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侍衛面無表情地走進去,將靜心拖出來,消失在了夜色中。
其他的丫鬟奴才們被嚇得紛紛低頭,諾諾的應了一聲,不敢再言語。
而靜心因爲太過害怕,甚至都忘記了反抗和求饒,她目光呆滯地被拖着走。
岑柳蘭則是再次將門摔上,悶悶地睡去了。
主院臥房內,筋疲力盡的兩個人仰面躺在牀上,齊蘿眨了眨眼睛,扭過頭伸出手指戳了戳朝景裸露在外的胸膛,“這是最後一次了,不能再有下次了,爲了兒子,你忍一忍吧?”
朝景默默的頷首,拉過被子蓋住了他們,將她摟在懷裡,待氣息喘勻了之後,他輕笑着問道,“今日我去醫館,看見那門前立了一塊長約三尺的牌子。”
齊蘿先是一愣,隨後便想起來了,她一想到北堂同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她便恨得他牙根癢癢。
她伸出如雪藕一般的長臂環住了他的腰身,將頭靠在他身上,悶悶地說道,“我討厭北堂世子,很討厭!”
他低頭看了她一眼,將她掉落下來的碎髮別回了她耳後,柔聲問道,“爲什麼?”
他這麼問,不過是因爲她本不是一個會怨恨別人的人!
爲什麼?齊蘿心中頓生一萬種討厭他的理由,可讓她最不能容忍的還是他的狂妄霸道!
“撇去他救我,請我吃東西不說,他幾乎渾身上下就沒有一處有點,狂妄、霸道、不可一世,紈絝子弟身上有的缺點他都有,正常人身上的閃光點他都沒有,說話又毒。百姓見了他便躲,還趕走了西京所有的乞丐,就憑這些我都夠討厭他好幾輩子了!”
她自顧自的說了一大堆,卻沒看到朝景落下來的笑容,他的臉冰封萬里,聽到自己的妻子說別的男人如何,心果真比往常還要痛上幾分。
他也並非是覺得齊蘿和北堂之間有什麼,只是她口中的北堂和現實中的一模一樣,這樣的感覺,讓人很不爽!
他低頭用大掌覆上了她的眼睛,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睡吧。”
齊蘿雙手抱着他的手臂,聽話的閉上了眼睛,那被北堂點起來的怒火也一點點被澆滅,不久便沉入了夢鄉。
聽着她深長地呼吸聲,他也閉上了眼睛。
翌日,天氣晴朗,到處一派生機盎然。
朝景和齊蘿剛走出門,一眼便看到了一個不速之客。
岑柳蘭搖擺着腰肢盈盈走上了臺階,她笑着問道,“景世子和姐姐昨夜睡得好嗎?”
齊蘿白了她一眼,沒說話。
朝景淡漠地頷首,依舊是兩個字,“甚好。”
岑柳蘭望着他,她看到齊蘿從來不曾化妝,卻脣紅齒白,膚如凝脂,她今日也學着她的樣子沒有化妝,一副樸素的模樣,我見猶憐。
“景世子,今日天氣甚好,不如我們三個人出去踏青如何?”
其實她只是想和朝景去,可礙於齊蘿在一旁,便說成了我們三人。
不過,據她所知,她每日都要去經絡醫館,應該沒有空和他們踏青吧。
齊蘿瞥了她一眼,如她所願的回道,“我沒空,醫館的事情多,走不開。”
岑柳
蘭臉上的笑容愈發的耀眼,卻故作遺憾地說道,“那可真是不巧,景世子,我聽聞你每日在書房看書,不如今日放鬆一下,也不辜負美景。”
“不去。”
朝景沒有理由,沒有解釋,就是兩個雲淡風輕的字,不帶任何的情緒。
齊蘿素來習慣了他如此,如今第一次看到他對外人如此,不由得笑容洋溢在臉上,以後她再也不嫌棄他冷言冷語了。
這樣,挺好。哈哈!
“朝景,我要去醫館,不想走路,不想坐馬車,你騎馬載我去吧,也好欣賞一下這西京的美景。”
“嗯。”
簡單的一個字,卻讓她賺盡了眼球。
下人們看她是羨慕,岑柳蘭看她除了羨慕還有嫉妒,數十雙眼睛落在她身上,她卻覺得心情大好。
她挺直腰桿,無比的得意,原來秀恩愛的真正含義是,越秀越恩愛!
兩個人手牽着手離開了主院。
碧奴昨日被岑柳蘭訓斥被扇了兩個巴掌的紅印還在臉上沒有消下去,吃了昨日亂說話的虧,如今還是忍不住說道,“小姐,咱們回去吧,平白在這裡受委屈。”
岑柳蘭斜視了她一眼,輕笑着說道,“不,我不回去,齊蘿勾起了我的勝負欲,我勢必要嫁給景世子爲妃,奪她寵愛!沒了朝景的寵愛,她什麼都不是!”
