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這幾日也是要去那縣城做活,孫大伯就蹲在這門口,等着牛大路過。
牛大這幾天也是睡不好的,自家隔壁的鄰居出了這樣大的事情,牛妞半夜又瞧見了人影,說起來都是有些毛骨悚然的。
這幾日偏偏他也要去做工,沒辦法,爲了生活。原本掌櫃也是體恤的,念在這生活不易,說是可以推遲幾天,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掌櫃的告訴了牛大,若是在推脫,就要請了其他人來,雖說是放心不下弟弟妹妹,可是又無可奈何,只得早早的起了牀,去了那白城。
孫大娘這幾日也是躺在這牀上,實在是沒有力氣下牀,許郎中也來過一次,說是沒有什麼大礙,好生養着就是。孫大伯唯唯諾諾,生怕自家老婆子有了什麼閃失,也幸得這牛妞時不時來幫着忙來,也還應付得過來。
牛大牽着牛車,有些垂頭喪氣,孫大伯坐在門檻上叭叭的抽着旱菸來,也沒怎的注意,直到這牛大走了有些遠了,這纔回過神來,連忙追趕着牛大。
“大侄子,老伯有件事想託你幫忙?”
牛大有些茫然,但還是說了起來:“若是我能幫的上忙,自然是願意幫着大伯的。”
孫大伯握住了牛大的手來,悄悄的放下了三個銅板。
“大伯也無甚多錢,只有這三個銅板,你去耍耍,只是我家這丫頭……還是要你多擔待擔待……”
孫大伯先是給了銅板,這一番話又說下來,倒是有些讓牛大吃驚,牛大心中想着:“莫不是將這姑子許配給我?不可能吧?”
孫大伯深深的嘆了口氣,哭喪着臉,“這孩子跑到了縣衙說是要去破案,也有些日子沒有回來了,我和她大娘很是擔心,都說這官府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我怕這孩子有什麼三長兩短的……”
牛大這才知道自己是多想了許多,一口答應了下來,“大伯放心,我做工回來後,便去那縣衙瞧一瞧,你也莫要擔心了,好生呆在家中,等着我的消息。”
牛大說完就架上了馬車走了。
秦流素這幾天可謂是吃好喝好,每天都有源源不斷的食物送到她的房間,凌慕寒美名其曰是爲了破案,說這秦流素這般瘦弱恐會拖了後腿。
一開始秦流素還是高興的,這麼多叫不上名字來的食物,後來,秦流素也是想着逃跑,這每天N頓的飯菜,饒是這愛吃的人也是受不了的。
秦流素也是多次和着凌慕寒反應,凌慕寒這才變得正常起來,一日三餐的送着,在凌慕寒的努力下,秦流素的身材也有些可觀的變化,只是還是與普通女子有些不同罷了。
而這倪氏也就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了,問了些問題,也大約是住了兩晚,就被凌慕寒派人送了回去,可伶的倪氏經歷了丈夫死亡的的噩耗,受了些刺激,有些神志不清了,不論說什麼,都是說不清楚的,問問題,也總是答非所問。
這一早,秦流素起了個早,穿上了男子的衣裳,這也是凌慕寒吩咐的,說是女子辦案還是少數的,未免受到不必要的攻擊,還是喬裝打扮的好,雖然這秦流素不是十分同意,但仔細想想也是有些道理的,也就由着凌慕寒去了,可伶的凌老夫人還以爲自己家裡來的是個俊俏的男人。
秦流素穿好了衣服,去了那前廳,凌慕寒也早早的就到了,正坐在桌子上喝着碧螺春來。
張縣尉和着付縣丞兩人大眼瞪着小眼,也不知道自家縣令是要耍什麼小手段開。
“今日這人也就都到齊了,我有一件事還是要說的,我身旁的這位小兄弟,是我們這剛上任主薄的協助,快快與大家打個招呼。”
凌慕寒使勁擠着眼色,秦流素瞧着坐在下面的三人,心裡有些忐忑,主薄不說到也就算了,只是這付縣丞和着張縣尉也是見過自己的,雖說自己女扮男裝也是可以矇混過關的,到底這兩人還是與自己見過面的。
果不其然,付縣丞指着秦流素,眼裡盡是迷惘。
“這位小兄弟我們可是在哪裡見過?怎的覺得好生熟悉?”
