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結結巴巴地看向精英男,用眼睛詢問他該怎麼辦,而精英男盯着他的後背,整個人的表情都變了,而且最倒黴的是,秦越感覺一隻冰涼的手正掐着他的脖子,雖然沒用力,可那怪異的觸感讓他欲哭無淚。
這哪是女糉子?
分明就是個女流氓嘛。
“別回頭。”
秦越想要回頭看看女糉子到底長得美醜,可還沒扭過脖子,就被精英男怒斥了一頓,心裡超級鬱悶。
這他媽都什麼事啊!
精英男和那女糉子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兒,精英男纔看向翻白眼的秦越,讓他往水晶棺這邊走,秦越很想擺脫後背上的女流氓,所以便大步走了過來。
“停停停。”
精英男臉色大變。
秦越只好停住:“怎……怎麼了?”
“舉起右手。”
“什麼?”
秦越一時沒聽清。
精英男來不及解釋,一個箭步竄了過來,閃電般捏住秦越的右手並舉了起來,沒一秒,秦越感覺後背一輕,女流氓竟然自己下來了。
“又是你。”
那陰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了過來。
精英男冷笑了一聲,然後拿起手裡的青銅匕首,不打招呼直接奔了過去,秦越膽戰心驚地躲在水晶棺後面,看着精英男和一個萎縮成絲瓜的女糉子正酣戰,女糉子的灰指甲挺長的,而且那頭髮光滑地彷彿打了精油,如果光看背影,絕對的大美女,可看到女糉子的正臉,秦越覺得說女人這兩個字都是侮辱。
“秦越,給我蹄子。”
精英男忽然大喊了一聲。
秦越這纔想起自己腋下夾着的古董蹄子,他用報紙一層層揭開,然後憋了一口氣將蹄子扔了過去。
靠,這蹄子簡直了。
精英男一個鷂子翻身,將秦越扔過來的蹄子攥在手裡,而與此同時,女糉子張牙舞爪朝精英男撲了過來,那鋒利的指甲將精英男的臉劃開一條道,那皮一破,露出裡面的蒼白皮膚。
秦越看着精英男那破掉的臉皮,整個人愣住了,而此時的精英男見臉皮子破了,便將貼在臉上的皮扯了下來,露出一張秦越再熟悉不過的臉。
“馬……馬茴?”
“等會給你解釋。”
馬茴將手裡的臉皮子扔在地上,然後用青銅匕首在胳膊上劃了一刀,那血滴在蹄子上,他陰狠地朝女糉子笑了一下,那蹄子便閃電般塞進女糉子微張的嘴裡,剎那間女糉子淒厲地慘叫聲響徹這個空間,聽的秦越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沒等幾秒。
女糉子的嘴裡冒了煙,那張原本就醜陋不堪的臉此時扭曲的不成人形,她那尖尖的灰指甲扣着自己的眼珠,黑血從眼眶流了下來,看起來異常恐怖,她伸出手將黑驢蹄子從嘴巴里取了出來,只見那嘴巴已經被腐蝕完全,裡面黑洞洞的,想必舌頭也被腐蝕了吧。
“馬茴!”
她怒瞪着馬茴。
那原本就長的頭髮剎那間長出了一米長,而且這些頭髮沾了怨氣,竟朝着陸旭撲了過來。
馬茴冷笑了一聲。
他在青銅匕首上塗滿自己的血,然後瞅準機會,一刀下去,那頭髮被砍斷,連帶着女糉子也慘叫了一聲,那聲音太刺激神經,簡直比超聲波還刺耳。
“馬茴,你我無冤無仇,爲什麼要置我於死地,你別忘了,你和我一樣,都是這些地獄腐坑裡的惡鬼,若是你今日殺了我,那他日你會像我一樣被你身後的小子活剮,永世不能超生。”
“那樣最好。”
馬茴求之不得。
不過在這之前,他得讓這個世界乾淨一點,少一些不人不鬼的怪物,這樣他才能徹底瞑目,才能徹底停下來。
秦越聽到這話,心裡暗罵。
這女糉子不僅流氓,而且這挑撥離間的功夫挺厲害的,不過她估錯了,他不會對馬茴怎麼樣,哪怕到最後,他也不會動馬茴一個汗毛,畢竟馬茴是他半個老師,他絕不能做出欺師滅祖的混蛋事來。
“馬茴,到時候你生不如死的時候再來說這句話不遲,不過你也挨不到那時候,有可能你挨不到黎明,你終究是要死的,終究是要變成地獄腐坑裡的蛆蟲,到那時,你會比我可憐,比我還慘。”
“那可以試試。”
馬茴一把捏住女糉子的脖子,那沾滿他血液的青銅匕首捅入她的肚子裡,沒一會兒,女糉子的肚子就被腐蝕出一個大洞,也許是感覺到巨大的疼,她惡狠狠地看向秦越,用盡全身力氣撲向了秦越這邊,秦越怕她突然咬自己的脖子,便拿起砍刀砍了下去,可砍刀只是將那黃金面具砍成兩半,女糉子卻完好無損。
“秦越!”
