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地在御花園遇到了他們,正想走上前去打招呼之時,卻忽然有人搶先到了他們面前。
一個面生的小宮女,大概是沒有注意到秦流素的存在,直接與獨孤鈺和獨孤荀說了道:
“兩位王爺,奴婢是奉了太后娘娘的命令,前來請兩位王爺去封塵殿一趟,太后想要見見兩位王爺。”
獨孤鈺與獨孤荀一聽,便也隨着那個小宮女去了。
“太后娘娘?”秦流素瞬間感到了疑問,入宮這麼久,她從來都不曾聽到過太后娘娘的名字。
原來,並不是這宮裡沒有太后娘娘的存在。而是,太后娘娘不住在這後宮之中。
疑惑之間,秦流素隱隱約約記起之前聽楊子期說過,獨孤翼成爲皇上以後,宮裡的各位王爺才分別移居到宮外的。
也就是那時候,獨孤翼的兩個親弟弟才被交給了管太妃撫養。但是從來沒有聽人提起過他們生母之事。獨孤翼未曾提過,獨孤荀他們兄弟二人也更是未曾提過。
只是這又是爲何呢。太后娘娘分明尚且安在,卻從不曾出現在大家的視線之中。也不曾管理過後宮之事,更不曾親自撫養過自己的兒子。
也從來與身爲皇上的獨孤翼沒有什麼來往。
“難道這其中會有什麼隱情嗎,可是這其中到底發生過什麼事呢?”秦流素有些不解,但是關於這其中的故事,她還是很好奇的。
“鳶兒,你進宮多久了?”
“回娘娘的話,鳶兒進宮又三年了。”
“三年?這麼久!”秦流素簡直無法相信,真沒看出來,鳶兒這樣的小姑娘,已經在宮裡當了三年的宮女了。
“是啊,娘娘。凡是宮裡的宮女,按照律例,若是沒有一年以上的資歷的話,都是無法貼身伺候娘娘的。”
也就是說,後宮裡用來貼身伺候那些嬪妃的宮女,至少都是有一年以上的宮女資質的。
“……除此之外,想要成爲高級宮女,還得具備很多方面的能力。”
聽鳶兒說了這些,秦流素驚訝不已。原來當個宮女都要有這麼多的要求,還要成爲高級宮女。
像鳶兒這樣一個跟自己年紀相仿的小姑娘,還真是比自己不容易得多呢。
秦流素本想問鳶兒一些關於太后娘娘的事的,結果一不小心便岔開了話題。想到這裡,隨即便又回到了她的好奇心上來。
“鳶兒,你進宮也已經三年了,這宮裡有關以前發生過的那些事,你都知道一些嗎,就比如,關於太后娘娘的那些。”
“娘娘。”鳶兒一聽,隨即便壓低了聲音,小心謹慎地與秦流素說了道:
“關於那些事情,宮裡時禁止討論的。但是娘娘若是很想知道的話,鳶兒聽說過一點點,可以偷偷地告訴娘娘。”
“真的嗎?”秦流素一聽,兩眼放光,隨即便欣喜起來。轉而又走到了門邊,悄悄地觀察了外面的動靜,確定沒有異常之後,便又關上了門,回來靜悄悄地聽鳶兒說起了那些事情。
“娘娘,奴婢聽宮裡那些老宮女說過,太后娘娘以前還是皇后娘娘之時,就是一個善良的大好人。不管是什麼人,像宮女,太監等等,都對她們十分地好……”
“是這樣啊……”若是這樣的話,秦流素不免奇怪,既然太后娘娘是這樣好的一個人,那爲何會將自己的孩子交給管太妃撫養呢。
據秦流素所知,獨孤鈺和獨孤荀兄弟二人可是從小就在管太妃身邊長大的。 “娘娘,宮裡這些往事,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加上宮裡不讓人私自談論,所以鳶兒所聽說的,也只有這些了。”
十多年前的事,鳶兒也確實沒法知道多少,光是這些,秦流素還真無法知道個所以然來。
“鳶兒,就只有這些了嗎?”