事先這秦流素早早的就將凌慕寒給的這清涼藥草和着神味草混合成的藥丸抵在這嗓子眼中,起到了變聲的作用。
“回這位大人,大約是小生長着一張大衆臉吧,所以才瞧着像起來。”
張縣尉仔細瞧着這面前的男子,就是身材贏弱了些,面容清秀異常,到底還是有着喉結的,也沒有什麼女性特徵。
“你叫甚名字?”
秦流素老老實實的回答着,“小生名叫劉水,是這白城邊緣的人來,來這縣衙也是爲了找個活計早點娶上媳婦,好讓我那老母親早日抱上孫子。”
一番話說了來,在場的人都笑了起來,就連這凌慕寒也忍不住嘴角揚了起來。
“這個小兄弟倒是誠懇的很啊!”
主薄拍着手,“以後,你就只能與我混了。”
凌慕寒翻了個白眼,懶得理這些人來。
“我今日叫你來,除了這件事情,還有這另外一件。”
衆人都陷入了沉默,等着凌慕寒繼續開口。
“也就是那倪氏丈夫死亡的案子,想必你們也是拿到了畫像,也應該知道那嫌疑人長的是什麼模樣,還有那倪氏也是奇怪的很,爲何偷拿錢財和着衣物?莫不是得罪了什麼人來?想要逃命,張縣尉,你也是要好好的查探一番,把這倪氏二人從這出生到現在所有的關係都要理清楚交於我。”
凌慕寒轉了轉扇柄,又想起了一件事,“近些天來可招到了什麼人來?”
“招是招到了,只是,還需要好好的訓練一番。”
凌慕寒點了點頭,又轉身看向了主薄,“那仵作的驗屍結果也早早的就出來了,再讓那仵作好好看一番,確定上次的結果。好了,若是沒事,大家也就各自去忙吧。”
三人得了命令,都下去了,前廳也只剩下了凌慕寒和着秦流素。
“可別忘記了大人答應了小生的承諾。”
“你也莫要忘了你要協助我破案。”
二人擊了掌,也就分別了。
秦流素前往主薄那裡查看這幾年的卷宗,凌慕寒則是悠然的乘起涼來,倒是苦了這牧童了,一雙手臂扇着扇子也快廢了。
牛大趕着牛車去了這縣城,本來這需要一天的時間的做活,牛大也就半天做完了,這掌櫃的招呼着牛大吃了這午飯,面對這些五味俱全的飯菜,牛大也是沒什麼胃口,草草的吃完了飯,快快的去找那秦流素去了。
來到了這縣衙,牛大站在門前,有些害怕,但一想到孫大伯那無助的眼神,快快的下定了決心,咬着牙齒走了進去。
“今日但是有些不同了。”
牛大心裡是這樣想着的。
“怎的沒有人來看門?”
牛大將着牛車拴在這石獅了,試探性的伸出了腳來,跨了進去。
牛大在這縣衙裡面逛了一圈,也沒有看見人來,牛大試着叫着秦流素的名字,也沒有什麼人迴應。
“你是什麼人來?”
牛大被這突然發出的聲音嚇了一跳。
“這位老爺怎的走路沒有聲音,可把人嚇了一跳!”
牧童咯咯笑了起來,“我可不是什麼老爺,我是這家老爺的小廝,話說,你要來這做什麼?”
牛大搔了搔頭腦,“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我是來找個姑子,不知道這兄弟是否看見了?”
牧童心下了然,恐怕,此人前來,是來找這秦流素的。
“你要找的人名字叫做什麼?”