陸旭忽然厲聲吼了一聲。
秦越下意識擡起頭,竟對上女糉子的眼睛,那眼睛沒有瞳孔,和他記憶裡的無瞳女一模一樣,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女糉子,整個靈魂都出了竅,這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記憶出現了混亂,那屬於自己的,不屬於自己的,都一股腦兒涌進腦海裡,而且最讓他受不了的是那刺耳而又難聽的笑聲,一遍一遍,折磨得他想讓剁了自己。
“秦越……”
有人在喊他。
他想要清醒,可腦子不受控制。
慢慢地他拿起了什麼,機械地朝着一個人走了過去,那個人的臉他看不清,只能聽到那一聲聲秦越,女人的笑聲越來越大,他舉起手裡的東西,做着機械的動作。
“秦越,快醒醒。”
有人踹了他一腳。
他踉蹌了一步,又繼續拿起手裡東西,就在這時,他的胳膊傳來一絲鑽心的疼,神智慢慢回籠,他看着手裡的東西,又看了看面前站着的人,這才發現他差點將馬茴剁成肉泥了,而馬茴正一臉着急的看着他,努力地喚醒他。
“殺了他。”
女糉子在咆哮。
秦越感覺自己的手腳不受控制,那放下的砍刀,又再一次舉了起來,他強迫自己不去聽女糉子的話,可那些話一點點鑽進他耳朵裡,腦子裡,怎麼也驅散不出去,而且最讓他受不了的是許多記憶重疊在一塊,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秦越還是另一個記憶裡的人。
“你找死。”
馬茴知道秦越什麼感受。
他怒瞪着女糉子,從褲兜裡掏出那瓷瓶,取了點抹在匕首上,不等女糉子有什麼反應,直接將女糉子的頭砍了下來,那頭骨碌掉在地上,尖銳的笑聲也戛然而止,彷彿終止的音符。
幾分鐘後。
秦越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在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裡,秦越再次夢到了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蛇人,蛇人目無表情地看着他,正如他也目無表情的盯着蛇人,有好一會兒,他發現蛇人的臉發生變化,竟然在剎那間變成了馬茴的臉,而他看着這張臉,頭開始疼了起來,那模模糊糊地畫面浮現在腦海,他看不清,也聽不清,只覺得腦子快要爆了。
“終極。”
蛇人和他面對面。
他不敢對上那雙眼睛,那雙眼睛有魔力,會讓他變的不像自己,會讓他迷失方向,他不想變,不想變成另一個自己,忽然他轉身往前狂奔,身後的聲音如影如隨,他根本擺脫不了。
“你逃不掉的。”
放屁,都他媽是放屁。
他邊跑,邊捂住耳朵,跑的兩腿發軟,跑的整個人沒有一絲力氣,可他不敢停下來,只能沒命地跑。
“這是你的命。”
“你他媽給老子閉嘴。”
秦越忽然喊了出來,而這一喊,他整個人便醒過來了,他猛地坐了起來,發現身旁除了被剁了頭的女糉子屍骸沒有馬茴的身影,該不會馬茴丟下他獨自走了吧,這一念頭一出來,他立馬爬了起來。
“醒了?”
陸旭從前面回來。
秦越撓了撓頭,覺得尷尬。
馬茴瞥了他一眼,輕笑了一聲,然後拿出水壺遞給他,秦越道了聲謝,擰開水壺蓋喝了一口,可喝了一口,他發現水壺裡不是水,而是酒精濃度很高的烈酒,比老燒喝起來還割心。
“省點喝。”
馬茴坐着擦刀。
秦越雖然喜歡喝酒,可也不能貪得無厭,所以喝了兩口,便將水壺遞給馬茴,自己則搓了搓臉坐在馬茴的旁邊,看着他認真地擦着他這把青銅匕首。
“你要問什麼?”
“你不是在蛇谷嗎,怎麼會出現在,而且樹墩告訴我們,你出事了……”
馬茴打斷他:“那你看我有沒有事?”
“好像沒事。”
“那不就結了嗎,樹墩那小子不夠穩重,這話是我讓他說的,可之後我出來了,所以用最快的速度來見你們,但沒想到的是,我還是來遲了一步。”馬茴嘆了一口氣說。
秦越心裡鬱悶,不想說話。
好一會兒。
馬茴瞥向他,問:“剛纔夢見什麼了?”
“沒什麼……”
馬茴擡起頭,笑了笑道:“怎麼,你做的這個夢和我有關,還是說你夢見了一個長着蛇尾的我?”
“你怎麼知道?”
秦越覺得很震驚。
馬茴將青銅匕首別在自己的腰上,然後掏出那盒中華,從裡面抽出兩根,遞給秦越一根,藉着秦越的打火機點了煙,吸了一口解釋道:“這夢我以前也做過,不過那時我和你一樣,執着於那個所謂的真相,後來走了不少彎路,也做了不少錯事,直到最親的人離開,我這才幡然醒悟。”
“那你找到那個真相了嗎?”
“找到了。”
馬茴冷笑了一聲。
秦越想要問真相是什麼樣的,可還沒開口問,馬茴便拍着他肩膀讓他別尋找所謂的真相,好好活着,不要糾結於過去,那便是最大的幸福,可現在的秦越不明白這句話,也辜負了馬茴的好意,直到很多年後,秦越這才明白這番話蘊含的道理,可惜,那時的他已經沒辦法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