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司青兒就沒壓住自己好事兒的嘴。
她原不是個大慈大悲好惹事的心性,可眼瞧着那小子可憐巴巴的,她就想到了自己肚子裡的娃。
若是將來他們時運不濟遭了難,誰知會不會有人也這樣來欺負她的孩子?
而她孩子的孩子,會不會也落魄得穿補丁衣裳,受街鄰欺負?!
這種想法衝到腦子裡,她的心就揪扯着疼。
於是,她就成了個陌生小夥子的乾孃。
好在那小子雖不硬氣,但也不傻,得了司青兒這話,頓時轉過來湊到窗外三五步的地方,躬身道:
“乾孃安好。兒子沒忘乾孃的白麪,只是對面兒先訂的貨,所以您的白麪還在鋪子裡沒來得及送。”
那小子答話答得出奇的齊整,司青兒笑着又道:“你這孩子都多大了,做事怎麼還是跟從前一樣毛躁。早跟你說過做生意要講誠信,面溼了就拎出來,趕緊另取好的給人家送去纔對。”
司青兒說着,兩眼也細細將那小子打量着,心裡有些埋怨自己衝動,但話都已經說了,她也做不出撇下人家腳底抹油的事兒來。
好在那小子還真是長了一副忠厚模樣,聽見做生意要講誠信的話,眼圈都紅得要滴出血來了。
“我指着天上的爹孃發誓,這事兒真的不是她說的那樣……”
眼瞅着那小子要哭,司青兒心下又是一揪揪,於是揮揮手道:
“好了,好了。我這裡緊着要烙餅,她那裡又不願意要你那溼了的面,不如你把溼面拿來先給我用,待會再把我訂的那袋子拿給她,這不就行了?”
布衣小子還沉浸在憋屈冤枉裡,猛地聽了這話,眼圈裡閃着的淚珠子頓時就定住了。
而對面飯館裡的婦人,則皺眉瞪眼的出了門,指着司青兒的鼻子便要罵。
“站着說話累不累,喝點糖水坐着聊。”
隨着溫聲細語湊到司青兒身邊的,是頂着個刀疤臉的慕九昱。
慕九昱身後,尾巴似得跟着魁梧又英俊的陳二蛋。
兩人一左一右站在司青兒身後,活脫哼哈二將即視感。
有這倆傢伙在邊上護着,司青兒整個人就肉眼可見的支棱起來了。\
“嫂子來的正好!這孩子是個死心眼,麪粉弄溼了還硬賴着嫂子強買強賣,實在是錯得離譜了哈。”
司青兒那傲然天地間的態度,比指着鼻子叫罵還氣人三五分。
婦人腔子都要炸了,可她看着司青兒身後站着哼哈倆男人,她就沒搭司青兒的話茬。
原地轉了轉眼,婦人便踢着地上的錢袋道:“狗東西,面錢已經在這了,你到底滾不滾!”
錢袋裡的銅板,被踢得嘩嘩作響。
布衣小子耷拉着腦袋看看錢袋,又看看司青兒這邊,隨後攥着拳頭擡起了頭。
“那袋子白麪,我不賣了。”
說完,這小子原本瑟縮着的腰背,就硬生生的挺了起來。
大步進到小飯館裡鑽進廚房,然後拎着百十來斤的布袋子就衝了出來。
眼看到手的白麪要飛,婦人不敢罵司青兒,便追着捶打拎面的小子。
可那小子任憑他怎麼打罵,只咬準了三個字:不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