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土匪窩裡,叫英傑這個名字壓根兒就是個笑話,而這幾天,黃英傑本人用他的行動給這個名字正了名,他的表現無愧“英傑”二字。
那個在土匪窩裡唯唯諾諾,膽小怕事的小個子男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進退有度、精明強幹的真漢子。
醫院發生暗殺蘇朝明事件後,蘇家明察暗訪,幾十天都沒什麼進展。
黃英傑和樊哈兒、周狗子、海娃幾個人爲首,帶着神炮突擊隊的其他隊員,幾天下來就有了突破性的發現。
六月二十八日,離慶功宴還有兩天,國民考試三天。
蘇家客廳,蘇家父子三人和謝念誠、黃英傑、樊鵬舉開始做最後的商議。
“哈哥和狗子沒日沒夜地跑了幾天,根據蘇團長之前摸到的風,我們圈定了幾個重點懷疑對象,派人跟蹤之下,發現南城的許勝嫌疑最大,道上消息他在前兩個月找了些敢玩命的打手,這幾個打手中有兩個確認那天死在醫院。”
“蘇團長放風出去要辦慶功宴後,我們監視許勝的兄弟發現,他派人一共和四個議員聯繫過,這四個議員又單獨在一起聚過,我基本能肯定,那四個議員以及許勝、雷老虎、羅參謀就是一夥。”
“從跟蹤這些人的情況看,雷老虎和羅參謀應該就躲在許勝的賭場裡。”
介紹完情況,黃英傑很自覺地退後站到謝念誠的身後。
蘇祥志嘆道:“念誠,你手下可真是人才濟濟,隨便來幾個人,就能查出事情真相,我蘇家上下動用幾百人手,卻沒什麼頭緒。”
這不奇怪,道上的人看到蘇家的人都是掉頭就走,你要是能查出什麼來那就有鬼了。
謝念誠道:“蘇團長……哦不,蘇師長有所不知,我這些兄弟裡有幾個你見過,樊胖子他們在道上混了十多年,什麼事能瞞得過他們?這也算是隔行如隔山,不用介懷!”
“好了好了,反正蘇某我是服了,這事接下來怎麼辦,你說了算。”
謝念誠道:“斬草必除根,從英傑打探回來的消息,那幫人明天或者後天必有動作,我們就給他們來個先發制人,今天晚上動手,來個一網打盡。”
“蘇師長,那四個議員就交給你了,他們那兒有我們的人跟蹤,問題不大!現在主要難點是怎麼對付許勝……哈哥,你說說許勝那邊的情況。”
樊鵬舉上前幾步:“許勝在城南一帶算是道上大哥了,認識幾個議員,在警察局裡也有些關係,現在主業是開一家叫做“百勝”的賭坊,手下還養了批人賣大煙,起碼有五六十個人能拉出來幹架。”
“賭坊後面就是許勝的住處,是三進的院子,有二十多間屋子,根據這幾天的觀察,除了傭人,裡面應該還有十幾個人,估計是雷老虎和羅參謀他們,手裡應該都有傢伙。”
“賭坊內外看場子的有二十幾個人,應該只有幾個人有槍。”
“賭坊和後面的院子的大門是同一個,另外有兩道側門,一道後門。最近道上風聲緊,許勝心裡有鬼,行事很小心,幾道門都經常有他的暗樁在巡邏,要是發現不對,估計他們馬上就要跑,那一帶地形複雜,如果跑上街,就不好控制了。”
謝念誠道:“哈哥辛苦了。”
樊鵬舉擦擦光頭上滲出的汗:“不辛苦、不辛苦。”往後退了幾步站到自己的位置上。
有了如此詳細的情報,接下來制定計劃的任務就簡單了許多。
行動時間定在明天下午四點,蘇祥志將派兵捉拿幾個議員,同時派人阻擋附近幾個警局警員一段時間。
百勝賭坊這邊就由謝念誠負責。
和蘇家父子商議完畢,謝念誠三人回到謝氏集團在成都的總部,神炮突擊隊的隊員已經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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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盛的午餐後,行動開始。
下午的百勝賭坊人不算多,大廳裡十幾張桌子,多的圍了七八個人,少的只有兩三個人。
謝念誠穿了身修身版白襯衣,頭髮打了髮油,很像少年賭神,後面跟了黃英傑、張承嶽和虎子。面前一堆籌碼,約莫有一千多大洋,旁邊還有幾個散客,正玩着牌九。
隔着兩張桌子,樊哈兒穿了件傳統漢式綢衫,狗子和海娃當他的跟班,玩的是骰子。
其他幾個隊員分頭找桌子玩着。
謝念誠這個人有個特質,什麼事情不做也就罷了,只要開始做,那就是百分百投入,進賭場之前,他已經告訴黃英傑,到四點的時候提醒他一下,在這之前,他又成了那個聲震雙陽的紈絝少爺。
