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美的女人狼狽不堪,可那雙鋒銳的眼眸還是時不時的投射向身後的男子們,她腳下卻並未停下來。
“你們給我聽好了,我的今日便是你們的未來,二十年前族人被殘殺的日子你們都忘記了嗎?你們雖然睜着眼睛,但這雙眼睛什麼都看不清,我的明成會爲我報仇,一定會!”
那女人的聲音悲痛欲絕,能讓聽的人感覺出來她的不甘,她的屈辱以及她的無可奈何。
然而,原本睡着的齊蘿在聽到“明成”二字忽地便睜開了眼,她本來睡得就不舒服,如今這兩個字完全喚醒了她的意識,因爲她記得,初穿越來的時候,她懷裡揣着的那張字條上便寫着齊明成。
她後來也有意無意的去登記宮女家庭的掌事宮查過,她親人那一欄上只寫了一個明成叔。
顯而易見,這個齊明成是她的叔叔,可是既然是親人,爲何會這麼久都不曾出現過?
齊蘿掀開車簾,便看到一個絕美的女人搖搖晃晃的衝着他們的馬車跑了過來,她的眼神中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氣勢。
齊蘿瞬間便明白過來她想做什麼,她立刻揚聲說道,“車伕,調轉馬頭!”
坐在外面的車伕在得到主子的命令之後,慌忙勒停了馬,與此同時那絕美的女人也已經到了他們的馬車前,然後她以爲會落在她身上的馬蹄竟然就這樣生生的停在了她面前。
齊蘿怔怔的望着她,焦急的說道,“上來!”
那女人猶豫了一秒鐘,在聽到身後呼嘯而來的聲音之後,突然擡腿以極利索的姿態鑽進了馬車。
她本來以爲自己今日便要死了,可如今有人願意救她,願意淌這趟混水,她何樂而不爲呢!
至少,她苟延殘喘到現在,就是爲了再見到明成一面,如今還沒見着,她不能死!她感覺自己又突然有了活下去的信念!
經歷了剛纔那一幕驚魂的車伕,如今心口還在砰砰直跳,若不是世子妃及時叫他調轉馬頭,現如今這馬蹄一定會踏着方纔那女子的屍體過去。
就在他恍惚之間,忽地又聽到世子妃的聲音,“快些回去吧。”
然,馬車剛剛走出去沒多遠,車身忽地一晃盪便停了下來。
齊蘿的身子在車裡左右一搖晃,差點從窗口掉出去,芰荷眼疾手快,慌忙伸手死死的抱着她,纔不至於讓她掉下去。
原本那些男子都已經與馬車擦肩而過了,可在跑過去之後突然發現沒了鳳翎的身影,這才又返回來攔下了馬車。
齊蘿平復好心情之後,沉着臉一把掀開了車簾,她冷聲訓斥道,“哪兒來的狗奴才,居然敢攔本公主的車!”
她本想拿景世子妃的身份壓他們,可轉念想想,又覺得不妥,故而便狐假虎威用了公主的身份。
她在看清他們的臉時,忽地有些慶幸,因爲這些人她見過,是那日神水族人在舉辦成親禮時,站在船上的男子。
那日她戴着面紗,他們自然認不出她來,可她卻認得他們!
雖然僅有過一面之緣,可
能讓齊蘿記住他們的全然是那日他們看她時的眼神,那種輕蔑的眼神她如今都不曾忘記。
領頭的男子一聽是公主,立刻帶着人退後了幾步,忍着心中的火氣沉聲問道,“敢問是哪一國的公主殿下?”
齊蘿學着夏侯衣衣慣有的姿態嘴角輕輕上揚,“北唐公主夏侯衣衣,本公主的馬車還從來沒有人敢攔過。”
她雖然是模仿夏侯衣衣,可因爲心裡的浮躁和膽怯,聲音裡的底氣終究是缺乏了些。
那些男子在打量過她之後,紛紛面面相覷了一眼,北唐的公主怎麼會出現在東湖?
站在人羣中的一男子忽地揚聲說道,“我有幸見過夏侯公主一面,大家莫被她騙了!鳳翎賤人一定藏在她車裡!”
齊蘿的眸一滯,第一反應便是完了!
她這次出來只帶了一個芰荷,她們不僅不會武功,還是個弱女子,就連唬人都被人識破了,明擺的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她突然很懊悔,爲何要說夏侯衣衣,直接說燕楚公主就好了嘛!夏侯衣衣是公主,朝冰冰也是公主,相比於夏侯表姐來說,冰冰反倒是更爲隱秘。
她真是腦子秀逗了!
正在她進行深刻的自我檢討的過程中,那羣人已經揮舞着刀劍朝着馬車砍來。
齊蘿嚇得手指一抖放下簾布,渾身顫抖的抱住了身邊的芰荷,她突然就害怕了。
她救那個鳳翎不過是想知道這個齊明成到底是何許人也,可沒想到會連累到自己和兒子。
嗚嗚……朝景,你在哪兒!
