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浮在十八重受到了高規格的接待。
地獄王不僅爲他升了地獄旗,舉行了**圖騰崇拜大典,還陪他參觀了妖魔宮。
向晚,在廣場上辦了盛大地宴會,放了焰火。把羣鬼吃了個不亦樂乎,熱烈欺待下一次繼續有叫幽浮的客人來訪。
宴後,幽浮暫被安排進文化宮住下。
地獄王回到鬼骨殿,秘密召集廚師開會。
廚師們因在炒菜的時候時候偷吃太多肉,使菜餚失香,怕是王要見責了。正自粟慄,絞盡腦汁思索托詞以推脫責任,卻聽王壓低了嗓音神秘兮兮地道:“看那廝象個十世修行的好人......!”
“好人?!......哦,噢?好人!對啦,好人生來就是被吃的,”
廚師鬼們一齊爲大王高興,感到解脫了。他們壓低了嗓音,一副神秘兮兮:“如此,不但雞犬吃了可以飛天,連鬼吃了都能成仙。看來,大王您一直夢想地白日飛昇的時機到了!”
地獄王頓時樂得吱哇吱哇怪叫起來:“這麼說,我很快就能擺脫地獄鬼的卑下身份,迅速爬到天使國衆仙使的上流社會去啦,再稍微一努力,完全有可能與她們的王做到門當戶對!並獲得上流社會的一致同意。”
廚師們明白了王的意思,心想:“立此大功,我們可能撈着喝湯,”喝一聲:“甭二乎了!”迅速擬定出針對幽浮地各種煎烹方案,油鹽醬醋,蔥薑辣椒,八角桂皮全部準備齊全,這就傳王命派高手前往文化宮秘密捉拿。
拿了一夜,將及天明,回來報告說,那廝第六感超強,預先覺得不妙,跑了。
好比一注馬上晉升千萬富翁的彩票,竟然丟了!
地獄王犯了腦溢血,歪倒前猶不忘遺命:“斷我昇天的希望,十萬死不赦!”
手下乃組織起更大的鬼力物力,在地獄裡展開地毯式搜索,掘地三尺也要把幽浮那個好人找到,拿住,烹煮,吃掉,助大王升騰,以高姿態站立於新型價值觀的體系中。
幽浮懊悔自己肉眼凡胎,缺乏眼光,不辨善惡,終落入悲劇,自投魔窟,該死!
幽浮認識到在這個缺乏道德與愛心的社會裡,沒有人會多管閒事,看來,金庸所創立的俠義體系已經崩潰,早已淪爲時代的絕唱。
於是乎,在這麼個令人窒息,令人絕望的大環境下,一旦被縛,惟有死路一條了。
發自本能,幽浮狂奔,象一隻慌不擇路來的雞,展開了翅子卻忘記飛行。他一路撲騰着,一路幻想着地獄裡到處已擺滿了沸騰着熱水的不懷好意地鍋,無論跌落哪隻,地獄王都能達到他白日飛昇的目的。
絕不能讓壞人的陰謀得逞!
在衆鬼地重重包圍與搜索中,幽浮狗急跳牆,鼠急鑽洞,深入地獄的下一層,進入八陣山陣。
八陣山,自從失了中鎮的鎮壓,正象失了咒語的縮定,魔力開始煥發出來,漸漸變得不穩定,時不時震抖,要跳霹靂舞一般發出隆隆地聲響。
文化鬼們正在抓緊時間研究八陣山的新動向,新變化,這一日沒有防備,竟讓擅闖者幽浮進入,遠遠地喊一聲:“好傢伙,不知我們八陣的厲害!”
