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得到秦政愛的宣言,孫若彤顯得格外的心滿意足,在秦政的建議下,她放棄了徒步下山的設想,而是改由飛毯載着他們倆人下山。
飛毯繞着劍臺峰緩慢向下飛,因爲不用再把注意力放在攀爬時可能遇到的各種危險上,孫若彤把心思全部放在了欣賞被白雪覆蓋的山峰雄姿,可惜劍臺峰不是白雪就是青色的石頭,沒有第三種顏色,孫若彤看了一會兒就厭了,蜷縮在秦政懷裡,無精打采的,“小政,真沒意思,早知道這麼無聊,我們就徒步下山了。”
秦政眼珠一轉,“彤彤姐,我有辦法讓你玩個痛快。”他抱着孫若彤瞬移到一塊兒裸露在雪層外面的大石頭上,用飛劍削下來一塊,然後飛快的雕刻成兩尺多長的簡易滑雪板,“我們倆滑着雪下山,怎麼樣?”
孫若彤眼波流轉,異彩連連,“好主意,我也要一副。”秦政伸手把孫若彤抱在懷裡,“不行,太危險了,還是我抱着你滑吧,等到了地勢平坦的地方後,我再給你做一副。”
秦政從來沒有滑過雪,只是聽人說過,他一隻腳踩在滑雪板上,另一隻腳在石頭上一蹬,兩人滑了出去。劍臺峰的山勢很陡,斜度很大,七十多度的斜面,斜坡上雪層很厚,但是掩埋在雪層下面的石頭也很多,這裡並不適合滑雪,一般人滑不了多遠就可能撞在石頭上,一命嗚呼。
不到半盞茶時間,滑雪板的速度已經非常快了,幾乎像飛一樣,寒風在兩人耳邊呼嘯,乾燥的空氣像一堵硬牆撲面而來,異常的刺激。秦政用神識開道,靈活的控制着滑雪板左閃右躲,有驚無險的在這天下第一峰上盡情的戲耍着。孫若彤咯咯嬌笑着,她很喜歡這種運動方式,接連的催促道,“小政,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秦政瞄準一片斜度更大的山坡,神識過處,雪層下幾乎沒有任何障礙物,他腳下略微使勁,兩腳夾着滑雪板飛到了那裡,一落地,巨大的慣性夾裹着兩人用更快的速度朝下滑去。孫若彤想大喊一聲,沒想到一張嘴寒風猛地灌到口中,嗆的她連連咳嗽。“彤彤姐,你小心一點。”秦政心疼的道。孫若彤道,“小政,你喊兩聲聽聽。”孫若彤天性也很愛玩,只不過平時很少有機會罷了。秦政是不會拒絕孫若彤任何要求的,他清清嗓子,“啊……啊……啊”一聲長嘯,宛若奔雷一般滑過寂靜的天空。
還沒等秦政喊出第二聲,劍臺峰的雪層受震,在離兩人不遠的上方,有一部分雪被震鬆,咔嚓一聲輕響,雪層斷裂出現一條細微的裂紋,瞬息間裂紋迅速擴大成猙獰醒目的裂縫,巨大的雪體失去了支撐開始滑動,在向下滑動的過程中,斷裂的雪層迅速的獲得了速度和動力,僅僅過了幾秒鐘,雪崩體的速度已經達到了駭人的每秒數百米,轟隆隆的巨大響聲好似數萬只發狂的公牛從山上衝了下來,驚天動地,震人心魄。不一會兒工夫,雪崩體變成一條直瀉而下的白色巨龍,騰雲駕霧,呼嘯着聲勢凌厲地向山下衝去,它的目標正是前方不遠處的孫秦二人。
孫若彤並沒有露出一絲的慌亂,因爲她知道秦政的懷抱對於她而言是最安全的地方,“小政,我只聽說過能把狼招來的,沒想到你比他們更厲害,居然引發了一場比山崩海嘯更加恐怖的雪崩。”秦政嘿嘿笑道,“彤彤姐,你抱穩了,我帶你好好的玩玩,咱倆和雪崩比比,看看到底是誰更快一點。”兩人說話間,雪崩體變的速度更猛範圍更大,雪崩所過之處,所有的一切都被吞噬殆盡,無論是重達千斤的巨石還是厚實的積雪都被捲了進去。