玩了幾把,手氣一般。
那荷官久混賭場的人,見謝念誠前幾把下的賭注不大,知道應該是個老賭客。但賭場向來不怕你賭的大,只怕你不玩。
荷官嘴裡道:“各位請下注。”眼神卻跳過謝念誠,只看旁邊幾個下注大些的客人。
果然,如荷官所料,謝念誠“哼”一聲,手一推,籌碼都壓了出去:“老子手順了,這把都壓了。”
男人都有賭博的天性,賭場裡講的就是一個氣勢,見有人下了重注,旁邊幾個散客也圍了過來。
“我看這位公子印堂發亮,肯定贏了,我也下。”
“好,有氣魄,我看要殺莊,我也跟一些。”
本就在堂子裡的賭客們聞言紛紛加註。
虎子腦子單純,從兜裡摸出一排大洋,也壓了上去。
“少爺,我也跟了。”
見氣氛熱烈起來,荷官心中冷笑,他早看好了一對天牌,手裡一對篩子往桌上一拋,他想丟出一個九點。
不知有意無意,張承嶽往前擠了擠,桌子微微顫了顫,兩個骰子咕咕溜溜轉了幾圈,最後停下來,加起來是個六點。
荷官心裡一涼,無奈只能按這個順序發牌,那對天牌就此分開了。
下注的人紛紛拿牌捏在手裡。
“至尊、至尊。”
“天牌、天牌。”
各種喊牌聲此起彼伏。
謝念誠踮起牌,直接往桌上一甩,兩張牌一模一樣,正是兩張紅頭。
“哈哈,少爺好手氣。”
“雙紅頭,好哇。”
跟班們歡呼雀躍。
虎子牌小,哭喪着臉道:“怎麼這麼背啊。”攤開的牌一張雜七,一張雜五,只有二點,十有八九要被莊家吃了。
對面荷官的臉色更加難看,在衆人的眼光中起了牌,長三配虎頭,七點。
在衆人豔羨的眼光中,謝念誠這一把贏了一千大洋,隨手給了三個跟班一人五十大洋,謝念誠又把剩下的錢都壓了上去。
旁邊的人有輸有贏,但見謝念誠氣勢如虹,紛紛加註。
“殺莊、殺莊。”
“殺莊了!”
荷官這次打起十萬分精神想拿洗好的一對人牌,這次在骰子快停的時候,他感覺到桌子顫了顫,心頭一涼,知道對面這油頭粉面的小少爺不是善類。
荷官閉上眼,背心已經是冷汗涔涔,心裡祈禱:“來手大牌吧。”
給衆人派了牌,荷官已經不敢看,要是這把拿到爛牌就慘了,桌面上可是三千大洋。
謝念誠隨手一起。
“哇,少爺手真紅啊。”
謝念誠的面前,幾個鮮豔的紅點很是打眼,地牌!
旁邊的人也紛紛起牌,倒是大小都有。
荷官拿起牌,手有些哆嗦,他這個站大廳的,什麼時候一把接過這麼多賭注?而自己的骰術被破,心裡那是一點底氣也沒有。
張承嶽哈哈一笑:“少爺,我看他哆哆嗦嗦的,該不會是拿了癟十吧。”
旁邊的人無論自己的牌大牌小,都跟着起鬨。
“癟十!”
“癟十!”
“癟十!”
“癟十!”
這下更多的散客圍了過來。
賭場巡場的“華哥”也被吸引過來。
華哥揮揮手讓荷官下去,自己站到牌位上。
荷官臨走前耳語了幾句,告知自己骰術被破。
華哥眼裡一股精芒閃過,敢來着百勝賭坊找吃食,不想活了?
“快開牌啊。”謝念誠喊道。
華哥棋牌,一張板凳、一張長衫,正是癟十。
“哈哈哈哈哈。”
“哈哈,癟十,真是癟十。”
“殺莊咯、殺莊咯。”
華哥不動聲色,讓人拿來籌碼給衆人賠了。
謝念誠也感嘆今天這手氣真是好,後面黃新傑咳了幾聲。
時間差不多了,謝念誠把三千多大洋又一下押了下去,
“今天本少爺出門看了黃曆的,再來再來。”
其他賭徒紛紛跟風,這桌的賭注加起來足足有五千大洋了。
華哥隱蔽地做了個手勢,看場子的打手悄然散開,還有一個急匆匆往後院走去。
謝念誠心中冷笑,嘴裡只是喊道:“發牌發牌,過三關了。”
樊哈兒幾個也自動地分散開站在人羣邊緣,都盯住各自目標。
華哥不會賭術,乾脆就自己胡亂洗了牌,然後隨手扔出骰子。
張承嶽又是一擠桌子,這次華哥清楚地看到了他的動作,心裡已經是怒不可遏。
“小子,看你還能囂張多久!待會兒吃下肚子的都給老子吐出來。”
“啪啪啪啪”幾下發好牌。
這次謝念誠手氣還算是不錯,有一對梅花。
華哥抄起牌瞄了一眼,把牌翻開,一對銅錘,倒是把其他人的牌都殺了。
其他賭客有些意興闌珊。
華哥拱拱手:“這位公子,我們許老闆最喜歡公子這樣的人才,還請上樓包房一敘。”
張承嶽用力一拍桌子,大聲吼道:“輸了就賠錢,哪兒有那麼多屁話,快給錢!”
巨大的吼聲如旱地春雷,衆人都嚇了一大跳。
散客們見可能要出事,紛紛往後退了幾步。
樓上傳來一個牛逼哄哄的聲音:“哪兒來的泥腿子,敢來省城撒野,來呀,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