“關於宮裡的,鳶兒就只知道這些了。”
“還有宮外的?”秦流素疑問,難道宮外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再聽鳶兒一說,原來是關於那個管太妃的。
秦流素其實還想說,關於管太妃的,不用聽別人多說,秦流素自己都能看出來管太妃是個什麼人。
與她接觸了那麼多次,想不瞭解她的爲人都很難。
但是聽鳶兒一說,還是讓秦流素大開了眼界。原來關於這個管太妃,秦流素還是知道得太少了。
管太妃以前還年輕時,就是個蠻橫無理的娘娘。在皇宮的時候,凡是在她宮裡待過的宮女,沒有一個是不曾被她懲罰過得。
據說以前管太妃剛誕下小皇子的時候,也就是現在的管欽幽,都是由奶孃給小皇子餵奶。
管太妃藉口說是自己乳汁不足,其實是怕自己身材走了樣而導致她失寵。但是管太妃同時又很愛惜自己的兒子。
小皇子剛學會走路的時候,因爲一個宮女的失意,導致小皇子摔了一跤,管太妃十分生氣。
處罰了那個宮女之後還不解氣,後來竟然私自將她處死了。
“就因爲小皇子摔了一跤,她竟然就處死了一個宮女?”秦流素驚訝不已,這管太妃看着不討喜,沒想到還真是一個惡毒之人。
隨隨便便就草菅人命,完全將人的性命視作螻蟻。
除此之外,等到小皇子漸漸長大之後,也就成了後來的靖王。從宮裡到靖王府,管太妃身爲一家之主,還是把握着府上的大權。
鳶兒還告訴秦流素,她聽說,靖王府那些凡是和靖王走得過近或者是有過親密之舉的女婢,後來都被管太妃處死了,無一倖免。
“竟然還有這回事!”秦流素不禁目瞪口呆。怪不得當時管太妃是那樣看不得她和管欽幽來往。要是當時自己沒能逃出來,是不是也早被管太妃給殺了……
“這個管太妃也太惡毒了!”秦流素氣得直拍桌子,也不知道管欽幽知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這樣的人。
“娘娘,這些事情鳶兒也只是聽別人說來的,至於事實如何,奴婢也不是很明白。”
不管事實如何,管太妃是什麼樣的人,秦流素也是看在眼裡的。她只希望,管欽幽在這樣一個母親的身邊過過得開心就好。
慧慈太后去派人將獨孤鈺和獨孤荀請來了封塵殿。兄弟二人回宮至今,於獨孤鈺來說,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生母。
看着眼前的慧慈太后,獨孤鈺明顯感到了生疏,但他還是盡了力讓自己融入這樣一個新環境。
“太……太后娘娘。”聽獨孤鈺這一喊,獨孤荀隨即拉了拉他的衣服,暗示他叫一聲“母后”。
“是啊,鈺兒,叫哀家母后就好了。”
“母……母后……”
獨孤鈺一臉懵,似乎還不明白是什麼狀況。但他還是喚了慧慈太后一聲“母后”。像聽着一個命令一般。極力地表現着自己的誠意卻又帶了幾分不自然。
他又清楚的回想起了十多年前。
十多年前,他們兄弟二人要被送給管太妃撫養的時侯,獨孤鈺哭着喊着不肯離開,連喊了不知多少聲“母后”,慧慈太后都沒有軟下心來,都沒有多看他一眼。
十多年過去了,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見到母親,慧慈太后突然讓獨孤鈺稱她爲母后,獨孤鈺一下子還接受不過來。
慧慈太后聽着獨孤鈺也叫了自己一聲母后,還是蠻高興的。
儘管想恢復以前那樣的親情還需要些時間,但是看着自己的孩子都回到了自己的身邊,慧慈太后也心滿意足了。
轉而春荷又端來了泡好的茶個備好的點心。慧慈太后隨即也與他們兄弟倆說了道:
“鈺兒,荀兒,母后這邊不比後宮,也沒什麼好招待你們的,哀家提先做了些你們小時候愛吃的糕點,你們嚐嚐味道可還好。”
“母后做的糕點,很好吃。”
“是嗎,荀兒。”光是聽得獨孤荀這簡單的一句誇獎,慧慈太后都是開心的,“那跟母后以前做的相比,味道如何呢?”
“回母后的話,兒臣……並不記得以前的味道了。”說罷這句話,獨孤荀沉默了,慧慈太后也禁不住沉默了。
十多年太長,獨孤荀記得以前的母親,但他怎麼也不記得小時候吃過的糕點的味道了。能再次回到母親的身邊,他很欣慰,也很開心。但是這十多年太長,他心裡的苦也太多。
母親當年的拋棄是有難言之隱,可是母親給他帶來過的傷痛也不是一朝就能好的。
直到離開封塵殿的時侯,獨孤鈺似乎都有些心事。他才知道,在自己見到慧慈太后之前,慧慈太后已經提先面見過獨孤荀了。
想到此事,又想起方纔自己不知該如何稱呼太后娘娘的場景,一種不平衡之感隱隱在他心裡升起。
獨孤鈺清楚的記得,慧慈太后親手爲他們做的那些糕點,說是他們兄弟二人以前都愛吃的。但其實是獨孤荀愛吃的。
因爲他獨孤鈺是個不挑食的乖孩子。十多年前,當他們兄弟幾人都還是咿呀學語的小孩兒時,獨孤鈺從小就是父皇和母后眼裡好孩子。
他最聽話,大人說什麼,他就聽什麼。飯食喂什麼,他就吃什麼的。從來沒有頂過半句嘴,也從來沒有挑過任何食。
獨孤荀則不一樣,母后問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他就如實照說。
所以,母后更多記住的,是獨孤荀喜歡和不喜歡的東西。
直到現在,都還是如此。
以前的獨孤鈺從來都不曾在乎過什麼,但是現在。他的心裡逐漸有了一些不平衡。他感覺到了母后對獨孤荀的偏愛,他感覺到了自己的被忽略。
“春荷,你有沒有察覺到,哀家感覺,鈺兒他好像還在生哀家的氣呢。”
“娘娘,您該是多慮了。”
慧慈太后也覺察到了獨孤鈺的不對勁。儘管他嘴上喊了聲母后,可是給慧慈太后的,卻是一種說不出的疏遠之感。
“哀家沒有多慮,鈺兒是他們兄弟三人之中最踏實的那一個,從小就藏不住事,現在也一樣,他心裡有事,哀家能看得出來。”
“娘娘,奴婢認爲您真的想多了。在奴婢看來,文王爺應該是太久沒見到娘娘您了,突然見面,可能有些不習慣。畢竟他們從小都是在管太妃身邊長大的,一下子回到這宮裡,總是需要時間來適應的。娘娘您也不要擔心太多了。”
“但願是這樣吧。”慧慈太后自己也明白,是自己曾經拋棄了他們,十二年過去了。這十二年帶給他們的傷害也不是一朝能彌補得回來的。
劉王府中,宋青荷還在煎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