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詛咒森林的第三天,駱可騎繼續詢問。他問剩下的五個,以前在這林中打獵,都見過什麼稀奇,遇過什麼危險。
嘰嘰咕哩哩說自己倒沒遇見什麼食人的藤樹,但是遇見迷幻樹,那是一羣會走路的樹,懂得五行原理,各自站定方位就把人困在中間。一次,嘰嘰咕哩哩給困住了,眼看要死,幸虧聰明,躺倒地上裝死,三天三夜得以脫身。
當天晚上,聰明地嘰嘰咕哩哩也死了,就在大家獵完食物準備燒烤的時候,他不小心掉進一個古老地樹洞裡,喊了聲“¥+—+%—?¥!”同伴聽見,急忙跑過去。娥皇問那是什麼意思,駱可騎翻譯,告訴是漢語裡救命的意思!娥皇一聽,飛身躍過去,仍然慢了一步,那樹洞裡藏着一條餓了十年地巨蛇,仗着一頓一頭牛的飯量把嘰嘰咕哩哩活吞掉。
駱可騎發誓要給嘰嘰咕哩哩立一座紀念碑——上面要悲壯地刻寫上祭文!然後問剩下的四個,以前在這林中打獵,都見過什麼稀奇,遇過什麼危險。
哩哩咕嘰嘰是進入森林次數最多,也是深入森林最遠的食人族,他說自己因不會數數,有兩次在森林裡行走超過七天的路程,卻沒有遭受詛咒。他在森林裡經歷過最濃重地疫氣,還吃過最毒地蘑菇,倆毒齊發,把命繫到一線上,高高吊起,朝露一樣垂垂欲滴。
最終,因爲命大,他還是從九死裡搞回一生。
駱可騎和娥皇爲他感到十分慶幸,他更爲自己感到慶幸,言談中不無得意地告訴,他是食人族裡惟一一個在大森林深處見過號稱作大森林第一僱傭兵的更本土著。更本土著和他們食人族一樣,也是這裡一個土著民族,只因戰爭期間比他們出過更多力,所以允許生活在從森林邊緣往裡行走七日路程後的森林深處。
更本土著數量衆多,身材矮小、瘦弱,不比猴子大多少,胳膊比猴子更細長,大頭大爪子,生性歹毒,手持着毒刺,藏在灌木叢裡,專門伏擊外來者。
當天晚上,哩哩咕嘰嘰不小心,做爲獵物給吃掉了。不是給更本土著,而是比更本土著更本的本本土著吃掉了——是一隻魅!
那魅吃掉哩哩咕嘰嘰,便不走,變作他的模樣,混跡在隊伍裡,想找機會把大家都吃掉。幸虧那傢伙不會說食人族的魔鬼語,只會吱哇怪叫,露出痕跡,給駱可騎發現,痛打一頓,打出原形,是隻長毛的猩猩樣的動物。那傢伙的毛披散披散,粗夯如炭井裡挖煤的。
那傢伙撅着鱖魚地嘴塌着一雙小眼,小小地扁圓的鼻子在上嘴脣上長着,滿臉皺紋,醜得不行不行,卻跟人類有血緣關係。
剩下兩個食人族非要憤怒地吃了它,駱可騎說這傢伙又不是人,你們吃了它,違背了族裡食人的原則,攔下了,找根繩子把魅拴住,牽起他,狗一樣叫他前面帶路。
那魅良心大大地壞,把一行人領進一個四面飄動着黑影的怪域。
哩哩嘰咕咕說,他曉得這些個黑影,是大森林的絕對主人曾經使用的黑色斗篷幻化。當年,大森林的絕對主人隱藏了高貴的王了身份,被悲慘地煉魔,煉得沒有人形,煉成一團血污,幸虧一個惡魔用浸水的油氈斗篷黑黑地把那團血污裹過了乾旱的大沙漠,當到達這片樹林時,可憐只剩下一小滴血還沒完全乾涸。他,偉大的森林主人,正是憑藉這一滴血而被衆鬼復生!
