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換做是秦流素，或者是任何一個常人，都會認爲青樓不是個好地方。也因爲它的存在，破壞了不少的家庭。
自古以來，男尊女卑。不管是一夫一妻，還是三妻四妾。女子的命運也大都由自己的丈夫來決定着。
一個家庭之中的女子是否幸福也多要看丈夫對她的臉色與用心。
對於青樓這樣的地方。在人們的口中大都不會對它又好的評價。可它並沒有因此而消失。
那些時常混跡青樓的男子，家中妻室也大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或忍氣吞聲。偶爾會有幾個反抗的，也大都無濟於事。
“你說得對，你們都說的很對。”水仙並沒有因爲秦流素和以及世人這樣的想法而感到不悅。
“像青樓這樣的地方，自是不討人喜歡的。還有我們這些青樓女子，也從來都要受到世人不一樣的目光。”說到這裡，水仙不禁又笑了笑。
“可是世人就是有這樣的兩面性，就是這樣矛盾，尤其是那些臭男人，一邊指着青樓說傷風敗俗，一邊還又要三天兩頭地往這青樓裡面跑，口袋裡一有些臭錢了，就一副貪婪的樣子，一個姑娘不夠，要兩個、三個，你說可不可笑。”
“不是這樣的，師父。”秦流素一聽，又禁不住反駁了水仙道：
“你這話說的雖然有理，但是反過來想一想，如果沒有那些妓院的存在，那許多有家室的男子不就不會受到這些誘惑了嗎。也就是說，掐斷了青樓這樣一個根源，對於世人來說不是造了很大的福嗎。”
聽完秦流素這番話，水仙沉默了。秦流素能有這樣的想法，確實讓她有些吃驚，但是……
“秦流素丫頭，你覺得你這樣的想法，可能會實現嗎。”
“我……我不知道，我雖然只是這樣想想，但是我相信總有一天會實現的吧。”
“實現。”水仙不禁又對秦流素笑了道：
“秦流素啊，你畢竟小，看待事情總這麼天真。且不說這以後會不會有青樓的存在，這自古以來，不花心的男子實在是太少了。他們基本都是吃着碗裡瞧着鍋裡，家中不管是有一個、兩個或者是三個，他們都會想着外面的。而且，就算是像你說的那樣，以後青樓不復存在了，你以爲那些男子就不會想着別的法子去尋歡作樂嗎，是肯定會的。”
“可是……如果沒有青樓的話，那這樣的情況應該會好一些吧……”秦流素猜測着，有些相信，卻也不敢肯定。
“你想多了。就算是沒有青樓的存在，也照樣改變不了那些男子的本性。”水仙又說了道：
“自古以來，他們的身份就一直高於我們女子，只要他們有錢有權，只要有利益可取，他們就不可能一生一世只忠愛一個人。且不談他們，就光是皇上，我們的一國之君，他後宮還有無數妃嬪。皇上都開了這樣的頭，這天下的男子會甘心只跟一個女人過一輩子嗎。”
聽水仙說到這裡，秦流素倒無話可說了。確實，在那皇宮之中，獨孤翼所擁有的女子，且不談當初那些入宮的秀女，光是選入後宮的妃嬪，就已經不計其數。
她們之中，有的或許一生受寵，也有的或許受寵不了多久就會被撇在一邊，有的或許只被皇上寵幸一次就再也見不到皇上了。還有的，她們可能一生都沒有見到獨孤翼一次，從最美好的年華，直到老去，一輩子都埋葬在了那後宮之中。
秦流素想起當時，如果不是哥哥安文昭潛入宮中帶走了自己，如果不是他不顧一切地護着自己，她恐怕也要在那後宮裡面待上一輩子了，她或許這輩子都見不到自己心愛的人了。
可是回過頭來想想，秦流素如果當時在宮裡就知道自己的父親已經被獨孤翼害死，她是怎麼都不會輕易回來的。她一定會先殺了獨孤翼。
只可惜等到離了那皇宮，回到了家，她才知道留下了這麼個遺憾。
想到這裡，卻又聽水仙說了道：“而且，在這青樓之中，也並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是賣身之人。”
“那她們是……”
“她們大多是從小被父母拋棄，無處可去的可憐人，不得已纔來到這青樓之中學藝，賣藝求生。還有少數，就是被夫家拋棄的，又沒臉再回孃家，她們也只能來到了這裡，有吃有住，她們才能活下去。”
聽水仙這樣一說，秦流素也才知道了這些。想想青樓之中的那些女子，其實也有很多事身不由已的。
“那聽你這樣說來，也不是所有的青樓女子都是壞人了。”
“壞人？丫頭，那水仙我在你眼裡也是壞人嗎。”
“不是的不是的。”秦流素一聽，忙擺手否定：“雖然我之前對你有些誤解，但是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下來，我感覺師父你是個好人。”
“我肯收你爲徒弟你就相信我是好人了？”聽秦流素這樣說，水仙不由地冷笑了道
“你就不怕我是在騙你，或者有什麼陰謀嗎……”說到這裡，水仙故意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看向了秦流素。
