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類散修向半空中那道虛幻而長大的仙使叩恩完畢,擡起頭來,卻再不聞那仙使的聲音。大家感到奇怪啊,主要議題已經闡述明白,你們已經應允我們反悔,給我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我們呢,也都已表明反悔,爲自己的性命計,決心抓握住仙使國給予的這個機會,至此,會議應該算是開完了。
接下來,你這位仙使施展出大能,解破當前陣法境界,放我們出走也就完了。然後我們從哪來回哪裡去,該幹嘛幹嘛去了,你們仙使國呢,便安心對付那些個真正的大修超能,有本事闖破人你們這陣法的,例如地獄裡的大乘啦,太虛空裡那個狒大寂寞啦等等,卻是與我們再沒有關係。
可是,頭頂上半空中那位虛幻的仙使爲什麼就沒了動靜,不說話了呢?好只把虛幻的形影凝定在那裡,好象在等待着什麼。
下面跪着的散修異類不敢多說話,也只好靜靜陪着她,看她等待什麼。那些個異類散修在心裡想,也許,仙使所等者,僅僅是陣法運營中某個節點,只有在那個節點處發力,才能在陣法境界裡打破一個小小漏洞,而把大家釋放出去。嗯,不是沒有這個可能,而是很有可能!
正在那裡想着,忽然感覺到空間裡發生了異樣。本來,大家都處在安靜狀態中,整個空間境界除了嫋動的煙雲,基本上也是安靜的,連半空中那道虛幻扭曲的仙使的形影都是停止了扭曲,而完全凝止下來。
就在偌大安靜狀態中感受空間異動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容易。大傢伙幾乎在同一時刻,感受到背後的空中傳來些許能量波動,正象一汪平靜的水面飄落下幾片葉子,微微在水面上蕩動出幾波很輕的能量漣漪。大家總起來說還是高手,雖然沒有闖破天使國最後的大陣,反而困在裡面苦不得出,最後只剩下乞命的份,但這並非他們不是高手的證明,也只能說他們不是更高境界層次上的高手,因而立即便就察覺到了,同時,還聞到一股生人的氣息從那方彌散下來。
是什麼人,如此能耐?大家遽然扭轉頭去,恰好看到一個人的形影,虛幻着,扭曲着,好似從另一個時空擠進來。剛開始那形影十分之淺淡,漸爾變得清晰,是一條影子,再漸爾,有了形貌,模模糊糊象個男孩,最後,他就變魔術一樣完全擠進來了,讓大家看清他的真貌,都是認得的,卻不是一身破爛打扮的精神病男孩駱可騎是誰。
駱可騎看到跪在失憶迷宮前面幾十個異類散修的身影,我嚇一聲。乃後,擡起頭,看到失憶迷宮上方的空中凝定着的仙使的身形,又是我嚇一聲。
這時候,對面天空中那道虛幻的仙使影像說話了,說道:“來者,可是駱可騎——大——俠——?!”故意把後面大俠二字拖長,以示鄭重。
駱可騎一聽之下,果然有感覺,立即便就在虛空中站好,故意叉開兩條腿,把兩隻胳膊抱到胸前,微昂起頭顱,略側過臉面,一副冷傲地乜起白多黑少的眼晴,道:“然也!”
下面一衆異類散修看到駱可騎這副情態,感覺裡直接是給駱可騎拽得不行。
虛幻的仙使影像忽然向下面一衆跪着的異類散修下指令,有點恚怒地說:“見到駱可騎大俠到來,你們怎麼——還不快向駱大俠見禮?!”
異類散修接到指令,這才象回過神來似,慌忙站起,轉過身來,紛紛向駱可騎打躬作揖,有的說見過駱大俠,有的說見過駱佬,還有的說見過駱盟,說見過絡盟者,應該是同帝缺鬼一夥的那三個異類了。駱可騎象那麼回事似只是居高臨下向大家微微晗首,除此別沒什麼表示。——還想要回禮!我把,我地位比你們高出半個天空,晗首已是算是給面子啦。
一衆異類向駱可騎見禮畢,便不再向仙使虛像跪下,而是紛紛垂下腰身拍打跪得發酸的腿膝。不得不說,這俯跪也是需要經過長時間的訓練的,若不然,冷不丁偶爾跪上這麼長時間,身子腿還真有點受不了。
仙使的虛像並不以衆異類不再跪自己爲意,看來她並沒有很嚴重的皇權和主奴思想,反是給大傢伙說:“知道爲什麼要你們向駱大俠見禮嗎?”
