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早再陳恆去給蘇靜儀診脈開方時,慕九昱就已經定了讓他們住依湖眠後院的小屋子。
皕伍親自去對面跟蜜桃報的喜訊,並幫着蜜桃收拾東西。
窮奇親自帶人去收拾的屋子,現在就連司青兒養胎時最愛的甜奶羹,也給蜜桃燉到了鍋裡。
“爺說了,陳夫人及時有孕是功臣,要好生在園子裡休養安胎,吃的用的都會送最好的去。但陳先生若是再敢在藥方上不實在,他不介意接陳夫人去內院小住。”
陳恆:……我女人懷孕,怎麼成了你們家的功臣?這是不是有點太欺負人了!
不過呢,想想以後可以在慕九昱這裡白吃白住,陳恆心裡就有點開心。
至於蹭吃蹭喝之餘,會不會被當傻小子一樣的使喚,陳恆根本就不在意。
陳恆樂得貢獻自己的能力換飯吃,所以當晚給以藍做最後一次診治時,還很貼心的贈送了一次心裡建設。
“最真實的謊言,不是強大的邏輯和精湛的演技,而是你要告訴你自己,那不是謊言,那就是真實發生的。”
以藍認真的聽着陳恆的話,很努力理解着,然後很實誠的回答說:“奴婢真的做不到啊!奴婢這心裡越是急着想去內院見王妃,偏就腦子越不好用。”
她說完試探着捉住陳恆的袖子,可憐巴巴的問:
“能讓奴婢先見見陳夫人嗎?假如在她面前奴婢能撐得住,到了裡頭,奴婢就一定不會出錯了。”
“不行!”
陳恆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
他家桃桃肚子裡的小蛋蛋還沒安穩,這時候見什麼以藍以紅的,不是沒事找亂子嗎?
“那怎麼辦?我怎麼辦啊?”
以藍掐着手裡的小冊子,眼看着就要愁死了。
最後趁着陳恆還沒走,她又一把揪住了陳恆那可憐的衣袖……
晚餐之後,瑤仙居里正熱熱鬧鬧的老少聚堆哄孩子玩兒。
慕九昱笑嘻嘻的蹭進門來,當衆說是給所有人都帶了好吃的。
他現在爲了討好司青兒,已經越來越沒底線了。
只要司青兒能高興,或者能得了誰給他說句好話,他就恨不得甩出萬兩白銀來賞人。
事實證明,他這個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招兒,還確實挺好使。
不說別人,反正甜棗吃了幾回他帶來的小零嘴兒,每次再見着他回來,那就小.嘴兒叭叭的一個勁兒的捧着他。
今兒也一樣是那丫頭最積極,聽說是給所有人都帶了好吃的,便趕緊跳起來往慕九昱身後看。
尋常跟着慕九昱進瑤仙居的,不是她哥哥鄧衍,再就是她名義夫君混沌。
反正不管跟着進來的人是誰,她都能第一時間把食盒搶到自己懷裡。
然而這一次,慕九昱身後跟着的不是她哥,也不是她夫君,甚至不是皕伍或者窮奇。
那是個穿着裙子,披着大斗篷的女人!
……什麼了不得的女人,到了王妃面前還敢輕紗遮面不擡頭?!
甜棗瞧着那女人的腦門就心裡來了氣,快速搶了食盒在手裡時,就沒好氣的問了句:“你誰啊你,進了主子的門,連磕頭問安都不懂的嗎?”
“嗯嗯。”
女人聽了這話,很乖巧的就跪了下去,整個身子都畢恭畢敬的跪趴在地上,然後重重的叩了三個響頭。
不過,這女人只是磕頭,並未開口。
甜棗就又有點不滿意。
要不是考慮自家主子還在坐月子,不能生氣,她都想踹一腳過去看看那女人的臉,憑什麼能跟着王爺進瑤仙居,憑她臉上開了花兒了嗎?
小丫頭臉上藏不住情緒,抱着女兒當洋娃娃稀罕的司青兒,自也是眼明心亮。
慕九昱剛進門的時候,她就看見了後面跟着的人不對,現在見那女人只是磕頭不說話,噙着笑的眼底就有些涼。
一時之間,屋裡的氣氛變得沉悶。
慕九昱是帶着一顆送驚喜的金子心來的瑤仙居,眼看事情走向有些詭異,便趕緊往地上虛晃一腳:
“披星戴月的趕回來見你主子,若是把腦門磕壞了,沒得又害她心疼。先跟甜棗下去洗漱更衣,收拾乾淨了再來你主子屋裡好生伺候。”
咚咚咚!
地上跪趴的女人沒吭聲,只再次重重叩首。
第三個響頭磕完之後,女人跪直了身子,先是掀了頭上的帽兜,然後才眼裡流着淚,緩緩的解了面紗。
從司青兒這個角度看過去,最先入眼的是那女子頭上簡簡單單的婦人髮髻。
隨着面紗被移開,一張佈滿傷疤的難看的臉,映入眼簾。
“什麼人,別嚇着王妃!”
蜜棗伸手擋了司青兒的視線,隨後眯眼看着地上跪着的人,有些怪那女人一聲不吭的就解面紗。
倆棗對司青兒的忠心,讓慕九昱由衷的感到羨慕,隱隱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嫉妒。
好在他現在攥住個以藍,這丫頭回了司青兒身邊,他就終於在這個院子裡也有個自己人了。
“以藍的嗓子壞了,二蛋說最快也得三五個月才能治癒。臉上的傷也十天半月的好不了。要不,還是等人治好了再回來吧。先讓她去陳恆那邊給蜜桃做個伴。”
慕九昱說着,就作勢要帶以藍走。
司青兒其實一開始就隱約猜到可能是以藍,只是沒想到,這丫頭竟毀了嗓子壞了臉,而且臉上的傷疤比最初剛到梧桐苑時,還要嚴重。
此時看着慕九昱在那裡跟她耍心機,想來欲擒故縱那一套。
她揉着懷裡的小崽崽,便似笑非笑的問:
“本妃身邊的婢女,什麼時候還輪到王爺來操心了?既然您如此高看這丫頭,不如干脆提了位份留身邊吧。”
……
滿屋子老少奴才,差點噎死在她這句話裡。
再看慕九昱那張星眸劍眉英俊的臉,真是前所未有的難看。
咚咚咚。
以藍說不出話,只能不停的磕頭。
隨着一聲聲悶響,她本就帶着傷疤的腦門,很快就滲了血。
“本王大費周章的幫你把人找回來,你就這樣對待本王是嗎?”
慕九昱明顯是受了大委屈,說完甩袖往甜棗蜜棗等人的臉上橫掃一圈,轉身便走。
他大步流星的出了房門直奔院門。
側耳傾聽,屋裡大大小小的一窩奴才,竟沒一個替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