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子皺眉,“難不成是那大公主搞的鬼?她打算先讓姑娘您出事,然後再解救您、好博取您的歡心?”
蓮子的腦洞也是挺大的,已經瞬間腦補出了完整的一個戲碼。
朝顏嘴角抽了抽,說道:“不,她還不至於這樣。”朝顏停頓了一下,說道:“我只是想從她那邊尋找一個線索。這藥粉的香氣同玉蘭花頗爲相似,而班詠萱早上才讓人拿了玉蘭花過來。”
“很顯然,對方是先用那玉蘭花來遮掩住這藥粉的味道。若是如此的話,那麼只怕是有人提起了玉蘭花,那位大公主纔會想起將這花送給我。”
因此朝顏纔打算去班詠萱那邊問一下這件事,說不定能通過這條線索順藤摸瓜出幕後黑手。
蓮子點點頭,然後又憂心忡忡道:“不過爲了姑娘您的名節着想,還是讓言姑娘也跟着一起吧。”
那北紹國的大公主對姑娘一直圖謀不軌呢,她們就這樣過去,不就是羊入虎口嗎?
朝顏見蓮子這如臨大敵的模樣,忍不住就想笑,不過蓮子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再說了,這事的確需要師姐一起幫忙。
朝顏先去言靈昕的院子等她,言靈昕這幾天可謂是到處浪,她等了好一會兒纔等到師姐回來,她身後的丫鬟手中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
言靈昕見了她,衝着她明媚一笑,“師妹,我買了好幾種好吃的點心,你來嚐嚐如何?這邊的鮮花餅味道可真不錯,花是先醃過的,同我們那邊的做法完全不同,別有一番風味呢。”
朝顏道:“師姐,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同你說一下。”
言靈昕見師妹的臉色嚴肅,便知道有要事發生,直接將其他人打發走。
朝顏將自己房間發生的事情告訴言靈昕,言靈昕聽得臉色鐵青,“這事是得好好查一下。”
這明擺着是要害死她家師妹,她師妹一貫與人和善,來到西燕國後也不曾同人引發衝突,也不知道是誰要對她下這般狠手。雖然很討厭班詠萱那個對她師妹心懷不軌的人,但言靈昕也不得不承認,今天的確有尋她的必要。
她重重點頭,“嗯,我陪你一起過去。”
然後向蓮子投了個讚賞的眼神,蓮子果然很可靠,還知道要爲朝顏的名節着想。
然後言靈昕先分了朝顏吃了幾個餅乾,才手牽手一起去班詠萱那邊。
還沒到班詠萱的院子,朝顏便聽到了鶯鶯燕燕的嬉笑聲。
等進了門一看,朝顏嘴角不由一抽。只見班詠萱正枕着一個清純如水的侍女的膝蓋上,另一個明豔如牡丹的侍女正在給她揉太陽穴,還有一個清雅如蘭的正在給她投喂洗的乾乾淨淨的葡萄,真是好一副驕奢淫逸的畫面啊。
班詠萱聽到腳步聲,轉過頭,看到朝顏到來後,眼睛亮了起來,“朝顏你來了。”
然後翩翩然從侍女的膝蓋上起來,“這西燕國的葡萄還挺甜的,來嚐嚐?”
朝顏坐了下來,捻了個葡萄慢慢吃着。
這大公主班詠萱雖然頗爲輕佻,但以這樣的性子依舊能夠在她爹面前受寵,說明人家的智商不低,心中自有一把秤,她見朝顏居然沒有拒絕,而是真的吃了葡萄,多少也明白朝顏這次過來,只怕有要緊事。
她臉上笑意加深,將其他侍女打發走,說道:“難得有同朝顏妹妹獨處的時間,我可不願被別人給霸了去。”
她的侍女嗔怪地說了一句:“殿下這是有了新人就不要我們舊人了。”
班詠萱咳嗽了一聲,說道:“你們我也是喜歡的。”
等侍女們都離去後,班詠萱才問道:“朝顏尋我可有什麼事?”
朝顏問道:“公主殿下早上怎麼突然想到要送我玉蘭花了?”
