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貌似已經被推舉成了臨時頭領的侍衛甲,走到了晉陽公主和永寧跟前,說道:“公主殿下,寧真小娘子,屬下等人剛纔商量了一下,都覺得如果現在往原路上回去,怕是不安全,如果兩位不反對的話,屬下等人覺得還是往林子深處再走走,繞過這個地方之後,再改道前往白巖城,會比較好……”
永寧覺得這個提議確實可行,她也是不願意再走原路的,剛纔探查時看見的場面實在讓她反胃的厲害。而晉陽公主在這種時候一向都是極識時務的,見永寧沒意見,也就立刻點頭答應了。
接下來這二十多個侍衛便自動分組,依舊是前哨後探的佈置,將永寧和晉陽公主夾在中間最安全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前行。
晉陽公主自打小時候的頑疾被孫思邈治癒之後,便求着李世民給她找了個有功夫的師傅,幾年下來,雖然說跟人動手還差得遠,但體格確實練得不錯,一路上倒是很讓這些侍衛們刮目相看。永寧雖然在外“流浪”了好幾年,但卻少有這樣純靠腳力長途跋涉的時候,一路走來倒顯得比晉陽公主狼狽得多。
這時候時間已經很晚了,透過茂密的樹枝看天色,已經是丑時將過的時分了。就着夜色,黑呼呼地在樹林裡趕路,實在不是什麼好挨的事情。若是遇上野獸什麼的還好些,畢竟這裡的壯漢很多,而且功夫都還不錯,最惱人的卻是那些蛇蟲鼠蟻之類的東西,一眼沒看着,就能噁心你一把。
永寧沉着一張臉,魔力跟用不完似的,一個勁兒的丟着驅逐咒,生怕再踩上什麼活物兒。晉陽公主也嚇得夠嗆,緊拽着永寧的胳膊,不錯眼兒地盯着前面侍衛的腳步,只敢走別人走過的地方。
雖然疲乏,但是永寧和晉陽公主兩人都沒敢喊累,她們都很清楚,多走出去一段路程,就多一分生存的希望。可是她們兩個畢竟都是沒吃過什麼苦的人,再堅持又能堅持到哪裡去?侍衛甲倒也機靈,等墊後的侍衛過來回報,後面已經徹底不見了追兵的影子了,他便讓在前面探路的人散開了尋找能休息的地方。
又走了小半個時辰之後,居然讓他們找到了一條小溪。溪水並不算豐盛,闊度也頂多就是能讓兩個人並行,最讓人高興的卻是這小溪中居然還有魚。這裡的魚雖然小了些,但是擱不住量足呀,雖然少了調味料,但是餓極了的時候,吃什麼都會覺得好吃。
因爲怕泄漏行蹤,侍衛們只點了一堆很小的火,而且還在外面圍了一圈石頭擋住了火光。等晉陽公主和永寧先吃飽了之後,那些侍衛纔開始輪着班的吃東西、休息、放哨。
晉陽公主挨着永寧,同靠在一棵樹上,身子底下墊着某侍衛貢獻出來的一件皮甲。永寧是累極了,很快就迷糊了起來,可是晉陽公主卻還是清醒的很,一個勁兒地拉着永寧小聲說話。永寧也知道晉陽公主這是過度害怕、緊張的緣故,只能強打着精神跟晉陽公主聊天,幫她疏解緊繃的情緒。
結果,等着永寧把晉陽公主哄睡了,她卻發現自己睡勁兒早過了。偏偏晉陽公主的頭還靠在了她肩上,讓她連想起身活動一下都不可能。周圍的侍衛幾乎都已經合衣躺倒,而遠處依稀還能看到幾個人影在警惕着周圍的環境。
就在這時,東南方向的樹林中,突然衝出了幾隻驚鳥,撲棱翅膀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那些原本看起來似乎都已經熟睡了的侍衛,一個個動作麻利的從地上跳了起來,永寧也趕緊搖了醒了晉陽公主。
“這,這又是怎麼了?”晉陽公主並沒有聽見驚鳥的動靜,只是再次被侍衛們的動作給驚到了,有些站立不穩地扶着永寧,緊張地問道:“可是敵人追過來了?”
永寧安撫似地揉搓着晉陽公主的後背,低聲說道:“那邊似乎有人過來,現在還不知道情況……”她的話音未落,便聽到驚鳥的方向,傳來了幾聲清脆的兵刃撞擊的聲響。
這時立刻便有侍衛拉着晉陽公主和永寧,躲回到了林子裡,半蹲在灌木叢中。而其他人一個個掩飾着行跡,朝着交鋒的地點移動。
永寧這會兒也開始緊張了,輕輕地咬着下脣,隨着着晉陽公主的動作,一起探頭朝黑咕隆咚的遠處張望。遠處不斷傳來零星的打鬥之聲,但是雙方居然都沒有大聲張揚,就像是一切都合該在黑暗中悄悄進行一般。永寧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不由得低聲嘀咕了起來:“這來的是什麼人呀?不會是敵人吧?如果是敵人的話,那幹嘛不大聲叫嚷,召集同夥?”
