嬪下了瀉藥這麼簡單的了,她身上揹負着的可是暗殺妃嬪的罪過,按律法來說,這可是殺頭之罪。
她細細的想着,這深宮大院,恨她入骨想要投放鶴頂紅置她於死地的人,恐怕並不多。
首先,陶安泰排除,若是他真的想要殺她,也不必暗中下毒這麼麻煩了,早在他給她扣下一個冒名頂替、欺瞞君上的罪名之時,就可以賜她一死。
姜藍心排除,就算她的腦子真心不好使,那也不會親口喝下了她給她設下的圈套。
那個有過一面之緣的惠妃也可以排除,她二人毫無深交,她有何理由要置她於死地?
而趙公公卻微有嫌疑,這湯藥是他親手端來的,雖說是奉了陶安泰之命,但這背後他有沒有被人收買暗中下毒,更是無法猜測。
方柔......
再想到她的時候,柏小妍輕柔的眸光不禁銳利了幾分,。
那個女人明面上看着便是尖酸刻薄之相,只是城府極深、話語委婉,善於籠絡人心罷了,這才令掌管後宮的大權全權交到了她的手中,而她那日自冷宮便與她有過相交,更是因爲柏小妍才令她對身旁女婢產生懷疑,即使陪伴着她多年的女婢尚且可以狠得下心挖去雙眼,更何況一個她有些恨意的冷宮罪人呢?
柏小妍不禁冷笑,在整個後宮之中,方柔的嫌疑便是最大。
“哼,刁婦,你得意的時候沒有幾天了,我勸你還是乖乖認罪,在這張紙上畫押承認你的罪名,否則......”於青敖不知何時立在了柏小妍的牢門口,對着一臉呆滯、思緒較沉的柏小妍冷臉相喝。
柏小妍不禁回過神來,勾脣輕然笑着:“於大人是要強行逼供?”
“你這個刁婦不要不知好歹,剛剛在冷宮門口處,是你親口所說,本大人若是不計較那個小宮女的幫兇之過,你便會乖乖認罪!”於青敖氣急敗壞的說道。
“哼,我說的是我會認下我對姜藍心下了瀉藥之過,可並非是下鶴頂紅置她於死地的罪!”柏小妍更是輕然一笑,眉宇之間盡是冷然。
“你......”於青敖伸手怒指着柏小妍,眸間盡是憤慨之色,“好,本大人倒要看看你要嘴硬到幾時!”
回憶當時,在她十六歲的那年,她曾奉師父之命前去盜取一個秘密殺手組織中偶然幸得的一幅價值連城的字畫時,她便被這組織裡的大佬所抓,那次真可謂折磨了整整七日,才被師父僥倖救了出來。
而那七天的日子,一直在柏小妍的心中如陰影一般揮之不去。
電擊、暴摔、注射藥物,甚至將她身體上的各個骨節輪番用車軲轆碾壓,直至碎成渣片,那次,柏小妍真的以爲自己便要命喪於此了,幸而千鈞一髮之際,師父趕來,纔將她從那羣殺人不眨眼的魔籠中救出,自此回到他們師徒三人的小竹屋中,昏睡了整整一個月。
只是,一直令她所奇怪的是,在她昏睡的這一個月中,她的意識沉淪,但是醒來後,自己的身子卻猶如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碾碎的骨頭已經成型,毫不影響,注射過的藥物也絲毫沒有成癮,暴摔過後在她的身上仍是沒有留下過任何痕跡,雖然之後她幾次三番的詢問過師父,可卻都被師父用着不同的理由,一一避過。
既然不是什麼壞事,柏小妍也便沒有再繼續深究下去,但那七日所給她帶來的侮辱卻還是歷歷在目。
柏小妍用了五年的時間,徹底將這件事情在心底裡封存起來,不提不念,每日仍是如往常一般,喜逐言笑、開朗至極,但那七日卻在她的心底裡註上了深深地陰影,生根、發芽,甚至欲欲結果,只有每每欲要遭受痛苦之時,方纔能夠回憶起當時那駭人的場景。
“來人,將這個刁婦帶過來,本大人要親自盤問!”於青敖對着身旁獄卒冷然喝道,隨即大步向前,走上那桌前而坐。
獄卒聽命,自然將柏小妍從牢獄中帶出,用繩索將其捆綁在桌前不過三米的十字木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