話未了,就有悽勁的風吹起,石頭亂滾,陣陣殺氣從山羣裡激盪出來。一霎時,耳朵裡響滿飛鏢的嗖溜聲。
文化鬼慌忙撤退,仍有幾個跑得慢的被殺倒在地。
石頭被殺氣砍得石屑亂迸,傷痕累累。文化鬼們躲在大石後面,遠遠看見八陣山竟失去實體,變成重巒疊嶂地幻影,淹進虛幻的迷霧,並開始天空的星辰樣相互圍繞着轉動起來。
文化鬼發一聲喊:“起陣了,起陣了!世道要變了!”從此,八陣山變成了真正的八陣山,演變出諱莫如深地先天八卦的奧秘。從今後,誰再進入,定給裡面的殺氣殺得片骨不留。
文化們在那裡細看,忽見從山陣裡耀出爍爍的光影,形似刀劍。
一衆文化鬼一跳,趕忙又退三十里,找個安全的地方坐下,讚歎當初那個發明八陣山的人,其實就是設計了這座魔幻城的那個人,不但精通道學,更熟識兵法與陣勢,這纔有本事造出奪天地之造化,搶神鬼之先機的魔城,竟具有如此巨大的玄幻性質和自身演變動能。
從山底下爆發地巨大吶喊聲中,定奪了埋藏的十萬雄兵,文化鬼們猜想那些魔兵守定生死之門,更加驅動陣勢運行,不明真相者進入,那是死無疑。
這麼說,剛纔那個活膩了的傢伙一定是被活活困死了。衆鬼臉上就一齊露一副悽悽然的神色,象那樣的好人萬年出不來一個,好歹發現一個,不小心卻被這八陣山吃掉。看來,這個城有與天地同壽的福緣。
正在議論紛紛,擒捉幽浮的鬼兵們追到,待聽道逃進了八陣山,啓動了殺機四伏陣勢的運行,二話不說,以私放重犯爲名,把一衆文化鬼拿回去覆命。
外面埋伏衆多,殺氣瀰漫,刀劍縱橫,城裡相對卻安全——世上所有城池的設計莫不如此。
不然,就不適合居住了。
幽浮一經闖入,一顆心安定下來,有了莫大的安全感。它發現八陣山是個適合十萬雄兵捉迷藏的境界,四面咕突着濃濃地煙霧,四面八方全是彎曲地道路。巨大的山石高低錯落,迷迷重重,灌木蔥蔥籠籠,隨便往哪處一矮,都夠你找到猴年馬月。
在八陣山的陣勢裡,隨便一處地勢,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完全不一樣。哪怕以同樣的姿態在同一處地方向着同一個方向,可是眼光便差了0.1毫米,事實上荒謬了一千公里。
一條路只容你走一次,若你走到半途折回,八九不離十到達不了原來的地方。
空間絕不是被時間機械地整體性搬往前去,因此你不能幻想着在未來尋找到已往地失落,你不能寄託着往前面去尋找後面。
幽浮憑藉錯落的地形逃過地獄生死劫,往前走,往前走,忽聽到有人問他一個不知什麼咒語。他不明所以,愕然張開嘴巴,只覺得腳下一虛,整個玄奧的陣勢化歸虛無,八陣山復原回原來的八陣山。
幽浮卻就漏入一個巨大地時空旋轉。
頭腦一陣暈眩,巨大地旋力把幽浮轉至一片黑暗區域。凝定身形,擡眼打量,他發現又回到了毫無意義永恆飄蕩地太虛空。
幽浮點頭暗歎,生命其實是一門關於輪迴的哲學,在你行走的中間,心中冒出各式各樣的念頭,你依着這些個念頭去進行曲折的努力,冥冥中,卻自有命運決定你到頭來,終於還是站在從前的起點。
既如此,所謂的理想,所謂的爲了理想而努力,所謂的等等,都有什麼意義呢?。
對於已經解脫的人來說,站回起點,你雖然沒有獲得什麼進步和改變,卻獲得一種釋釋然地心情。
可是,對於偏執於一唸的人來說,卻是萬念俱灰。
幽浮以它幽綠的大眼,翠綠的翅子和一副標準地外骨骼爲標誌繼續在永恆地時空裡飄蕩。
幽浮忘記了起始,更不知所終,它象哲學裡那個“我是誰?”毫無意義的疑問,在茫茫然中尋找着生命所謂的狗屁意義。
豈不知,那意義衛象物理學裡的絕對靜止,在茫無邊際的宇宙中是從來沒有的。
不知哪一天,忽然某一日,幽浮飄入一片黑暗區域,看見點點亮光。他頗感好奇,凝神細瞧,我的媽,竟是一盞盞油燈,少數九千,多數一萬,構成了一個龐大地油燈陣,圍定時空中一個破洞。
從那個破洞裡,正有一縷縷凜洌地寒冷和黑色地神秘地意味溢出。
一盞盞油燈飄忽着十分詭異的光,整齊地搖曳團團恍惚,耀閃着兩羣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