第五天的傍晚,駱可騎還沒來得及詢問剩下的三個,以前在這林中打獵,都見過什麼稀奇,遇過什麼危險。哩哩嘰咕咕一個不小心,給一片黑影俘獲去。那片黑影飄過來,忽地張開,果然是個斗篷的樣子,一遮,就把嘰嘰哩咕咕裹入它的黑裡。
娥皇眼疾手快,反手一劍,隨着一聲慘叫,刺出一滴鮮血,卻沒有救出哩哩嘰咕咕,他的生命在一霎間便給黑影解化掉了。
那面黑色的半篷飄落在地上。
看來,哩哩嘰咕咕說得沒有錯,那些個遠近飄動忽隱忽現的黑影確實是些黑斗篷——死亡的斗篷,專意裹解人的生命!
那隻魅乘着混亂,掙脫駱可騎的繩索,往密林深處跑掉。駱可騎顧不得追,把地上那面斗篷拾起來看,見上面刻着五個字:萬命七日死!娥皇問什麼意思。駱可騎說:“七日死就是這片大森林的絕對主人,也是這處魔域的最高領袖,他煉有一萬條命。 ”
第六日,駱可騎問剩下的兩個食人族嚮導,以前出沒這森林,都看到過什麼稀奇古怪,遭遇過什麼危險。咕咕嘰哩哩說他一共淺淺地進入森林兩次,卻遇見過死亡的精靈,甚至有幸碰見地獄子爵一次。不過他沒有看子爵的眼睛,纔沒有暴斃或成爲瞎子。
然後,他的身子一歪,一隻腳踩破了什麼,突然矮下一截,是陷進石窟裡了。同行的夥伴想拉他,剛伸出手,忽從腳下冒起煙來。咕咕嘰哩哩嘰哩咕嚕怪叫起來,接着是一聲接一聲重重地嘆息,好象預料到了死亡,作天鵝的最後之歌。
娥皇被歌聲狠狠地感染。
駱可騎吃驚地看着咕咕嘰哩哩,正不知怎麼回事,很快地,從嘰嘰哩咕咕的腳下涌上來火熱的岩漿。伴隨着岩漿,更有許多血紅的鬼手的影子,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拽拉下去。
身邊的同伴眼看着咕咕嘰哩哩不見,先變成一團火焰,再化作一縷青煙,倒沒有表現出多麼震驚,只是把精神陷入進極度的頹廢。
駱可騎向最後地咕咕哩嘰嘰發誓,一定會象瀕危動物一樣看好他,不論再遭遇什麼樣地危險,即使七日死親來取他性命,他也不會讓他滅絕。
咕咕哩嘰嘰惘然地看着駱可騎打保票,覺得自己的生命並不是很重要了。他只是垂淚感念,七天前七個食人地兄弟意氣風發地出行,沒想到過了短短六天就只剩自己,有什麼臉重歸族類?何顏再見江東父老!就害了抑鬱症,深度抑鬱起來。
第七天傍晚,咕咕哩嘰嘰已經抑鬱地不行不行,比害了癌症的晚期病人更加不行,精神上已經一片日淹西山。他留下最後遺言,總結系列不測,說:“一定是我們引領外人進入,惹得大森林的主人發怒,這才讓我們一個個死於非命,現在剩下我自己,也已經不長久了,好在任務完成,沒有辜負族人的期望,後面的路就看你們自己的了。”
說完,溘然而逝。
駱可騎稱他們雖死猶榮。
駱可騎在致悼詞的時候,高度評價他們捨棄自己的生命而幫助別人的精神。駱可騎沉痛地拿着他們和白x恩比起來,說是和白求恩有一比——都是爲了別人的事業而奉獻了自己的生命!但白求恩所做那一切,終還求個恩,而這七個食人族嚮導在他們稀哩糊塗地名字裡連恩都不求,境界顯而易見是更高一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