滑雪板速度增長有限,很快,雪崩的最前沿離孫秦二人只有幾米了,飛濺起來的雪冰打在兩人臉上即冷又痛,秦政擔心的詢問孫若彤,“彤彤姐,我們還是飛起來吧,可別捲到雪崩裡面。”孫若彤則道,“再等等,再等一小會兒,等我們被追上的時候再飛也不遲。”
從空中俯視,可以看到秦政和孫若彤兩個人好似螞蟻一般被咆哮的雪崩緊追不捨,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雪崩吞噬。在千鈞一髮之際,秦政腳下使力,小幅度的改變了滑雪的方向,將滑雪板對準了一塊裸露出的石巖,在離石巖還有兩米多的時候,突然一道青光閃過,秦孫二人消失不見了,滑雪板啪的一下撞成了碎末,雪崩緊隨其後,砰的一聲撞在了石巖上,巨大的衝擊力眨眼間把石頭連根拔起,雪崩變得更猛了。
在被青光籠罩住的一瞬間,秦政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心神微動,希望可以從青光中瞬移出去,可是任憑他如何使力,青光沒有發生一點的變化,也沒有變得寬鬆也沒有乘機縮緊。“小子,我是在幫你們,你要是再亂動,掉下去可不要怨我。”一個渾厚的聲音在秦政耳邊響起。秦政一聽,知道遇到了修真者,“你是誰?”秦政並沒有用傳音術。孫若彤疑惑的道,“小政,你在跟誰說話?”秦政忙道,“一個過路的朋友,是他出手幫了我們一把。”
青光落在了附近的一座山峰上,一個俊美異常的少年微笑着背手而立,“歡迎你們,遠道而來的客人。”青光散去,化成亮點落在少年手中。
秦政把孫若彤放下來,衝少年一拱手,“叨擾了。”秦政並沒有被少年柔弱的外相所迷惑,幾乎在一瞬間秦政就察覺到少年的修爲極高,即使合體期的金智秀也比不上他,但是少年給秦政的感覺和金智秀留給他的印象兩者之間區別很大,不是修爲境界上的差距而是修煉層次上的,“前輩好像不是修真者吧?”
少年笑笑並沒有作答,而是看了一眼孫若彤,“呃,我一直以爲仙靈之體是傳說中的謠言,沒想到世間還真的有這樣的修真良材存在,呵呵,小姑娘以後修真一定會順風順水,不過不能心浮氣躁,急於求成,對你沒有好處。”少年年紀看起來比秦政還小,說的話卻是老氣橫秋。
孫若彤感覺到少年的善意,盈盈一福,“多謝前輩指點。”她一向是和秦政看齊,秦政喊什麼她也跟着喊什麼。
少年受不了秦政像看到怪物一樣的眼神,想讓秦政吃點苦頭,他凝音成線,把仙靈之力壓縮成一小球送到秦政耳邊,“喂,小子,你研究完了沒有?”這句話在孫若彤聽來和普通人說話沒有什麼區別,但是卻不啻於一聲驚雷在秦政耳邊炸響,秦政一激靈,忙訕笑着移開目光。“小子,你看了半天,有什麼心得呀?看出來我是什麼類型的修練者了嗎?”少年面露笑容,心中卻跌宕起伏,他剛纔使出的手段一般的修真者雖然不會受到損傷但是至少也要露出心煩意亂的神色來,可是秦政卻像沒事人一樣,他也凝神打量着秦政,“奇怪,這小子的體質好像也只是一般,他連元嬰都沒結,爲什麼會沒事呢?按理說不應該這樣。”少年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嘿,小子,你不用猜了,我實話告訴你吧,我是散仙武瑛熊,看到你們倆遇到危險,一時心軟救了你們兩個,你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我的潛修地劍台山英雄峰,我的府邸就在不遠處,你們倆有沒有興趣到我那裡做客?”
