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雖用了渾身的力氣想將齊蘿踢下牀去,可他畢竟是個小奶娃,蹬了一會兒見齊蘿沒反應,便哭的更慘了。
朝景的眼眶微紅,他冷冷地看着朝陽的所作所爲,沒來由的一陣惱意。
就在朝陽哭的氣息有些接不上的時候,他忽地伸手一把將他抱了過來,迫使他的臉正對着齊蘿的臉。
朝陽委屈的擡起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諾諾的喊了一聲,“父王……”
“我再說一遍,她就是你孃親,懷胎十月把你生下來的孃親,你要是不認她,日後也不要再叫我父王了,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兒子。”
朝景知道他不應該把自己的一腔怒火發泄在朝陽身上,可此時此刻他知道蘿兒就是想聽他喊一聲孃親。
若是齊蘿沒有遭此劫難,他一定會選擇別的方式讓他來認自己的孃親,可現在由不得他不認!
“嗚嗚……不要,她不是我孃親……”
朝陽的聲音越來越小,他的目光落在齊蘿臉上,大顆大顆的眼淚滴落在她身上,他的小手趴在她滿是鮮血的衣裙上,看起來委屈到了極點。
他不想喊她孃親,因爲他覺得他喊了她,就是背叛了孃親,就是對不起孃親,可是他不想讓孃親難過,要是孃親知道了,不會再回西京來看他怎麼辦?
朝景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心下也有些不忍,他緩緩站起身,走到窗邊,輕嘆了一口氣,目光深邃的望着外面,只覺得心裡陣陣抽痛。
朝陽擡起淚眸望着朝景堅毅隱忍的背影,他抽了抽鼻子,對着齊蘿小聲地喊道,“娘……孃親……”
他是在喊齊蘿,可臉對着的方向分明就是朝景。
朝景聽到這一句,驀地轉過身來。
朝陽的目光與他在空中對視,他大眼眨了眨,又喊了一句,“孃親……”
朝景的身子瞬間僵硬,他怔怔地看着朝陽,一時之間竟覺得自己罪孽深重,他可以有一萬種方法讓他接受蘿兒是他孃親的事實,可他卻選擇了最偏激的一種辦法。
朝陽擦了擦臉上的淚珠,他衝着朝景伸出了小胳膊,諾諾地說道,“父王,我喊孃親了……你不要哭……”
他說着委屈的掉了幾滴眼淚,小小的嘴巴抖動着,看起來可憐到了極點。
比起讓孃親生氣而言,他更不想看到父王難過,所以最後思忖再三之後,他決定喊齊蘿孃親了。
朝景下意識的擡起手背去摸自己的臉,他並沒有哭泣,只是他心裡難受,眼眶有些溼潤,他們本來應該是很美好的三口之家,如今卻搞成這副樣子。
他感到深深的自責,他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妻兒,他甚至還傷害朝陽,從始至終,最大的受害者就是朝陽!可如今他還要這般!
朝景大步走過來,一把將朝陽抱在了懷裡,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朝陽順勢雙手勾着他的脖頸,伏在他肩頭“啪嗒啪嗒”掉着眼淚。
朝陽抱着朝陽站在牀前,落日的餘暉從窗外投射進來籠罩着他們
,他們身上就如同鋪了一層金粉似的。
躺在牀上的齊蘿睫毛撲閃着眯開了一條眼縫,她脣角微揚,她剛纔好像聽到兒子叫她孃親了……真好……
下一刻,她的眼睛便又再次緊閉,終於沉沉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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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朝景抱着熟睡中的朝陽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在看到站在門外的衆人之後,他衝他們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們不要說話,他動作輕柔的將朝陽遞給了站的離他最近的棋枰。
一直到棋枰抱着朝陽走遠了之後,他才收回視線,他轉過身來,對着站在面前腰桿挺拔的男子說道,“裴殷,好久不見,哦不,本王現在該稱呼你爲端肅親王纔是。”
裴殷身着一襲黑色鎏金蟒袍,頭髮用金冠高束,比起從前而言,他身上的高貴之氣愈發的濃郁了。
他沒有理會朝景的冷嘲熱諷,而是一邊的嘴角蕩起一抹弧度,沉聲問道,“珺珺呢?”
朝景負手而立,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他在看了他幾秒鐘之後,忽地揚手一拳打在了他臉上。
裴殷沒有絲毫準備的捱了一拳,腳步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他伸出手指擦了擦嘴角的血漬,再次出聲問道,“珺珺呢?”
他的目的很明顯,這次來就是爲了他女兒,再無其他!
朝景本來因爲齊蘿的事情就一腔怒火無處可發,裴殷這副理所應當的樣子就像是在他滿腔的怒火上澆了一桶油,他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
“就讓本王的拳頭告訴你,你女兒在哪兒!”
