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北唐攝政王用的力道太大,宇文軒的整個手臂都被震的發麻,似乎要斷了一般。
他雖然異常難受,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想要守住南隋皇宮,守住南隋江山,就必須要拖延時間,等着景世子帶兵回來。
他看了一眼身後的正殿,沉聲說道,“攝政王,可否借一步說話?”
北唐攝政王鋒銳的眼眸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聲,一撩身後的黑色衣襬,徑直越過他往正殿走去,只留下冷冰冰的一句話。
“在殿外候着!”
“是!”北唐大軍齊聲應道,聲音如響雷一般震人心魄。
相比於勢如破竹的北唐大軍而言,南隋的士兵在先前的內鬥中已經損耗掉了太多的體力,而北唐的大軍來勢洶洶,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其實連宇文軒也沒想到北唐大軍會突然闖進來,在此之前,他根本沒得到任何一點消息,按理說這麼多人從北唐進入南隋境內,再從邊境穿過一座座城池到西京,就算隱藏的再深,也應該會被發現吧!
亦或者說,他們在許久之前就已經候在西京等待契機了,這次宮變自己元氣大傷,倒是給了別人可乘之機。
平日裡上早朝的皇宮正殿大門被緊緊閉上,裡面的宮燈都一一亮了起來,北唐攝政王徑直走上去,直接坐在了龍椅上。
他那雙陰寒的眸看着宇文軒,宇文軒脊背上的汗毛都一一豎了起來。
宇文軒雖然渾身冒着冷汗,但表面上雲淡風輕,他背對着正殿大門,直視着北唐攝政王說道,“若本太子猜測的沒錯,北唐攝政王也可以稱爲北堂攝政王吧?夏侯公主一言九鼎,早些時候放出話要嫁給我們南隋的北堂世子,如今卻嫁給你,也怪當初本太子沒有多在意此事,確實是疏忽了。”
北唐攝政王冷眸睨視着他,索性一把摘掉了自己的面具,當他那張臉露出來的時候,宇文軒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是北堂不假,可那整張臉散發出來的陰寒氣息卻比以前愈發的陰冷,他似乎變了,變得更加狂妄不羈。
北堂鐵青着臉,耐心在一點點流逝,他一字一頓,鷹眼如炬的望着宇文軒說道,“本王再最後問一遍,她在哪兒?”
當他說完這句話之後,耐心就已經耗完了,他大有一種立刻殺了他,再派人去找齊蘿的氣勢。
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殺意被宇文軒捕捉到了,他不由得渾身一抖,出聲說道,“北堂世子,如今這殿內也只有你我兩個人,本太子就直說了。今日北唐大軍突然從天而降,確實打了本太子一個措手不及。可若你今日想要帶齊蘿離開,就要答應撤兵,不然你在毀了南隋的時候,本太子也一定會毀了你心愛的女人。”
“呵!”
北堂忽地一聲冷笑,這不由得讓宇文軒的心又狠狠一顫,他現在正拿着整個南隋來賭,根本輸不起。
北堂的雙臂肆意的搭在龍椅上,戲謔的眼神看着宇文軒,冷笑着說道,“心愛的女人?呵!你可是忘記了本王的弟兄們是如何死去的?”
如今他體內還留存着罕蛇無法清除的毒素,即便是在他的兄弟們在他面前倒下的那一刻,他竟還在想着是朝安王利用了她。
可當他得知真相的那一刻,無論他再如何發泄心中的怒火,也再回不到當初。他從來沒想過這竟會是朝安王府設下的一個局!
每次只要一想到北陽王府被攻破府門的那一晚,他就心如刀絞,就感覺到對她滔天的恨意!
這種恨支撐着他銷聲匿跡的在西京隱匿了半月有餘,他知道朝景帶兵在外,便派了一部分精英去暗殺他,可惜他低估了他的實力,至今也只是將他阻隔在路上,並未取下他的性命。
宇文軒眸一愣,緩緩說道,“既然如此,我想北堂世子定不希望自己的仇人死在別人手上,今日只要你肯撤兵,不趁人之危傾覆我南隋,我會讓你帶她走,並對外宣佈她的死訊。從此之後,哪怕北唐大軍再次壓境,我也無話可說。”
北堂冷眉一挑,嘴角邊勾起一抹玩味的冷笑,問道,“如果本王不同意呢?”
“攝政王沒有時間考慮,在天亮之前,若沒有本太子的命令,恐怕她就要身首異處了。”
“本王最厭惡被人威脅!”