班詠萱說道:“早上恰好丫鬟摘了一枝放我屋內,我聞了後感覺沁人心脾,便親自摘了幾枝給你送去。”她哀怨地看了朝顏一眼,“可惜朝顏不願接受我的心意,讓我好生失望。”
朝顏挑了挑眉,十分自覺地提煉她的話語,忽略那些華而不實的內容,“今天我回來後,發現有人替換了我的被子,在我被子中加了一種能引誘蛇的藥粉,那藥粉散發的香氣同玉蘭花十分相似,所以我纔想看看公主這邊能不能找到線索。”
班詠萱聽了這話,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很顯然她被人給利用了一把。
她擰眉思索,“這花是媚兒早上給我採摘的,說起來,也是她在我耳邊漫不經心提起,這花看了就讓人心裡歡喜,說你肯定也會喜歡。我這纔去採摘了幾朵。”
想到這一層,班詠萱一張俏臉籠罩着一股的寒意,一向吊兒郎當的她這時候纔有了幾分甚爲公主應有的威嚴。她認真對朝顏說道:“你放心,這事我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朝顏說道:“先別急着打草驚蛇,我還想看找出幕後黑手。”
就算揪出這媚兒又如何,若是線索只是單純地斷在她這邊,那就得不償失了。
班詠萱十分惱火,她雖然風流不羈,但一貫講究你情我願的,也不曾強迫過人。媚兒在她身邊呆了最少也有兩年,最是知情識趣,小意溫柔,所以她出行時也帶着她。卻不曾想到會被身邊的人給狠狠戳了一刀,體會到了背叛的感覺。
即使對妹子溫柔體貼,班詠萱骨子中依舊是高高在上的皇女,驕傲慣了,哪裡容得下背叛。若不是朝顏不想打草驚蛇,她早就讓人好好審訊一回了。
她壓下了心頭的這股火氣,面對朝顏時又換了另一幅的面容,“不過朝顏你沒有懷疑我,反而相信我,真是讓我感動~”
言靈昕看她正經沒一會兒又固態萌發,臉色直接拉了下來,用警惕的眼神看着班詠萱。
朝顏淡淡道:“我只是覺得大公主並非那種人。”
班詠萱殷切說道:“看來你那邊實在太危險了,不如這些天還是住我這裡好了,我定會護你周全的。”
言靈昕直接呸了她一口,“你自己身邊人都被收買了,還好意思說安全。師妹要呆,也是呆我這邊纔是。”
這個班詠萱還真無法反駁,她乾脆利落地接了這活,說道:“媚兒這邊同她接頭的人我會盡快調查出來。”
朝顏點了點頭,“多謝。”
雖然對於班詠萱的追求她無法接受,也直接拒絕了。不過一碼事歸一碼事,對方願意幫忙她還是挺感謝的。
從班詠萱這邊離開後,朝顏先返回言靈昕的房間。
言靈昕道:“今晚你要先睡我那邊?”
朝顏搖搖頭,說道:“對方要放蛇的話,那最少也得到我窗邊才行。正好可以將對方逮了個正着。”
言靈昕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說道:“嗯,然後再請個見證人吧。我找西燕國的二公主一起好了,我這兩天同她一起四處逛逛,她爲人倒是不壞。”
而且這位二公主於鳳儀早就已經成親,同駙馬關係也好,不存在因爲嫉妒剷除情敵一類的問題。
“嗯,可以的。”
朝顏還是相信師姐的眼光的。
言靈昕很快就將人給請了過來,將事情告訴這位二公主。
於鳳儀知道後那叫一個惱火,顧朝顏作爲大穆的縣主,還是未來的國公夫人,若是在他們的地盤上出了事,保不齊還會引發兩國的紛爭。
不管是誰試圖謀害她,那人皆是西燕國的敵人。
尤其是對方還使用了引蛇這種手段,誰不知道這手法是西燕國的人最擅長的,還能栽贓到他們身上。於鳳儀同四皇子於燁是一母同胞的姐弟,想得更深遠一些,便覺得說不定有人是想要陷害她弟弟來着。畢竟弟弟所弄的那個雜耍團,裡面就有好幾個耍蛇人。
於鳳儀在西燕國也挺受寵的,還有自己的暗衛,於是她直接將這些暗衛安排在朝顏院子的附近,若是有人輕舉妄動的話,定會當場將人給逮住。
……
朝顏在用過晚膳後,在嶽照琴那邊停留了一會兒,然後才返回自己的房間裡。
燈火吹滅後,她的身影隱藏在了黑暗處。不過對於朝顏而言,即使在黑暗中,她也依舊可以清晰地將周圍的景色給映照在瞳孔中。
至於蓮子倒是想留下來陪朝顏,只可惜被她直接趕回自己的房間休息去了。朝顏直截了當說她留下後,反而容易被發現。蓮子雖然也跟着朝顏學過武,但天賦擺在那邊,也就是會一點粗顯功夫罷了。
蓮子自然不願意拖朝顏的後退,最後還是乖乖離開了。
朝顏靜坐在黑暗之中,半闔上眼,反正閒着也是閒着,乾脆練練內功好了。雖然如此,但是她的感官在黑暗中反而越發的靈敏,一點風吹草動的聲音都會吵到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朝顏聽到了窗臺那邊傳來了輕微的響動聲,那聲音極其輕微,和落葉飄落在地上的聲音差不多,卻依舊瞞不過朝顏。
黑暗中,朝顏猛地睜開了眼睛。
沒等她出手,窗戶那邊已經傳來了悶哼聲,聽聲音像是女子的樣子。
朝顏明白這時候應該是於鳳儀的暗衛出手了。她站起來,點亮了房間的燈火。
窗戶微微打開,一個女子被兩個暗衛壓着,她的臉上佈滿了一條條的傷痕,看上去面目可憎。
朝顏走到窗前,看到那女子的腳邊有一個大麻袋,麻袋中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用打開麻袋,朝顏也猜得出裡面肯定裝着各種毒蛇。
這女子原本大概想偷偷放蛇進來,結果被當場逮了個正着。
整整齊齊的腳步聲響起,於鳳儀率領着一隻護衛隊走了過來,冰冷的目光落在女子身上,“可算是將人給逮到了。來人,給我帶下去!我明天就去稟告父皇這事!”