朝景身形一動,瞬間出現站在了裴殷面前,擡腳就是狠狠地一腳,裴殷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牆上。
朝景並沒有因此而收手,而是緊追不捨的衝過去與他廝打在一處,有些事他雖然沒有直接問冰冰,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冰冰爲何獨自帶着女兒回西京探親,爲何在見到他之後只默默的哭泣不說話,她雖然已經認祖歸宗,但在朝景心裡,她就是他親妹妹,不能被人欺辱了!
而且他相信,如果蘿兒此刻站在邊上,恐怕會和他一起打人!他難得衝動一次!
出人意料的,裴殷並沒有反抗,只是毫不畏懼的瞪着朝景,手掌攥拳。
“這一拳,本王打你個忘恩負義!”
朝景一隻手抓着他的身子,另一隻手攥拳重重地打在了他臉頰上,他的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悶哼了一句,嘴角的血漬越流越多。
朝景見他這副樣子,心裡更是窩火,他一隻手拽着他低吼道,“起來!”
裴殷的雙腳還沒站穩,臉上又重重地捱了一拳,“這一拳,本王打你沉溺美色,背信棄義!起來!”
裴殷在燕楚做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被朝景羅列成罪證,以拳頭的方式懲罰在他身上,他每打一下,站在房門口的芰荷都會抽動一下,原本她是想離開去照看朝陽的,可見這場景,她必須要站在這裡,以免王爺一着不慎把人給打死了!
她從來也沒見過王爺發這麼大火,雖然心裡害怕
,但還是做好了隨時準備衝上去拉住他的衝動。
她在看到裴殷那張臉之後,眉頭也不由得深蹙了起來,她側着身子,小聲的問站在一旁的夜鷹,“端肅親王到底做了什麼事讓王爺這麼生氣?”
她以前認識的裴殷壓根就和王爺口中的背信棄義,忘恩負義這些詞是相悖的,特別是縱情聲色,她以前認識的裴公子可是從不近女色的,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夜鷹輕嘆了一口氣,同小聲的回道,“四年前,冰冰公主突然與端肅親王成親,王爺心下不安,便讓我去查了查,這才得知原來端肅親王是昔日的裴公子,他們在成親之後,裴公子便夜夜留宿風月場所,郡主也是洞房花燭夜那晚懷上的,此事在燕楚被傳的沸沸揚揚,可事關皇室威嚴,燕楚國君竟將此事壓了下來,不讓任何人提及。不久前,他揚言要迎娶青樓女子,而且要一次娶三個,冰冰公主勸阻不了,便帶了郡主回西京,名爲探親實則……哎,不過裴公子對郡主還是極好的。”
芰荷眼眸一愣,“那可不!郡主再怎麼說也是他親閨女吧!真沒想到,短短几年,裴公子竟變成了這種人,當初可真是看錯他了!”
她說着轉過頭去看裴殷,她目光驀地睜大,“天吶,再打下去,他肯定會被打死的!”
夜鷹無奈的扶額,女人啊!變臉比翻書還快!
“哥哥住手!”
李冰冰猛地從院外衝了進來,她衝過來一把將朝景推開,跪在裴殷身邊,聲淚俱下的查看着他身上的傷勢。
朝景被她用力一推,腳步往後踉蹌了幾步,這才穩住了身子,他沉着臉站在一邊,臉色陰沉無比。
今日她不過是帶珺珺進宮了一趟,沒想到一回來就在府門口看到了裴殷的轎攆,她害怕他來搶珺珺,便差人帶珺珺去了東苑,自己則是來見他,沒想到會看到這麼一幕,她雖然恨他,但到底是放不下他。
“哥哥,你打他做什麼?他要是被你打死了,你要我怎麼辦,你要珺珺怎麼辦?到時候我就成了寡婦,珺珺就沒了父王,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衝動了!”
夜鷹走上前來,遞給了朝景一方白手帕。
朝景面無表情的接過來一邊擦着手指一邊冷冷地說道,“本王養你們一輩子!”
“呵呵,養我們一輩子?哥哥,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麼你就養我一輩子?我愛裴殷,我愛他,不管他怎麼對我,我都愛他,這是我的家事,希望你不要再插手!你還是先管好自己吧,這王府後院養的那些女子我都見了,呵呵,她們長得是像極了我嫂子,但連我都清楚,她們不是!你要是對我嫂子忠心,你就把那些人趕出去,你要是耐不住寂寞,你就別表現出這一副癡情的樣子,讓人看了噁心!其實說到底,你和他到底有什麼區別!”
朝景怔怔地看着她,重重地冷哼了一聲,將手帕甩給了夜鷹。
他回房間拿了自己劍與夜鷹騎着馬一道離開了王府,離府前,他嚴令禁止任何人不得進他房間,違者格殺勿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