晉陽公主把永寧的話聽了進去,稍帶着些興奮地說道:“那會不會是咱們自己人?你不是說林安之不見了嗎?他會不會被咱們自己的軍隊給救了,然後知道我們被困的事,所以這些人是來找我們的?”
永寧對於晉陽公主的樂觀程度又有了新的認識,但是其實她自己也是這麼琢磨的,只是這話她不好說出口罷了。緊貼在她們兩個身邊的四名侍衛,居然也不由自主地被她們倆的話給感染了,低聲商量了一下之後,又請示了晉陽公主一回,便分出去了一個人,再度悄悄地潛了過去,目的只是想提示同伴確認一下對戰方的身份。
不多時,遠處徹底沒了動靜。永寧和晉陽公主的心跳不由自主地開始加速,這動靜沒了,雖然有可能是確認過了對方是自己人,但也有可能是對方戰鬥力很強,於是,全軍覆沒了……
晉陽公主與永寧互相將對方的手,緊緊地握住,一齊目不轉睛地盯着根本什麼都看不清的遠處。直到那些貌似熟悉的人影,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兩人才異口同聲地長吁了口氣。
等着侍衛甲領着人過來爲晉陽公主引見的時候,永寧這纔看清,來的居然還是熟人
“妹子”席君買對於能在此時此地見到永寧,感覺格外的驚奇,連該跟晉陽公主見禮的事都給忘了,只上下地打量着略顯狼狽的永寧,關切地問道:“可是受傷了?”
“啊?”永寧看見席君買也是一愣,對於席君買的關切感覺異常的窩心,低頭看了看身上已經看不出來原色的道袍,微微一笑,說道:“雖然刮刮蹭蹭的,但還真沒傷到……這可真是巧了,席兄怎麼會在這裡?”
與那些隨行侍衛的謹言慎行不同,晉陽公主對於眼前這對貌似相熟的男女,直覺的有種反感,硬是往兩人中間蹭了一步,扭頭問永寧:“你們認識?”
席君買此時才反應過來,忙向晉陽公主行禮,然後也同樣微笑着看向永寧,說道:“寧真小娘子是末將的救命恩人……”他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眼下這個場合,他喊永寧“妹子”並不適合。
要說起來,其實席君買第一開始根本就不習慣“妹子”、“妹子”的這麼叫,都是他那姐夫薛仁貴起的頭兒,結果這麼一叫就不可收拾,還真就叫成習慣了。而永寧原先也並不習慣被人這麼稱呼,總覺得過於親暱、隨意,可是等習慣了之後,便又體會出了另一種不同的味道,那就是另一種心境了。
“當日裡我救了你,想來就是爲着今**來救我的……”永寧一放鬆,心情頓時燦爛了很多,半挽着晉陽公主的胳膊,硬是把她當初遇見席君買和薛仁貴的經過,當成了評書來講,雖然還是隱下了席君買的身份,但是故事的精彩程度卻一點未減。
有這樣能力過人的名將隨身保護,還有一隊裝備精良、人數也不少的士兵跟隨着,一路逃亡而來的這些人,都泄了勁兒,一個個癱在了地上不願意動彈。
席君買也並不催促,只是從他的部下中挑出了幾個人,做了些安排,然後便與那些侍衛聊起了這一路上的情況。從頭一晚發現敵情,到這一路逃亡的細節,他問的格外的仔細。
永寧看得出,席君買戰意極濃,不過她也是很樂意讓席君買替她出口氣的,這一路雖然沒跑出來多遠的距離,但是那提心掉膽的勁兒,也夠磨人了。
永寧被那股興奮勁兒折騰的壓根沒了睡意,但是身體卻在不斷地叫囂着疲憊,趁着沒人注意,她給自己灌了一瓶恢復精力的魔藥,然後便把注意力放到了席君買身上。
席君買跟薛仁貴完全屬於不同類型的人,席君買更傾向於儒將,而薛仁貴更有智將的風範。永寧一向欣賞席君買這種看起來書生氣十足,但實際上爆發力極爲驚人的男人,尤其當這個男人智商也在水平線以上的時候,交往起來更是會讓人心生愉悅……
可惜了……永寧眯着眼打量着坐在不遠處的席君買,如果是在現代遇見這麼個極品,她說不定會興起念頭倒追一回,可惜了,這個破年代,再加上她這麼個破身份……
她正可惜間,一轉頭正對上了晉陽公主略帶着些恚怒的目光,有些不明所以地問道:“殿下,你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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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感慨,我當初爲毛要用兩個字的章節名呀?每次到起名的時候都恨不得能鬱悶死我。。。。吐血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