鳳翎見她這般模樣,便準備下車去,她也不想連累到她們。
可她剛一站起身,就被齊蘿一把拉住了,她揚起頭說道,“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即便是下去了,我們也難逃一死,不如就呆在一起吧。”
她雖然害怕,但餘光也一直看着她,她總覺得她是個有故事的女人,反正救也救了,總沒有再把她交出去的道理吧!
然而,那刀劍卻遲遲沒落在馬車上,齊蘿挪着身子過去,掀開車簾後眼眸忽地一亮,因爲她看到有好幾個武功高強的男子正在和那羣男子打鬥,對方足足有二十幾個人,而保護她們的男子也不過才三人,卻壓制着他們一個人也無法靠近馬車。
齊蘿的眸眨了眨,慌忙大喊道,“車伕,快走!”
她的話音剛落,馬車便以比往常要快十倍的速度疾馳而去,瞬間便離開了這片打鬥的區域。
在馬車駛出去之後,鳳翎才掀開車簾,深深地望了一眼身後,她面無表情的坐直身體,看着齊蘿說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鳳翎定會牢記姑娘的恩情,沒齒難忘。”
她說話的時候,視線不經意落在了齊蘿隆起的肚子上,看這樣子也應該有六七個月了,她不會是左丘雲峰口中孕育神王的景世子妃吧?當年那個棄嬰?
這樣的猜想讓她精神振奮,剛想發文便看到齊蘿緩緩開口,“鳳翎姐姐,你若真的謝我,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她本來也沒
打算遮遮掩掩,況且她這肚子也藏不住啊!不過她並不準備介紹自己,畢竟這個鳳翎剛纔一直盯着她的肚子看,她即便再神經大條,也沒感覺到那灼灼的目光。
凡是打她兒子注意的人,都不是什麼好人,她現在就想着,問完齊明成的事情,就把她放下,反正救也救了,總不能帶她回去吧!
鳳翎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說道,“你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
齊蘿思忖着開了口,“鳳翎姐姐,剛纔我聽到你明成,這個明成是何許人也?”
“明成是我的未婚夫,他全名叫左丘明成,本應該是我們神水族的族長,可因爲族裡發生了一些事,他便離開了。姑娘這麼問,可是曾見過他?”
鳳翎毫無隱瞞的說出來,無非是以爲她曾經見過明成,或許依靠着她,能找到明成!
當然,如果她真的是當年那個被明成帶走的孩子,那她一定知道明成在哪裡。
齊蘿對着她搖了搖頭,尷尬的笑了笑,說道,“沒有,我還以爲姐姐認識的這個人叫齊明成呢!”
這個世界上同名不同姓的人太多了,她怎麼就給忘了!左丘明成,齊明成,她本以爲明成這個名字挺特別的,可如今看來也是遍佈全天下啊!
鳳翎的眸忽地一亮,提聲說道,“明成的父親複姓左丘,但他的母親就是齊氏啊!或許他在離開神水族之後,隨了母姓!”
難怪她派人打聽了那麼久明成都未果,原來他換了姓氏!她找了他二十年,現在已經快要崩潰了,無論這是齊明成是不是左丘明成,她都一定要去見上一面,纔不後悔。
如今對她來說,百分之零點一的希望都是奢求。
齊蘿看到她眼眸中的光亮,心情不禁低沉了些,如果齊明成真是左丘明成的話,那他就是鳳翎口中的神水族人。
齊明成又是她的叔叔,那她豈不是也……
她用力的搖了搖腦袋,因爲一提到神水族,她腦子裡都是那個老騙子,那種討厭他的感覺到現在也揮之不去,可是像她這種從來不主動去討厭人的人,爲何會在見過他一面之後如此討厭他?
這個問題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甚至有時候她覺得她討厭他是一種本能,骨子裡就討厭,所以不需要理由!
齊蘿的嘴角微微上提,緩緩說道,“鳳翎姐姐,這天下叫明成的人多了去了,姓齊的也很多,可複姓左丘的卻十分罕見,私以爲他們應該不是一個人。姐姐如今也逃出狼口了,可有什麼打算?”
她企圖轉移開這個話題,她一點都不希望齊明成是左丘明成,因爲她一點都不希望自己是神水族人!
如果說一個神水族人讓人討厭也就罷了,可能是他有問題,可如果一整個族都讓人討厭的話,那就說明是基因問題!她可不想討厭她自己!
鳳翎見她有意趕她下車,便也不強留,起身向她告別之後,便下了馬車。
反倒是齊蘿憑空生出來一種愧疚感,她趴在車窗口,望着她離去的背影,總覺得心裡澀澀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