無論是誰在搞鬼,她都一定要揪出那陰溝中的老鼠。
言靈昕則是緊張地看着朝顏,看到師妹果真沒事,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於鳳儀令人將那一袋的蛇給拿走,看看裡面的品種再說。
這注定會是一個無眠之夜。
朝顏那被下了藥粉的被子也被她下令帶走,充作證據。她這屋子明顯是不能住了,朝顏乾脆去言靈昕的屋內泡茶。
喝了一壺茶後,於鳳儀的手下過來稟告道:“那麻袋中除了十二條的眼鏡蛇,還有六條的竹葉青。”
朝顏嘆氣道:“這是非要置我於死地啊。”
於鳳儀臉色鐵青,單單那放蛇的女子能摸到朝顏的屋子前,就很能說明問題了。這院子周圍都是有護衛的,那放蛇人也不是什麼多麼了得的身手,卻能夠不驚動任何人就順順利利走到這一步,說沒有人幫忙是不可能的。
“你放心,這事我一定會盡快調查得水落石出。”
朝顏點點頭。
於鳳儀風風火火地離開,看她這做派,只怕是要親自去審訊那放蛇女了。
朝顏在言靈昕這邊休息了沒多久,天便亮了。
用早膳的時候,於鳳儀特地跑來同她們一起吃早飯,順便說一下進展,“昨晚負責你這邊的護衛,有一個吃壞了肚子,還有一個被貓給引開來。”
因爲這邊住的都是女眷的緣故,護衛自然也是女的。
朝顏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於鳳儀繼續道:“通過這些線索,我將一些牽扯進來的有嫌疑的人都關了起來,讓人進行刑訊,應該很快就會出結果。至於那耍蛇女,她在十天前便被人給帶到了京城中,她也不清楚是誰指使她的,對方同她許諾,事成後便給她一千兩的黃金。”
因爲只是一個晚上的時間,於鳳儀暫時也只能先調查出這些,“爲了以防萬一,你這些天干脆住我公主府好了,我就不信他們有誰膽敢將手伸到我那邊。”
於鳳儀這話透着一股的殺氣。
朝顏眨了眨眼,十分淡定地說道:“才一千兩黃金啊,我覺得我的命應該要更珍貴一些的。”
於鳳儀忍不住笑了,都這種情況了,這顧朝顏還笑得出來,膽子也不是一般的大,從另一種角度來說,這何嘗不是因爲對方對自己很有信心呢。
這時候,一個侍女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匆匆行了一禮後,語速飛快道:“北紹國的大公主同褚國公吵起來了,大公主強行要帶走一個名叫狄雄的護衛,褚國公便同他針鋒相對。”
朝顏和言靈昕面面相覷,交換了一個眼神:不會是班詠萱真的發現了線索了吧?
班詠萱並不是傻子,既然在大庭廣衆之下同褚經年鬧了起來,可見是有十足的把握。
狄雄……
這個名字朝顏倒是不曾聽過,不過這次護衛隊足足有五百人,她撐死也就只記得十來個,本來就不可能每個都有印象。
她站起身,“我去看看。”
朝顏過去的時候,班詠萱正擡着下巴,冷笑道:“反正這人我是帶走帶定了。”
褚經年冷冷道:“他若是做錯了事,自有我來處置,可輪不到你。”
朝顏一看這情形,就知道班詠萱估計沒將事情告訴褚經年,一過來便要強硬地帶走人。褚經年原本就看她不順眼,又看她這態度,自然直接同她槓上了。
雖然她同班詠萱認識不到幾天,對她的性格多少也有一些瞭解,這人估計是故意的。
班詠萱看到朝顏,直接撲了過來,語重心長道:“朝顏啊!你也看到了,他連試圖傷害你的人都要袒護,這種男人不能要啊!”
“你還是快點踹掉他的好。”
褚經年:“……”擦!被算計了!
朝顏很乾脆地將她放在她腰上的手拿下來,平靜說道:“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
言靈昕打了個響指,她的護衛直接上前將那狄雄給押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