碧奴忙垂下頭,恭敬的說道,“是。”
她忽地想起一事,看了看周圍,確認沒有旁人,才壓低聲音說道,“小姐,墨溪派人來報,已經找好了人,那個男子自願爲了錢奉上自己的性命,今日已經去了經絡醫館,再過幾日,就再也沒人和小姐爭景世子了。”
岑柳蘭輕聲應了一聲,提步往小廚房走去,想當朝家的兒媳,就必須要先討好夏侯笙晴。
她脣角微揚,這些年苦學的廚藝也算是派上用場了。
朝安王府門外,齊蘿坐在朝景的馬背上,扭過頭讚揚地看了他一眼,湊上去輕啄了他一口,笑着說道,“夫君今日表現不錯,獎勵個!”
“咳咳!”
與他們並駕齊驅的棋聲忍不住咳了起來,他眼角抽搐的別開了眼。
朝景脣角微微勾起,一把拽住繮繩,踢了踢馬肚子往前走。
棋聲也慌忙跟在了後面。
因爲時間還早,集市上只有一些賣早點的攤販,他們說說笑笑招搖過市。
朝景今日穿着黑色披風,一身黑袍遮住了他的面龐,任何人都看不到他的長相。
等到了經絡醫館,他矯健的翻身下馬,將齊蘿抱下了馬背,輕笑着說道,“注意身子,別太勞累。”
“嗯!”
齊蘿重重地點頭,她笑着伸手抓住了他的帽檐,嘲笑道,“夫君,你穿着這個特別像得了日光病的人,哈哈,越看越像!”
朝景無奈的扶額,這世間恐怕再找不出一個覺得自己夫君有病的女子了吧?
他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滿眼的無語。
“我進去了啊!”
齊蘿邊往裡走邊說,都沒扭回頭看他一眼,她好像望見醫館裡來了病人,而那人似乎看起來病的不輕。
朝景擡起腳蹬上馬鐙,拽住繮繩利落地翻身上馬,他冷冷地瞥視了眼棋聲,說道,“本世子同意你自立,卻不是現在,如今,本世子需要你。”
棋聲垂下了頭,堅定的說道,“棋聲定竭盡全力爲世子所用!”
朝景拽着繮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兩個人加快馬速,往城外奔去。
“籲。”
朝景的馬馬蹄翻滾着將上半身揚了起來,似是收到了驚嚇,他腳尖點着馬背,棄了馬。
待他黑色的衣闕飛起,緩緩落地,便看到站在他面前的男子臉上戴着一個猙獰兇狠,張牙舞爪的面具,那人無所畏懼的站在他對面,負手而立。
此時棋聲也牽着馬走了過來,站在他身旁,滿目殺意地瞪着面前的男子。
朝景的眉頭深蹙,在看到那人腰間的玉佩時,才確定了心中所想,緩緩開口,“北堂世子真是好雅興,驚了本世子的馬,可有想過要如何償還?”
北堂冷哼一聲,手掌握住面具,將它一把扯了下來,甚爲珍重地收進了衣襟裡。
“圍獵場狩獵,去不去?”
很顯然,他有話要和他說,需要一個合適地場所。
朝景淡淡地看着他,問道,“獵人還是獵獸?”
北堂冷笑一聲,狂妄到了極點,“若是獵人,景世子便不去了?”
“北堂世子多慮了,只是蘿兒有了身孕,本世子不想見血罷了。”朝景一怔不怔地盯着他。
北堂冷眼睨視着他,“與本世子何干!痛快點兒,去不去?”
“去。”
話音剛落,朝景便看到北堂的屬下牽着自己的馬從城外而入。
北堂也翻身上馬,他們往圍獵場呼嘯而去。
經絡醫館,齊蘿望着眼前面黃肌肉,精神萎靡不振地男子,不由得深蹙起了眉,他看起來確實是患了重病無疑,可看脈象身體並無異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請問你是做什麼的?”
她猛地想起了那本《奇經異脈》裡的話,有時脈象會誤導醫者,可現在並沒有任何先進的儀器可以探得他到底是哪部分出錯了!
男子的嘴巴一開一合,吐出三個字,“搬東西。”
他一張嘴,下巴似乎要掉了,脣腔中的骨骼隱隱可見。
站在一旁的齊西西忽地捂住雙眼,嚇得大叫了一聲,溫伯走過來,抱住了她,帶她走遠了一些。
齊蘿又細細的打量了這男子一眼,他看起來就像是民間常說的皮包骨頭,給人的感覺就好像用手指輕輕在他肩膀上一點,他就倒了。
可那雙有神的大眼又讓人覺得他只是偏瘦一些,和常人並無任何異常。
正當齊蘿猶豫,苦思冥想的時候,那男子忽然笑了,一口黃牙讓人犯嘔,他走上前來,緩緩說道,“許是我經常勞累,吃的東西又太少的緣故,大夫,你給我開些補藥,我回去補一補或許就好了。”
齊蘿忍着心裡想作嘔的衝動,下意識地看了眼溫汀。
溫汀笑着走上來帶着那男子進藥堂抓藥,而坐在原地的齊蘿忽地彎下腰,劇烈的乾嘔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