孫若彤難以置信的看着武瑛熊。修真典籍記載,散仙是修真界實力的象徵,除了大乘期的修真者可以和散仙打成平手外,散仙可以說在修真界幾乎是無敵的。而且散仙修練不易,元嬰體修練千年以上是修練散仙的先決條件,其中遇到的困難險阻可以用多如牛毛來形容,稍有不慎,就可能灰飛煙滅。孫若彤所看的修真典籍裡並沒有任何散仙存在於地星的記載,武瑛熊的出現勢必會改變地星修真界的現狀,說不定會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武瑛熊神色凝重,語重心長的道,“小姑娘是不是很羨慕我呀?我跟你講,散仙不是修練的正道,修煉散仙的都是在修練道路上迷失了方向的修真者不得以的選擇,只能獲得一時的力量,長遠來講是得不償失的,小姑娘你可要當心呀,千萬不要踏上這條路。”
孫若彤很恭敬的道,“前輩的話,若彤記住了。哦,對了,我們還沒有自我介紹,我是孫若彤,劥龍國京城人氏,這位是我的未婚夫秦政,我們倆這次是來劍台山遊玩的。能和前輩謀面是我們倆人的榮幸。”
武瑛熊心道,修真者結婚未必是好事,尤其是你們倆一個是仙靈之體,另一個卻什麼也不是,其中的差距不是言語可以形容的,“哈哈,孫姑娘,有沒有興趣到我的府上坐坐。我有很多年沒有接待過一個像樣的客人了。”
武瑛熊的深淺,孫若彤看不出來,只好以目示意秦政讓他拿主意。秦政道,“相請不如偶遇,我們能在這人煙罕至的地方相遇也是一種天大的緣分,所以一定要到前輩的府上喝杯茶暖暖身子。”
武瑛熊哈哈一笑,“小子有眼光,我那裡還真栽植了一株雀舌仙茶,用雀舌仙茶沖泡出來的茶水味濃醇甜色澤翠綠,是茶中極品,今天就讓你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嚐嚐鮮。”
雀舌仙茶的名頭秦政也聽說過,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仙茶,而是修真界非常有名的一種茶葉,有輔助中級初級修真者修練的功效,市價昂貴,有“一兩雀舌茶兩塊上等石”的說法。“好,既然前輩開口了,我也就不用不好意思了,今天不喝到前輩的雀舌茶,我和彤彤姐就不走了。”秦政感覺不到武瑛熊的惡意,於是和武瑛熊開起了玩笑。
三個人走了千餘步,來到一個白雪皚皚的地方,秦政一眼看穿了僞裝的假象,卻沒有開口揭穿。武瑛熊手掐靈決,一道青光飛出打在白雪上,白雪如同波浪般盪漾了一下,然後在三人面前出現了一道牌坊一樣的建築,“這裡只能從牌坊下面走,其它地方都被我下了禁制,很危險,你們兩個小心一點,不要亂摸亂碰。”
秦政故意墜後半步,趁機研究武瑛熊是如何利用陣法禁制掩護英雄峰的,他想偷學兩招等到語嫣閣建好之後用到燕蕩山上,只觀察了一小會兒,秦政不由自主地輕“咦”了一聲,他發現武瑛熊採取的手段基本上都和修真界有關,即使有所不同也是在修真界的陣法禁制上略作改動之後的結果,並沒有多少新鮮的玩意兒,更不要說仙界的手段了。武瑛熊早就注意到秦政了,這時不動聲色的道,“小子真是愛琢磨啊,一進山門就盯上了我的用來守護府邸的手法,怎麼,研究出來一二三了嗎?”
秦政臉騰一下紅了,尷尬的道,“前輩手法高明,小子才疏學淺,能看出什麼呀?”