北堂冷眼直視着宇文軒,他今日說的每一句話都讓他不爽,可他就是壓着火氣沒有直接取了他性命,只因他每一句都提到了齊蘿。
宇文軒擡眸從正殿的窗外望出去,只見天邊隱隱有了些許亮意,他嘴角微微上揚,說道,“天快要亮了……北堂世子若心意已決,可現在就取了本太子的性命。”
北堂凜冽的眸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那漆黑的天邊竟在他的注視下一分一分亮了起來,只是如今外面烏雲密佈,想來就要迎來一場暴風雪,而他的心此刻竟猶豫了起來。
他的手指攥緊,忽地揚起用力的拍下,他坐着的龍塌瞬間四分五裂,他威風凜凜的站在高臺之上,冷着臉說道,“本王同意撤兵!只是,他日本王定會捲土重來!”
一直緊繃着心的宇文軒才徹底鬆了一口氣,在天亮起來的那一刻,他才轉身雙手拉開了正殿的大門,走了出去。
而在他身後,北堂面無表情地戴上了自己的青色獠牙面具,他不再是當初要幫着齊蘿守護她幸福的北堂世子,而是如今要徹底毀滅她的北唐攝政王。
外面戰火連連,齊蘿的心卻出奇的平靜,若換做是以前的她,現在定然已經徹底的亂了。
倒是一向沉穩的文卿此刻正立於窗邊,一臉的愁容。
“景世子妃……”
一道洪亮的男聲在太醫院裡突然響起,齊蘿抿了抿脣,緩緩地走了出去。
剛一出去,她便看到是那日告訴她朝景消息的御林軍侍衛,她的眸光一亮,迎了上去,“可是有景世子的消息了?”
站在裡屋的文卿此刻也沉着臉從裡屋走了出來。
那侍衛滿身的瘡痍,他沉聲說道,“景世子妃,景世子在回京途中遇到了埋伏,軍隊本在雪地裡就難以前進,如今又遭到了埋伏,聽說如今他和大部隊失去
了聯繫,就連他身邊最得力的助將如今還在找他,怕是凶多吉少了。”
文卿的手微微一抖,剛想要上去制止那侍衛的話,就看到齊蘿的身子劇烈的搖晃了起來,她的額上順勢沁滿了汗漬。
文卿的腳步一轉,伸手扶住了她。
他剛準備說話,就聽到齊蘿大聲叫喊着,“文卿,文卿!我好像要生了,幫我保住孩子,幫我……”
她的叫喊聲在整個太醫院裡迴盪着,文卿冷着臉彎腰抱起她,往屋裡走去。
齊蘿因爲肚子的陣痛緊蹙着眉頭在牀上打滾,文卿一個人忙不過來,便喊着那方纔進來的侍衛出去喊人。
那侍衛不慌不忙的走出去,在太醫院門外,太子宇文軒和八皇子並肩站在一處,如今到了這種時候,也沒辦法。
“啓稟太子殿下,景世子妃要生了。”
宇文軒眸色一沉,立即差人找了幾個宮裡的老嬤嬤來幫忙,又差了幾個侍衛負責熱水。
他之所以會派人去告訴齊蘿這個消息,只是希望有利於接下來和她談一談,可沒想到竟會讓她早產,她如今的肚子才九月出頭,便要生了。
“啊……”
太醫院裡傳來一聲慘痛的尖叫,宇文軒眉頭一緊,和宇文逸凡一道走了進去。
齊蘿雙手緊抓着牀板,汗珠從她的額頭上無聲的滑落,她緊緊的閉着眼睛,仰面朝上,雙腿難受的弓了起來。
“深呼吸,再用力……”
兩個嬤嬤用力的固定着她的身子不讓她亂動,文卿則是抓着她的兩條雙腿,如今到了這種地步,也就沒有男女之分了。
“啊……”
又是一聲慘叫,齊蘿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要被用盡了,可這孩子還是生不下來。
她甚至覺得自己下一刻就要昏厥了,可是她死咬着脣瓣,不讓自己昏過去,而有個嬤嬤受文卿的指示,專門站在牀邊,一看到她緊皺的眉頭有些舒展,便用力的掐她一下,讓她時刻時刻的清醒。
幸虧有她在,齊蘿才能咬牙堅持着。
“啊……我不行了!”齊蘿忽地一聲慘叫,她從來沒有一刻覺得人生如此艱難過,如今她渾身已經被汗水浸溼,她的四肢已經繃緊到了極限。
“再堅持一下,我已經看到孩子的頭了!”
文卿目不轉睛的盯着孩子那終於露出了一點的頭,面上不由得一喜。
“啊!”
齊蘿仰着頭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大叫了一聲之後,渾身的力氣瞬間像被抽離了一下,而她也終於昏了過去,甚至都沒來得及聽到孩子的哭聲。
在她的眼睛閉上的那一刻,一聲嬰兒的啼哭從太醫院傳至整個宮殿。
文卿抱着孩子就在這個房間裡在溫水裡爲他洗去身上的臍帶和血絲,不知爲何,摸着他光滑的身子,他竟有種想要哭泣的衝動。
齊蘿嘴上老說要生個兒子,沒想到真的生了個兒子!
他剛擦乾淨孩子身上的水漬,將他放進襁褓裡,門外便走進來了兩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