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怎麼還在這兒躺着啊,我們該回宮去了。”秋香看着懶散的躺在椅榻上的秦流素忍不住催促道。
秦流素那日在望月樓吃了頓之後,便又找了個理由,在秦府呆了幾天,明日便是選秀了,結果秦流素依舊漫不經心,整日的窩在秦府,而那楚絕塵倒也不急,只道“小妹願意何時回來就何時回來。”倒是秦流墨這個做哥哥的看不下去了,好說歹說纔將人勸動。
秦流素淡淡的掃了眼秋香,隨後打趣道,“秋香,你這麼着急回去,難不成是顏卿惹惱了你,你不想見到他?”
“......”秋香無奈的看着秦流素是,隨後說道,“小姐,你有功夫在這裡笑奴婢,還不如想想明日該怎麼面對那些個秀女。”
秦流素頓了下,隨後頗爲無賴的說道,“能怎麼面對,既然我是皇后,自然該擺出皇后的儀態,難不成還要擺出個地痞流氓的姿態?”
秋香看着自家小姐那副模樣,絲毫看不出傷心之意,心底又是欣慰又是惱怒,欣慰的是小姐不必爲了選秀之事而傷心了,可恰巧惱怒的也是這事,她站在一旁,不滿的看着悠閒自在的秦流素,“小姐,難道你就真的願意讓那羣人進宮?”
秦流素總算明白小丫鬟這幾日爲何對自己愛答不理了,原來是在替自己生氣啊,不過這有什麼好氣的呢,既然已經想通了,自然就不會被這件事所困擾了。
“不願意又如何,這是君王的責任亦是我的責任。”
秋香聽了噘着嘴,眉頭皺的緊緊的,“小姐......”
秦流素瞧着秋香那快要滴出水的眼睛,輕笑了聲,才緩緩起身,將那未出眼眶的淚水擦乾,“傻丫頭,哭什麼,我又沒受什麼委屈,再說了就算那些大臣費盡心機的讓二哥納妃又如何,左不過是給宮裡添了些無用的花瓶罷了。”
“花瓶?”秋香聽了這形容,瞬間破涕爲笑,“小姐,你還真“才思敏捷”啊。”
秦流素瞥了撇嘴,放下手,輕描淡寫的說道,“那可不是我想出的,是二哥那日說給太上皇聽得。”
“噗。”秋香笑了幾聲,才扶着一旁的樹幹緩了幾口氣,“這皇上果然與小姐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就連這損人的功夫都不相上下。”
秦流素見着秋香終於拋了那些煩絲,舒了口氣,笑着敲了下她的腦袋,“還站在這做什麼,剛剛不是催我快些嗎,怎麼到現在你卻慢了呢?”
秋香吐了吐舌頭,才又跑進屋子裡收拾去了。
秦流素探着往屋裡看去,見秋香真的在屋裡收拾了,便又躺了下來,舒服的閉上了眼,這樣的時光不好好享受怎麼可以呢!
秦流墨本想過來看看自家小妹的心情如何的,結果剛進這星辰居,便瞧見某人懶懶的躺在椅榻上,看上去十分愜意的模樣,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心道,果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傻丫頭啊。
“小妹。”秦流墨走到矮桌邊坐下,而後喊道。
秦流素其實早就聽到秦流墨過來了,只是陽光甚好,她懶得擡眼罷了,“大哥怎麼有時間過來了,這時候不是應該在顏府和顏卿喝酒聊天的嘛!”
“還不是因爲你這丫頭心太大,我這做哥哥的放心不下。”
秦流素揚起嘴角,笑了幾聲,才緩緩睜開眼,無語的看着秦流墨,“大哥,你怎麼和秋香一般,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了。”
“你若是三歲小孩也好,那般無意識,倒也不會傷心。”秦流墨說着嘆了口氣。
這一聲不重不輕,恰恰落在了秦流素的心底,她只能大笑幾聲,除去那心底的陰霾,而後說道,“大哥,既然我已經回來了,自然不在意那些的,只要二哥的心還在我這裡,其餘的我都不在意。”
秦流墨聽了這話,一時間竟有些惆悵了,他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嘆氣了。
“大哥,你太小瞧我了吧,感情一事於我而言可沒那麼恐怖,若是到了以後二哥真的負了我,我也不會傷心欲絕,尋死覓活的。”秦流素又閉上眼,涼涼的說着,一字一句說的擲地有聲,也不知是想讓誰相信。
“傻丫頭,絕塵是絕對不會負了你的,你就放心吧。”秦流墨笑了笑,隨後起身緩緩朝外走去,邊走還邊說道,“若是日後絕塵欺負了你,你便告訴大哥,我直接提着彎刀過去替你教訓他一頓的。”
秦流素揚起嘴角,那輕顫的睫羽似是在顯示主人的歡快,“當然了,大哥。”她緩緩睜開眼,望着那遠去的背影,眼底的笑意越來越濃,大哥,謝謝你。
這選秀之事鬧得滿城皆知,各家各戶都忙活了起來,有的藉此造勢賺些銀兩,有的便是攜親帶眷的謀劃着該如何在選秀之上得到皇上的青睞。
