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風呼呼地颳着,早晨的時候天空又飄起了雪花,秦流素早早地起牀走到了院子裡。望着天空發呆。
沒一會功夫,外面的雪越下越大,秦流素站在院子裡,看着漫天飛舞的雪花,心裡的感觸良多。
如今自己來到這張府也快有兩年了,記得剛來府中那會兒,天上也是飄着雪花,只不過是三月的桃花雪,但卻也是像今天這般的寒冷。
“日子過得可真快啊。”秦流素嘆息着說道。
張媽一出門就看到流素姑娘在那雪地裡傻站着,趕緊進屋裡拿了一件織錦的粉色斗篷披在了她的身上。
“這天寒地凍的,姑娘怎麼不在屋裡呆着,趕緊回去。”張媽一邊說一邊和秦流素一起回了前廳。
前廳爐子裡的炭火燃得正旺,秦流素把手放在上面,感到說不出的溫暖。她笑着對張媽說道:“這日子過得可真快,我在這張府都快兩年了,轉眼我就快要十九歲了。”
聽到秦流素這麼說。張媽也感嘆着時光飛逝,可是看到面前的流素姑娘竟是一點也沒想着爲自己打算,張媽的心裡很是無奈。
就連小憐也懷了老爺的骨肉在這府中站穩了腳跟,喬初夏的陪嫁丫鬟小蝶也成了張嗣甫的小妾,可是這秦流素卻是對自己的事情一點也不上心。
冬日裡老爺和少爺們出了府,這府中的女人就更加的清閒了,每天不是圍着炭火爐子取暖,就是躺在牀上睡覺,也有一些閒不住的會親手做上兩件禦寒的棉衣。
姚舒雲此刻便和媳婦兒羅新柔一起坐在前廳裡縫製着棉衣,大少爺不在身邊,羅新柔又懷着身孕,作爲婆婆姚舒雲必然要盡心竭力地伺候好大少奶奶。
丫鬟萍兒在一旁站着,姚舒雲開口說:“新柔,你懷着身孕,就不要縫了,趕緊休息會兒,這些衣服就是孩子生了再做也不遲。”
“母親,我還是想親手做給孩子穿,這樣孩子穿上我親手做的衣服肯定會特別的溫暖,反正現在閒着也是無聊,就當是打發時間了。”一聽姚舒雲這麼說,羅新柔趕緊開口說道。
“好吧,只要你開心,母親我都隨你,禹稱最近又寫信了吧?他過得還好嗎?”姚舒雲小心翼翼地問羅新柔。
“還是半個月前寫的了,現在下雪了,蜀地那邊又極爲苦寒,母親,我真替禹稱感到擔心。”羅新柔說完難過的哭了起來。
“快別傷心了,我讓萍兒扶你回房休息一會兒吧。”姚舒雲難過地說,別說是羅新柔想念禹稱,就是她這個母親也是無時無刻不在想念着兒子。
“好的。”羅新柔說完,萍兒便走過來扶着她朝睡房走去,看到羅新柔和萍兒離開,姚舒雲趕緊擦乾了涌出的淚水。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如今喬初夏的住處,張嗣甫出府後,小蝶便過來陪着她,雖然小蝶如今已經是張嗣甫的妾室,可是和喬初夏依然是情如姐妹,無所不談。
倒是喬初夏,看到小蝶,還是會有說不出的感覺,想到面前的小蝶如今和自己共侍一夫,心中就充滿了彆扭。
王碧蓮的住處,雖說張嗣宗每天都會回去,可是夫妻兩人之間好像總覺得少了些許的溫情,兩人就那樣相敬如賓地生活着,若不是兩人有共同的女兒小妍姍,這樣的相處豈不是尷尬。
可是如今的王碧蓮倒是再也沒有去別院裡找過秦流素的麻煩,兩人相安無事,張嗣宗嘴上雖然不說什麼,可是心裡也很是安慰。
想到王碧蓮再也不會因爲他而遷怒於秦流素,張嗣宗的心裡還是很開心的,可是許多時候他都想跑到別院去看看秦流素,哪怕只是偷偷的看上一眼也好。
儘管這樣的想法總是在他的腦海縈繞不去,儘管秦流素在他的夢裡曾經無數次的讓他魂牽夢縈,可是他卻還是一次又一次地壓抑着自己想見她的衝動。
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地過着,眼看着就大年三十兒了。晚上大家必然也少不了在府中一聚,更何況府中還有一件天大的喜事。
張嗣甫所納妾室小蝶姑娘如今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這讓張老爺和於清婉都高興的樂開了花,當然最高興的還數葉靈惜。
葉靈惜的住處,翠兒笑着說道:“恭喜三夫人啊,今兒早上大夫來府中瞧小蝶姑娘,奴婢便猜到這小蝶姑娘一定是有喜了,這下二少爺一定很高興。”
“可不是嗎,初夏和嗣甫成親那麼多年都沒有孩子,這下小蝶有了身孕,嗣甫終於有後了,我這做母親的也算是放心了。”葉靈惜充滿欣慰地說。
這府中奴僕衆多,小蝶姑娘有身孕的消息幾乎大家都知道了,丫鬟們在一起沒事也就愛嚼舌根,不過說什麼的都有,當然也少不了議論喬初夏。
午後小憐讓杏兒陪着來了流素的住處,兩人閒聊了幾句,最後的話題當然也扯到了張嗣杜甫納的妾室小蝶姑娘有身孕一事上,看到秦流素一臉的淡然,小憐便沒有再多說什麼。
如今的小憐已經懷有三個多月的身孕,沒坐一會便覺得身子睏乏,杏兒也便趕緊扶着她離開了別院,回住處去了。
兩人走後,張媽便覺得秦流素悶悶不樂的,可是左思右想,覺得小憐也沒和流素姑娘聊什麼別的話題啊,開始都還好好的,無非是最後提到了小蝶姑娘有身孕一事。