武瑛熊道,“不對吧,你好像沒有說實話呦。看出來什麼就直說,我武瑛熊不是小家子氣的人不會因爲你說一兩句話就惱羞成怒的。”
秦政想了想,把自己的觀察所得說了出來。武瑛熊道,“小子,你有點意思,你還是第一個到了我府邸發現這一點的人。呃,你還是有點眼光的。其實原因很簡單,無論修煉者修煉到什麼程度,修真時學到的東西都是將來修煉的基礎,是根本。不管你是仙人也罷散仙也罷,所用的法術陣法都或多或少和修真界的手段有些聯繫,可以說是脫胎於修真界的東西,所以你看到的並沒有什麼奇怪,只要懂得變化懂得融會貫通,最簡單的陣法也可以發揮出最好的效果。”
武瑛熊的話好似閃電一般劃破了秦政的心靈,他的話無意中給秦政指出了一條明道,對秦政走好以後的修煉之路幫助很大,“多謝前輩指點,使我獲益菲淺。政感激不盡。”
武瑛熊笑着擺擺手,“我是胡亂說說,談不上指點不指點的。”其實他有自己的苦衷,他雖是散仙卻並不會任何仙界的手段,只能把修真界的手法變通之後使用,因爲他有仙靈之力作根基,陣法和禁制經他發揮使用,威力又大了好幾成。
英雄峰整個被武瑛熊禁制起來了,他的府邸在半山腰上,是一座用毛竹搭建起來的竹屋,用來搭建竹屋的毛竹還活着,竹屋外面一片翠綠,竹屋內卻沒有一片竹葉。竹屋內的擺設很簡單,三張几案成品字形擺着竹屋正中央,每張雲案旁放了一個蒲團,雲案上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放。武瑛熊盤腿坐在主座上,手指一彈,每張雲案上都出現了一盞精美的茶碗,武瑛熊那張雲案上多出來一把茶壺,茶壺嘴處清霧嫋嫋,裡面的茶水居然是熱的。秦政眼力非凡,看出來茶壺是一件法寶,製作材料是罕見的紫釉玉,用來做茶壺有點可惜了。
武瑛熊一指茶壺,茶壺便飛到孫若彤面前,茶壺一斜,明亮的茶水傾瀉而出,倒出來的茶水即不多也不少,剛剛好,然後武瑛熊又給秦政斟了一盞,“孫姑娘,秦兄弟,我們一見如故,惺惺相惜,我就以茶代酒敬你們二位一杯,請。”
三人一飲而盡,秦政道,“前輩好不小氣,如此好喝的雀舌茶卻只有一個茶壺,還放在前輩你的桌上,是不是招待不起我和彤彤姐,怕我們倆把你喝窮了?”
武瑛熊笑道,“不是我小氣,而是雀舌茶用紫釉玉做成的茶壺泡製出來的味道是最好的,紫釉玉茶壺我這裡也只有這麼一個,既然秦兄弟說出來了,茶壺就放在你那裡,不過斟茶倒水的活也交給老弟你了。”話是這樣說,武瑛熊並沒有動手,等着看秦政如何把茶壺移到他那張雲案上。
秦政不知是計,靈犀一指,一股神弈力脫手而出,武瑛熊表面不動聲色,手指卻在雲案下快速掐決,仙靈之力化成一道肉眼難辨的青光一下子罩住了茶壺,神弈力和仙靈之力相撞,發出一聲細微的脆響,兩人身軀都是一震,秦政的幅度更大一些。秦政一想,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不服氣的又彈出一股神弈力,這股神弈力比剛纔雄厚,在秦政的刻意施爲下,神弈力發出破空的尖嘯聲,聲音不大卻格外的刺耳。
武瑛熊皺着眉頭,剛纔兩力接觸下,他馬上察覺到秦政發出的不是真元力也不是仙靈之力,而是一種十分古怪的靈力,其性無堅不摧,剛柔並濟,和傳說中的那種力量有七八分相像,可是它會出現在不起眼的秦政身上嗎?不容他細想,秦政的神弈力再次殺到,武瑛熊不慌不忙地手指一彈,茶壺彈到了空中,神弈力失去了目標,射向了武瑛熊。
武瑛熊面不改色,兩手一錯,仙靈之力化做一道青朦朦的光幕擋在神弈力前面,神弈力又被武瑛熊的仙靈之力化掉了。兩次暗中交手,武瑛熊明白過來,他猜的一點也不錯,這真的是傳說中的神弈力,天地間凌駕於一切力量之上的、最頂級的力量——神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