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可騎在那裡做悼評沒完,空氣中忽抖動起絲絲緊張,周遭的形勢就起了變化。
空間裡出現波紋,然後一下急驟地拉出去,把身旁的樹木拉出老遠,拉出一個巨大地開闊地。
地上迅疾冒出草來,迅疾地生長有大半個人高,一叢叢、密密地製造一派蔥籠。
駱可騎和娥皇從沒見過有長得這麼快的草,吃驚地擡頭,別再沒發現什麼,正感驚夷,聽到遠處的樹林裡密匝匝地發出聲音,由遠而近,從遠方飄潑來的暴雨似瞬息間變得急驟。
摒住呼吸細聽,是林中葉片磨擦,枝柯搖折的聲音,好象有無數地什麼奔騰出來,步聲雜踏,亂成一團。
兩個人面面相覷,正不知發生了什麼,聽到尖聲嘯起,就見從樹林裡躍出來衆多雌牙裂嘴地人猿,高大而胖壯,俱躬着腰,耷着兩條長長地手臂,提拎着兩隻大爪子。它們披散着毛髮,從嘴裡噴着白沫,兩隻小眼怒得通紅,用兩隻腳掌通通地跺着地面,連躍帶爬,給人種屁滾尿流的感覺,正往中心地帶——照着駱可騎和娥皇急奔,一副將兩人撕個粉碎地派頭。
駱可騎嘆息一聲:“看來我們碰見地獄四大王了,他們通曉動物語言,並能召集使喚它們,這不就驅使來要我們的命了,籲!爲什麼?”
娥皇不解:“什麼爲什麼!”
駱可騎說,它在生命的佛學境界裡,參透了衆生平等,因而算是個動物保護主義者,而今天非要逼他做出艱難的決擇。如果我爲了自己之生而殺死它們,證明自己的生命比它們寶貴,而如果不加反抗任它們吃掉,似乎又輕賤了自己的生命,無論如何,都違揹我衆生平等的哲學理念,何其爲難,何其痙攣!
痙攣的原因,在孟子對生與義的選擇,沒有超出人類社會!而我對一個生命與另一個生命的選擇,卻置於整個宇宙之中——請你嚴肅地回答我:我,與孟子,誰更偉大?!
就在駱可騎在那裡做深度哲學意義的類比與檢討的時候,被地獄裡的魔咒控制地獸類已奔躍上來,連綿起伏地嘯聲好比涌天的巨浪,眼看當頭就要給二人蓋下。
娥皇抽劍,舞起!
娥皇舞起的不是什麼曼妙地身姿,也不是什麼精要的劍術,而是挾着寒雹與冰雪的十分之三個冬天的疾流。
黃色寒潮預警!
紅色寒潮預警!
預警預警預警!!!
人猿沒有防備,嘯起的掀天巨浪沒有給二人蓋下,卻當頭蓋下來半個西伯利亞。
人猿吃那一凍,淒厲地尖叫,一蹦三尺高,跳躍回去。活動了三分鐘的身體,準備二次進攻,不幸感冒了,舉辦起一場隆重地打噴嚏的比賽。
嚏的準備姿態有不同,抒發地角度不同,噴發後地感受不同,大小長短粗細亦各異,但總其來說大同小異,有異曲同工之妙。
人猿們大體上排好隊,沒有經過立正稍息,所以不是很直地在那裡緩緩打轉,有的跺着腳,卻都闊着扁扁嘴,有的撅着,有的耷着,有的用爪子揉着,蘊釀着,還一邊摸着鼻子連嚼嗼帶品咂,個個象模象樣,仰首復點頭,似乎那一個一個嚏有意味,十分深長。
駱可騎驚奇地看着它們,終於明白感冒了,大聲笑話起來,並讚揚娥皇的劍法好,有一定功底。
人猿打了好一會兒嚏,打出身汗,也就好了,結束嚏賽,又咆嘯而起,躍躍欲試,準備二次進攻。
人猿的嘯聲發生了變異,使得駱可騎笑不出來,連娥皇都愕得張開半張櫻口。
短短一會兒功夫,見到人猿的身體發生了變化,灰白地毛變成了黑毛。在跳躍的過程中,它們以超級之快的速度——也不知是進化還退化,反正變成了體格比奧尼爾健壯的人熊,肥肉和肌肉同樣發達,並且明顯具有了史前特徵,就是一個巨大,有今天熊地三四倍大。
駱可騎罵了一句魔鬼語:“我得日•#*¥•#!”
那些可怕地人熊好象聽懂駱可騎罵它們,把牙齒尖利地刺出一寸長,兩隻小眼怒射紅光,開始啓動,山震樣地用兩隻腳掌跺着地面,連躍帶爬,間也跑上幾步,給人種屁滾尿流的感覺,往駱可騎和娥皇急奔,一副半塌拉子山倒下來,要將兩人砸成肉醬地氣勢。
娥皇拔劍再舞,再次舞起冰雪,卻失了算計。她不知道熊是極耐寒地動物,連北極都耐它們不得,何況區區西伯利亞。
當雹子、冰塊和飛雪,雜七雜八被寒風裹夾過來,它們受了冰冷的刺激,從嘴巴里呼出一團冷氣,卻更加抖擻地一躍而上。
娥皇過於託大,致遭今日之危,總其原因是沒有當過獵人,不知道動物兇猛。
危急時刻,駱可騎放棄了衆生平等,出於極度恐懼下自我保護的本能,下意識使出殺狗神木劍的五大絕招——
第一招:急時我會跳牆我怕誰!