雖然平日裡看着流素姑娘對別人有孕之事表現的淡然,可是今日張媽卻發現流素姑娘其實很在意聽到別人有身孕的事情。
在這別院裡,天天冷冷清清的,連府中發生的事情也不知一二,雖是張嗣宗的妾室,可是卻被如此冷漠地對待,而王碧蓮又如此的善妒,秦流素在府中的日子也並不好過。
傍晚所有人都齊聚在府中的前廳,過完了今晚,又是新的一年了,於清婉坐在老爺的旁邊臉上說不出的高興。
看着其他的幾位夫人,於清婉開口說道“今天是年三十兒,大家都吃好喝好,明年會更好。”聽到於清婉這麼說,老爺一邊笑一邊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清婉,能得你這樣一位賢妻,爲夫感覺此生足矣。”老爺輕聲地說完,然後喝光了杯中的酒,聽到老爺這麼說,於清婉一時感動,眼淚差點奪眶而出,她趕平復了自己的情緒。
“大過年的,就你會說這個。”於清婉嬌嗔地老爺說道。
兩人這麼說着悄悄話彷彿又回到了年輕的時候,這樣的情景倒是讓一旁的葉靈惜好生羨慕。
“老爺就是偏心,給夫人說悄悄話,只讓夫人偷着樂,也說出來讓我們大夥兒開心開心。”葉靈惜嬌笑着說道。
聽到葉靈惜又吃醋了,老爺無奈地笑了,於清婉開口說道:“靈惜妹妹,這小蝶姑娘有喜了,我和老爺都高興的不得了呢。”
雖然葉靈惜知道老爺肯定不是給於清婉說的這個,可是一時小輩們都在場,便笑着說:“是啊,我也高興的很呢,一聽說小蝶有了身孕,我便覺得放心了。”
衆人都夾着菜津津有味地吃起來,張嗣宗看了小憐旁邊的流素一眼,然後拿起面前的酒杯喝起悶酒來。
這麼久沒去別院看她,她瘦了,雖然她沒有怨他,恨他,可是她就這樣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對面,自己卻不能去肆無忌憚地看她,甚至給她打個招呼都不能。
或許這世間最遠的距離便是如此吧,她就坐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卻不能和她說話,她離自己那麼的近,卻不知道他愛她。
王碧蓮看到張嗣宗一個勁的喝酒,心裡便很不是滋味,再擡頭看看同在一個桌上吃飯的秦流素,此刻也低着頭安份地吃着東西。
只是張嗣甫此刻也是不停的喝酒,一旁的喬初夏和小蝶同時夾了菜放到了他面前的盤子,兩人剛要張口說話,卻看到這樣的情景,一時間都尷尬不已。
“夫君,不要總一直喝酒,要多吃些菜纔是。”喬初夏體貼地說,張嗣甫這才停下來,看到面前的喬初夏張嗣甫有點兒難過。
這些日子初夏一直勸着他,讓小蝶趕緊爲他生個孩子,他這些日子幾乎都宿在小蝶的西廂房,如今看到她竟然有些憔悴,心中還是充滿了憐惜。
秦流素也停下了下來,擡頭望向喬初夏和張嗣甫,這時眼光掃過,竟然看到張嗣宗望着自己,眼神交匯的那一霎,秦流素有些慌亂,而張嗣宗卻是那麼的執著。
秦流素趕緊低下頭,然後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小憐看到她這樣趕緊勸說道:“你身子本就弱,快別喝了,吃些菜,一會兒我同你一道回去。”
秦流素沒有說話,可是心裡卻是難過極了,她覺得自己好委屈,至於哪裡委屈,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瞬間眼淚便流了出來,她慌亂地擦拭着眼淚。
然後故作鎮定地坐在那裡,小憐爲她夾了些平日裡她喜歡吃的,秦流素默默地吃起了東西,而這一切張嗣宗都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王碧蓮擡頭看到張嗣宗正盯着秦流素目不轉睛地看着,然後開口在他耳邊說道:“才這樣就心疼了?你若是敢回到她身邊,我一定會讓她生不如死。”
聽到王碧蓮說這樣的狠話,張嗣宗並沒有理會,只是又拿起面前的酒杯喝了起來,這時張嗣甫端起酒杯說道:“三弟,來,我們喝。”
張嗣甫和張嗣宗兩人端起酒杯喝了起來,接下來兩人一邊吃菜,一邊喝酒,喝得不亦樂乎,本就是大年三十兒,大家誰都沒有多想,只以爲他們是高興呢。
年三十就這麼過去了,當晚張嗣甫和張嗣宗兩兄弟都喝醉了,喬初夏扶着張嗣甫回了兩人的睡房,而張嗣宗也在王碧蓮的照料下沉沉睡去。
這一夜,小蝶獨自躺在西廂房裡,很晚才睡去,而別院裡的秦流素一想到張嗣宗心裡也是說不出的惆悵。
老爺當晚一直陪着於清婉,想着她整日爲了府中的事務勞心勞力,而自己卻是很少陪她,如今大年三十兒的留在她房裡,也算是一種補償吧。
本來晴朗的天氣,到了後半夜又飄起了雪花,爲大年初一增添了不少的年味,一早醒來聽張媽說又下雪了,秦流素便趕緊起了牀跑到院子裡。
這會兒她正和張媽在別院裡推雪人呢,兩人在雪地裡忙碌着,工夫不負有心人,兩人終於把一個大雪人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