“秦流素秦姑子,可是在你們這裡?”
“有是有的,只是這姑子現在是要協助着我家老爺破案,叫她家人莫要擔心了,也無甚大事的,這件案子結束後,必定會還你們一個活蹦亂跳的秦姑子來,若是你們想了她來,你們也是可以過來的,這也是我家老爺的意思,”
說着,牧童從這衣袖裡掏出了一袋散銀。
“這個你且交於那秦流素的父母,這是她這工作所得的酬勞。”
牛大掂量了這沉甸甸的銀袋,有些不敢接受。
“這會不會是太多了?”
牛大活了這麼久,也是頭一次瞧見了這麼多的銀子。
“這秦姑子莫不是做什麼危險的事來?這可萬萬不可啊!”
牧童終於忍不住了,大笑起來,“你這漢子怎的好生囉嗦,都和你說了只是協助我家老爺破案,也沒有甚的危險的,莫要在擔心了,還是快些回去,早早的將這銀兩交於那父母手中,對了,這一兩銀子也是你的報酬。”
牧童又從衣袖裡掏出了一兩銀子,有些肉疼的交給了牛大。
牛大沒有伸手接過來,嘴裡慌亂的說着:“這是萬萬不可的,不可啊!”
牧童扔下了這錢財,快步的走了,招呼着家丁送客了。
“這人真是難纏,倒也是奇怪,送到嘴邊的肥肉竟然還有不吃的道理!有趣有趣!”
牛大直接被趕了出來,連着這秦流素一面都不曾見到,覺得自己有愧於這孫大伯的委託,心中越發難受起來,也就坐在了門口的石凳上面,自顧自的吃着從那小攤販上買來的燒餅,填飽着該是有些飢餓的肚子。
秦流素與着主薄從這大街小巷回來了,唯一的收穫也是這大包小包的糕點,還有這脹的渾圓園的肚子。
秦流素與着主薄慢慢的走着,散起布來,二人也是有着不少共同語言,一路上說說笑笑的,兄弟之間的感情倒是羨煞旁人。
大約是過了半個時辰,秦流素也是終於到了這縣衙門口了,瞧着這石凳上的牛大,心中有些害怕,若是被這牛大認了出來,可不就糟糕了!
“主薄大人,我想着還是有點事情的,你先行回去,我隨後就來。”
“那你可要快點,這屋內還有許多的卷宗未有查看。”
秦流素點了點頭,道了聲知道了。
牛大還未反應過來,就被這秦流素抓了過去,閃到了一邊。
“秦姑子是你!”
牛大驚喜的叫出聲來,秦流素用手比了比嘴,示意不要說話,二人一直走到了那偏遠的地方。
“你怎的過來了?不是,你怎的認識我來?”
牛大嘿嘿的笑着,“我怎的不認識秦姑子,雖說圓潤一些,到也還是看的出來的,這副模子就是你勒!”
秦流素心生失落,自己這次真是失敗,還是有人看出了自己的女扮男裝。
“你今日怎的來了?”
牛大嘆了口氣,“今日這孫大伯推脫我來尋找着你,也是不放心來,倒是這縣令大人給了些我錢財,託我交給孫大伯。”
牛大從腰間掏出了銀袋,遞給了秦流素。
“說是你的工資,我也不知真假,不敢接來。”
秦流素的眼珠轉了轉,笑着道:“你儘管放心接着來,這是我的工資,有何可怕的,對了,你可是要好生照顧着孫大娘和着孫大伯,莫要懈怠,這其中的一兩銀子也是你的了。”
牛大沒有想到這一天之中發生瞭如此多的事情來,一時間喜不自勝,拿着銀子的手有些顫抖,這可是他一個月的工錢啊!
“那我也就不推脫了,倒是在這裡謝過了秦姑子了。”
牛大歡歡喜喜的牽着牛車回到了谷峰村,秦流素呼了口氣,拍了拍胸脯:“還好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