善哉!人不能在關健時候缺乏瘋狗精神。
第二招:有一種病毒長期潛伏叫恐水。
善哉!當你聽說無救的狂犬病曉得了厲害,可惜世事一慣如此爲時已晚。
第三招:病入膏肓地晚期型超級大發作。
善哉,它就象經期的女人,情緒不受控制,常常表現爲竭斯底裡——所以對付女人有兩種最可用的方法,和一種不可用的方法:要麼是打,要麼是哄,最高境界是便打便哄,但你不可與講在馬克思哲學原理基礎上的革命道理,且記她們是情緒化動物,並無理性可言。
第四招:宰屠夫的狗!
善哉!在革命的偉大進程中,第一步把農奴翻身,第二步把女人翻身,現在完成了第三步:把狗也翻身當成屠夫的主人。
第五招:是生命就要死,但必須死得有模有樣,閃爍出人性的光輝 。
善哉,有些人死的時候都不閃爍人性,又如何歸依我佛?由此你知道我佛爲什麼產生了,我佛是爲着目的而來。不象上帝,自稱永我自我,是原在、現在、未來之在、總起來說是永在的全知全能,然而,仗着超級能耐無目的而來,嗟乎悲乎阿彌託佛,並且啊嘛啦咪哞!
駱可騎那五式殺狗神木劍奪天地之造化,搶上帝之先機,一番無招勝有招的演繹,使得人熊中了狂犬病毒,好比判了死型,緩期十年執刑,退回去,感到生命的無意義,有了歸依我佛的跡象。
駱可騎甚爲欣慰,用朝聞道夕死可矣這句話解釋,以前不論吃過多少人,做過多少惡,只要猛省,我佛都是原諒的。我們和公安局不一個思路,一向反對用殺人償命的邏輯辦事,所以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人熊猛省,全都跪下了,做禮拜樣匍匐地上,但是它們沒有見過我佛,不知道佛長得什麼樣子,最後竟昄依成一羣野豬。
駱可騎打個佛手,阿彌託佛,我佛一向不注重形像,你把他當成野豬也未嘗不可,關健撩起比鼻子上更長的獠牙,比劍仙的雙股劍打磨得還明亮,這有失分寸啊!
再看那羣野豬佛,體格比泰森強壯,體形與西班牙鬥牛相仿,鼻子突出,往上撅起半尺長,先打了通圈子,粗夯地哼唧一通,豎起耳朵,挑起尾巴,比頭兩次的圍攻更兇猛地奔涌上來,蹄踏如雷,聲聲震耳。
這般態勢,使我佛受不了,看來今天不大苦大悲不行了。
一卷殺氣沖天而起,地上的落葉龍捲風似旋起,娥皇女王決定大開殺戒,全身冒了陣冷氣,給駱可騎打保票,如果一劍解決不掉這羣野豬,她寧願被剩餘的野豬拱倒,由它們糟賤。
駱可騎相信娥皇女王的能力,惹她生氣,那不是鬧着玩的,說道:“一定得讓這羣野豬承擔青、紅、皁N種顏色地代價”,然後沉思如何清理戰場,品嚐野豬肉。這羣野豬是歸依我佛的產品,滋味與衆不同,堪與天上的龍肉地下的驢肉相媲美!
駱可騎向着那羣奔涌而來地、具有佛家意義地美味威嚴地打了個佛手,等待娥皇動手,便便就在這個時候,從四面滾涌開來黑煙,咕嘟嘟直冒。不一時,烏雲樣地遮住半個天,遮黑了頭頂。
哼唧叫喚地聲音,奔騰的聲音突然全聽不見了,氣壓一下降下來,四下裡陷入死亡的沉寂。
耳裡聽見是寂靜,眼裡看見是黑暗,眼與耳全失去效用,駱可騎趕忙啓用第六感,心涼了半截——美味全部化入四圍滾涌地黑煙中,竟是被黑煙搶他之先機,預先品嚐掉了!
娥皇神定氣閒地閉上眼睛,手中的寶劍嘶嘶地冒着冷氣,在周圍二個平方里內,一絲氣流的異動都逃不過她敏銳地感覺。她採取了敵不動我不動後發制人的方針,時刻準備着黑煙裡有什麼不軌的行爲發生。她敢擔保,這一劍下去,方圓兩個平方里內沒有活物。
可以這麼地說,娥皇女神的這一劍如果當真施展開來,美國在伊拉克戰場上的貧鈾彈都不算個什麼!
兩個人站在黑暗中,準備着,準備着,也就是等啊,等啊,突然,平空一個霹靂,喀——嚓——稀里——
與霹靂同時下來還有道血淋淋地閃電!眼前驀地裡明光一閃,駱可騎與娥皇同時看到遠處的樹林裡站着個人,隱在霧裡,牽着條狗。
那人隻影了那麼一下,就隨着閃電的熄滅陷入黑暗中,緊接着聽見闢哩叭啦一陣疾響,血腥味迅速在鼻子裡瀰漫開來。
怎得事?誰受傷了?
沒有受傷,只是從頭頂上甩下密集的血珠子,迸了娥皇一身。娥皇立時露出一副狼狽相,這還是她平生第一次遭受這等玷污,恨怒得長了顆蟲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