“當然不怕了。我既然都已經開口叫了你師父，就已經表明了我對你的信任，信任來之不易。而且，你給我的直覺就是個挺好的人。雖然你有時候說話是難聽了些。”秦流素倒也直言不諱，有什麼說什麼。
“秦流素，你年紀還小，沒有經歷過這些，所以你不知道她們吃過怎樣的苦，承受過怎樣的煎熬。而且，她們也不像你那麼幸運，雖然你以前是個流浪兒，但是你遇到了安陽侯老爺一家後，也算是有了個很好的歸宿了。可是她們的命就沒有這麼好了。”
說到這裡，水仙不禁嘆息了一聲。
“很多地方都不比無憂鎮。我以前在京城的時候，見到的那些女子，她們若是沒有一個容身的地方，根本活不下去。秦流素，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像無憂這麼太平，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像無憂鎮的這樣好。這些東西，都是你所沒有經歷過的。”
秦流素一聽，果然無言以對。確實，她沒有見過的，沒有親身經歷過的東西還有很多。
“那師父你以前也在京城待過嗎？”
“是的，我以前也去過京城。”水仙點了點頭，回了秦流素道。
“怎麼，你也去過京城了嗎？”
“我……我還是之前跟着我哥還有安老夫人一起去過京城。”秦流素笑了笑，轉而又向水仙問了道：
“對了師父，那你當初來到無憂鎮之後想要開水仙樓，也是爲了收留那些無家可歸的女子嗎？”
聽秦流素這樣問，水仙不禁沉麼哦了一會兒，好似這樣，又好像是有什麼說不出的理由。
“有這樣地原因吧。當年我來到無憂鎮之後，安大人幫了我很大的忙，力排衆議，說服了無憂鎮的百姓們，得以同樣我在這兒開一家水仙樓。於是，我安頓打點好一切之後，就將我以前認識的那些無處可去的姐妹一起帶了過來。這樣下來，時間一長，我這兒來的人也就越來越多了。”
“原來是這樣啊……”
水仙的這一番話，不禁讓秦流素感慨良多。
果然自己是見識淺的。以前對於這煙花之地的印象，也從來都沒有好過。如今聽水仙這麼一說，她也才知道這些風塵女子的不易。
不覺心中也對自己以前對他們的看法生了歉意。
也因此，秦流素對水仙的看法改觀了不少。本以爲水仙和世人所看待的一樣，也就是個爲了利益錢財無所不做的惡老鴇。可如今看來，她卻也是個善良的人。
不僅識得大體，做事待人也都有自己獨到的看法。相比之前，確實讓秦流素對她刮目相看。
確實如此，水仙得以在無憂立足，光是憑當年安文勳的幫助是不足夠的。在安文勳當年爲她徵得了一席之地以後，水仙也是憑着自己的本事纔在此安頓下來的。
無憂鎮不比京城那樣的大地方，雖然也有不少富貴之戶，可這裡生活的大多是生活得以溫飽的普通百姓。
除此之外還不乏一些像秦流素以前那樣的流浪行乞之人。
與秦流素當年受到的待遇相似。無憂鎮雖不富足，可這裡的生活的百姓大都熱心善良，對待那些行乞之人，幾乎從不曾驅趕過他們，相反，倒還時常會給予他們一些幫助，給他們一些吃食以及舊衣裳。
水仙也是如此。時常會幫助那些貧苦之人。
在無憂鎮這樣一個不大也不富有的地方。她開着一個不大不小的水仙樓。說是收入，她也有，但這與在京城那樣繁華之地的情路比起來，的確是不算什麼的。
可她卻也樂於生活在這樣一個地方，做着自己的小生意，過着簡單卻也不簡單的日子。同時，還會發發善心去幫助許多人。
即使是嘴上說話兇了些，可時間一長，這無憂鎮上的人也大都知道她是個什麼品行的人了。
即使是女子，這無憂鎮上的平常人家的女子，一開始對水仙以及她的水仙樓都嗤之以鼻的婦女，雖說嘴上也都說這些不饒人的話，可這麼些年下來，心裡也都已經明白了。
“哎，師父，你說你當年一個人來到這無憂鎮就開了這家水仙樓，那你是什麼時候來的？我記得我來到這無憂鎮的時候，這水仙樓就已經在這兒了，而且師父你現在看着也挺年輕，那你當年來的時候豈不是年齡還很小。”
細心地秦流素想到這一點，倒也不覺又是好奇、又是就驚訝了起來。
“怎麼，你師父我看着年輕不好嗎。”水仙卻只笑着反問了她道。
“當然好了，我只不過是比較好奇，師傅你當時年紀纔多大，竟然就可以開一家水仙樓了。”
“你也想開嗎？”
“不想。”秦流素又搖了搖頭。
“不想開不就行了。今天就到這裡，你快回去找你的心上人吧。”水仙從凳子上站起身來，撂下最後一句話便出去了，沒能繼續滿足秦流素的好奇心。
秦流素還未回家的時候，安文昭左顧右盼着。
拿出了一隻畫着花貓臉的面具，邊瞅着秦流素正從不遠處走來，便將那面具戴在了臉上，悄悄地躲在了花園子前面一拐角處的牆後面。
等秦流素走到這邊時，安文昭便蹭地一下蹦了出來。對着秦流素張牙舞爪。
秦流素一個反應不及，隨即也一下子樂了，被逗得咯咯笑。
“哥，你這是幹嘛呢。”邊樂着，秦流素伸手要去摘安文昭臉上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