這個,大家大眼瞪大小眼,還真有點不知道。做爲同來參賽的同道,乍然見面,見個禮是應當的,表示彬彬有禮嘛,可畢竟不熟,以前更不認識,不見禮其實也沒什麼。不然,來參賽者人山人海,無論碰到誰都念在同道要彬彬有禮一番,這就成了爲人詬病的繁文縟節了,煩不煩?
卻聽虛幻的仙使解釋道:“並非僅僅因爲他是大俠纔要你們向他見禮,而是接下來,你們要想脫出這個陣法境界,走上返回故土的路,實在還需要這位駱大俠的幫助啊!”
啊,怪道呢,我說呢,弄了半天,方纔那霎裡,不是在這裡等什麼陣法運轉的節點,而是等這位駱可騎大俠啊,等這位精神病來施展能耐幫助我們逃離這方境界。我噓——還真是看不出,這位從相貌上看着頗不着調的精神病男孩會有這本事?他難道能解救這天使國的陣法?
正在大家對駱可騎表示懷疑,實際就是對仙使虛像所說那話表示懷疑的時候,聽道仙使虛像又說:“單從這裡來說,你們方纔向這位駱可騎大俠行的禮有些輕了,便是向這位駱可騎大俠跪一跪,那也是應當的,因爲你們終究還是要依賴駱大俠逃生。”
駱可騎卻在半空玩起了大拽,把頭顱高高仰起,連看也不看下面的異類散仙了,從鼻子裡濃重地哼出一聲,似乎是表達對這夥子不看事的異類散修方纔見禮的嚴重不滿。你們正要依賴我救命逃生,這是多大的事啊,天大的事啊,行起禮來卻是如此輕描淡寫!難不成,你們對自己的性命也是一副輕描淡寫?!
大傢伙爬起身來,一副熱切的盼望着駱可騎這就施法解送自己出陣。聽道駱可騎向對面天空中的仙使虛像請問:“對面那位應該是一位天國裡地位頗爲不低的仙使姐姐了,在下駱可騎。”
對面那位仙使虛像說:“我知道,有什麼話你說。”
駱可騎說:“敢問姐姐您的貴姓芳名。”
仙使虛像有點不耐煩起來,道:“有話你直說就是了,囉裡囉嗦。”
駱可騎就可憐巴巴起來,請求天使虛像:“能不能允許我駱某人,也加入這個反悔的大會。啊,這麼個事,我本來以爲你們天使之國小小陣法沒什麼了不起,結果,在大時空裡轉悠了一大圈,愣是沒有找到逸出的道路,所以,連我也後悔了,遂決定,前來參此反悔大會,倒是要看看你們天使之國,有什麼辦法將我們這批子改悔了的遞送出去。結果,來得有點遲到了哈,耽擱了大家的時間,對不起了,朋友們!”說到最後,駱可騎抱起一雙拳頭,在半空裡向下面的異類散修朋友賠歉。
下面一大傢伙異類散修朋友懵懵的,滿頭霧水,腦袋一時竟是轉不過彎來。
等得腦袋轉過彎來,異類散修們將疑惑地眼晴望向天使虛像。
對面半空聽天使虛像也是有些惱了,斥道:“駱可騎,你究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敢情,我方纔磨破了嘴脣說得那一大些,你沒聽明白啊!”
天使虛像說:“沒聽明白。”
駱可騎說:“那我再說一遍,爲自己寶貴的生命計,天使之國的偶我不申了,爲什麼呢?因爲憑藉我天生來敏銳的感覺,是越來越感覺到,天使之國辦此申偶大會其實是個假,假此大會而設定下深狠的陰謀欲圖陷害天下英雄才是真。在這個局裡,早早看清形勢,懸崖勒馬者可活,抱定了申仙使爲偶的荒唐理想,堅持一條道走到黑的,最後,非但仙偶申不到,最後非是連命也搭上不可。所以,我反悔了,真誠的反悔,此心天地可鑑。”
駱可騎嘆息一聲,最後道:“事情發展到這般程度,我還有什麼可圖呢,也惟希求天使之國能夠充分發揮悲天憫人的高度情懷,允我反悔,放我一條生路。請相信我,對於今天你們的放生之情,再造之恩,我駱可騎將是沒齒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