尚書府內,林紫菀眼神空洞的坐在窗前,那飽滿的臉蛋如今卻是消瘦了不少,以前那頗有氣勢的眉眼掛在那蒼白的臉上,無端的平添了種柔弱美。
“小姐,小姐,你還是吃些吧,這樣逼自己何苦呢?”一個小丫鬟端着吃食走進了屋子,她是現在負責林紫菀起居的丫鬟,名喚陌暮,自發生了那件事之後,林紫菀便從管家那裡要了這個丫鬟,至於秀秀,她也不知道在哪兒了,反正不在這處。
林紫菀輕飄飄的掃了眼桌上的食物,只覺得厭煩至極,她蹙起眉頭,不悅的說道,“拿下去吧。”
“小姐,在這麼下去你會死的。”陌暮焦急的看着林紫菀,她從旁人那裡聽到了小姐的一些事,便越發的可憐這位小姐,小姐的愛早就給了那位書生,如今卻要被迫進入皇宮,與相愛之人分離,實在讓人心痛。
“拿下去!”林紫菀有些不耐的喊道,以前她就是個火爆脾氣,不過遇到了那個傻書生之後,她便有心的控制自己的情緒,可是現在再也沒什麼人能讓她控制自己的情緒了,那個一直在梅林等她的書生已經隨着那件事消失了。
陌暮看着突然發怒的林紫菀,身子一抖,隨後也不敢多勸,忙端着食物走了出去。
陌暮走後,屋子裡又陷入了一片安靜,林紫菀回身看着空蕩蕩的屋子,輕笑了聲,只是那聲音裡又太多悲傷,太多不甘,太多怨恨。
“你來做什麼!”屋外想起了剛出去的陌暮的聲音,聽上去似乎很是憤怒。
林紫菀麻木的盯着遠方,也不去理會陌暮到底說了什麼。
“姐姐,你讓我見見小姐吧,我知道我對不起她,可是我求求你,你讓我見見她吧。”
林紫菀猛地擡起頭,這聲音!她有些急的站起來,可是因着沒有進食,一時間身子有些發虛,她扶着桌子,等了許久,眼前漸漸清明之後,才顫抖着走到門口,在看到那跪在門口的身影時,她眼中充盈這憤怒,悲傷,最後又盡數化爲一抹冷笑,刻印在嘴角,她轉過身,往屋裡走去。
“小姐!”秀秀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急忙喊道,她見着那抹身影頓了下,後毅然決絕的朝着屋內走去,心底有些着急,又接着喊道,只是這次的聲音倒是多了幾分悽楚,“小姐,我知道我錯了,可是奴婢是有苦衷的,你能不能見一見奴婢。”
“我呸!”陌暮諷刺看了眼秀秀,不屑的說道,“見你,莫不是要髒了小姐的眼。”
秀秀聽了這話,臉色又白了幾分,眼底蓄滿淚水,她跪着上前了幾步,便被陌暮擋住了,她看着屋裡的那抹身影,苦着喊道,“小姐,奴婢對不起你,請你見一見奴婢可好?”說着她頭對地,一下接着一下的磕了起來,那聲音在這寂靜的院子裡,響得嚇人。
陌暮詫異的看着秀秀的動作,眼底染上幾絲複雜的情緒,她到底是個心腸軟的人,看着秀秀那發紅的額頭,也有些於心不忍,“你也是個可憐人,只是你怎麼就想不開做那種事呢!”
秀秀的身子一頓,隨後又接着磕頭,只是那深藏的眉眼裡盡是絕望,活像個沒了生唸的人。
“罷了,罷了,你便跪在此處吧,莫要磕了,小姐也不是個很心腸的人,到底還是會見你的。”陌暮說着嘆了口氣,隨後便端着盤子走出了院子。
果如陌暮所說,林紫菀確實不是個很心腸的人,更何況這人本就是她從別人的棍下救出來的,如今卻又在她眼前喪命,那她以前所做的不全都白費了。
“夠了,起來吧。”林紫菀淡淡的掃了眼跪在地上的人,隨後說道。
秀秀聽到這聲音驚喜的擡起頭,那磨破的額角滲出了鮮血,糊了她的眼,可是她還是拼命的睜大眼睛看着林紫菀,仿若要將這人永遠的刻在腦海裡一般。
“秀秀,從前我將你從棍棒底下救出來時,你可記得你說過的話?”林紫菀平淡的看着秀秀,隨後也不給秀秀時間,便自顧自的說起來,“你說,你絕對不會背叛我。”
“小姐......”秀秀痛苦的看着林紫菀,她記得,她哪裡會忘記呢!
“呵!”林紫菀輕笑一聲,似在嘲笑自己的癡傻一般,“到底是口頭說的,哪裡能信得啊!時至今日,即使你真的有苦衷,我也不想聽了,你可知柳生是我一生的幸福,你可知當我看到你們赤裸相擁時,我的心有多痛!秀秀我救了你一命,你便那這個回報我嘛?”
“小姐,不是的,不是的,這些都是夫人......”秀秀搖着頭急忙說道。
“夠了!”林紫菀搖了搖頭,隨後又恢復了平靜,“我哪會不知道這是誰的手筆,可是你們終究是背叛了我,你是,柳生亦是,你回去吧,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
秀秀哭得整個身子都在顫抖,她拉着林紫菀的手臂懇求着她的原諒。
林紫菀背過身子,狠心的將手抽了出來,而後朝着屋內走去,一滴淚從眼角劃過,流進了衣服裡,流進了她的心裡。
秀秀怔怔的看着雙手,隨後扯起一抹苦笑,“小姐,終究是我對不住你啊。”說完她便失魂落魄的走出了院子,走出了尚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