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不信, “我聽皇爺爺說, 皇叔小時候可聰明瞭,三歲吟詩, 四歲作畫,五歲就能出口成章, 常常氣的皇爺爺吹鬍子瞪眼, 他怎麼可能挨罰呢?”
朝曦差點忘了這茬, 記得鏡花跟她說過,沈斐小時候絕頂聰明,深受順武帝喜歡,還想立他爲帝來着。
而且景仲王就是他的夫子, 景仲王那個樣子,沒個正形,與她瞎編胡造裡的嚴肅苛刻,完全不一樣。
“是原來在皇宮時的那個夫子。”朝曦繼續瞎編胡造,“他是後來被封王之後纔去的書苑。”
小皇帝還是不信, “皇叔嘴風一向很嚴,怎麼會告訴你他自己小時候的糗事?”
他認識皇叔那麼多年,對皇叔的過去還是一點不瞭解, 都是別人告訴他的,皇叔從來沒說過。
“我跟他都睡一張牀了, 告訴我一點糗事不是很正常嗎?”朝曦大力揉他的臉,“你怎麼這麼多問題?”
朝曦只有一個,“我就問你開不開心?”
小皇帝一邊去掰她的手, 一邊奶聲奶氣道,“開心。”
知道皇叔小時候也捱過板子,確實開心了很多。
“開心不就得了?管那麼多做甚。”小皇帝的臉蛋又粉又嫩,朝曦愛不釋手,揉了又揉,“手感好好哦~”
享受。
“你大膽!”小皇帝義正言辭,“調戲朕!”
“哈。”朝曦揉的越發起勁,“你皇叔我都揉了,揉揉你咋了?”
蠻不講理,“我還救了你的命呢,你就這麼對待救命恩人?”
小皇帝期期艾艾半天說不出話,憋屈的被她揉了好一陣子,過癮了才放開。
“好了。”朝曦拉了拉馬拴要往回走,“咱們該回去了。”
小皇帝突然從她手裡搶過馬拴,“不要回去,你騎術太差,馬跑的慢不拉幾,我還沒過癮呢。”
“哈?”朝曦叉腰,“你下去。”
小皇帝不解,“幹什麼?”
他嘴上這麼說,人還是挪了挪,有想下去的**,朝曦一彎腰將他抱了下去,自己正了正身子道,“叫你看看我跑的多快!”
說罷一夾馬腹,馬兒唰的一聲絕塵而去。
小皇帝:“……”
朝曦自小混在三流九教,不拘小節,不僅武功高超,騎術也不凡,還能玩兩個花樣。
馬兒雖小,速度倒是不慢,在她的引導下跑的飛快,繞了一個大圈子纔回來,到了小皇帝跟前時也不停,反倒彎下腰,一隻手朝他張開。
小皇帝先是不解,明白後有些害怕,萬一朝曦一個失手,他這條小命就交代在這兒了。
可這機會千載難逢,難得有個人肯帶他玩,不想錯過,一咬牙,跟着伸出手。
那手被另一隻手攥住,身子猛地騰空而起,落入一個溫暖的懷裡,元浱緊緊抱住不撒手。
半響纔敢小心翼翼睜開眼,他已經穩穩坐在了馬上,不過因爲出手錯了,被朝曦另一隻手拉上來,位置是背面,正對着朝曦。
朝上一看,正對上一雙笑嘻嘻的眼睛,“膽子這麼小還敢嘲笑我?”
元浱:“……”
朝曦叫他撒手。
元浱不敢,“幹什麼?”
“將你正過來。”朝曦兩隻手穿過他的腋下,一使勁,直接將人整個翻了一面,背對着她。
“好了。”正面她有壓力,小皇帝不知道是太害怕,還是怎麼地,居然沒發現她是女孩子。
也不曉得是她做女孩子太失敗,還是小皇帝真沒往這方面想。
其實這樣也好,據說男的跟男的才能玩到一起,小皇帝要是知道她是女的,搞不好會排斥她,就像排斥他母后。
朝曦樂得看他誤會,還是擔心被他發現,不敢靠他太近,只兩隻手半環住他,猛夾馬腹,帶着他在草地上肆意奔跑。
小皇帝很喜歡騎馬,風在耳邊呼呼的刮,人幾乎飛起來的感覺。
朝曦也不停,叫他體驗個夠,也不知過了多久,馬兒速度越來越慢,越來越慢,到最後乾脆如同散步一樣。
小皇帝不爽,“怎麼不跑了?”
朝曦拉了拉馬拴,讓馬兒往回走,“這匹馬累了,跑不動了。”
“那咱們換一匹馬。”小皇帝還沒玩夠。
“不行啊,都晌午了,你的蛐蛐再不喂要餓死了。”其實是朝曦自己騎膩了,沒覺得騎馬有什麼好玩的,還顛的屁股疼。
小皇帝抿嘴,表情明顯看着還沒盡興。
朝曦失笑,“皇上要是喜歡,下回喊我一聲,我再帶你來玩就是了。”
小皇帝陰轉晴天,“真的?”
“嗯。”朝曦先是點頭,又道,“騎馬有風險,須得我陪着,自己一個人不能玩,知道不?”
這個元浱知道,不是誰都是朝侍衛,敢冒着大不敬過來救他。
他上下打量了朝曦一眼,“明明有人帶着,幹什麼要一個人來玩?那麼危險,還玩不盡興,下回我肯定叫你。”
“那今天就到這裡了。”
朝曦勒住馬,先一步跨下來,又伸出手,去接小皇帝。
小皇帝不動。
“怎麼了?”朝曦拿出殺手鐗,“你皇叔我都抱過,你還抱不得了?”
這招果然管用,小皇帝一想,皇叔都被他抱過了,我被他抱不算丟臉,於是挪了挪屁股,展開手臂,跳進朝曦懷裡。
朝曦只稍稍使勁,便將他整個人抱下來,也沒撒手,一隻手牽住他,一隻手拉着馬兒,悠哉悠哉往回趕。
本來就不遠,很快到了馬廄旁邊,將馬拴交給馬廄的管事,小皇帝交給大總管,自個兒到一旁等着。
馬廄簡陋,連個坐得椅子都沒有,朝曦也不是講究的人,直接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反正不是她自己的衣服,不心疼。
離得不遠,沒有刻意去聽,還是聽到了小皇帝和大總管的對話,無非是大總管噓寒問暖,小皇帝問罪,說他貪生怕死,置他於不顧等等。
朝曦一個人無聊,揪了地上的草編螞蚱,這個季節只有矮草,想編起來很困難。
還好難不倒朝曦,沒有長的,就多揪幾根短的,湊合着用,先編身子,然後是大腿,兩隻大腿剛編好一隻,身後響起腳步聲。
“你在幹什麼?”小皇帝奶聲奶氣問。
“編螞蚱。”朝曦將最後一隻腿編好,“你那邊的事處理完了?”
“嗯。”小皇帝拉她,“我跟來福說好了,擺駕養心殿,到時候我去找皇叔道歉,把他引去書房,你再進去逮蛐蛐。”
朝曦頜首,“沒問題。”
養心殿很大,沈斐和小皇帝在書房的話,她在寢宮,各幹各的,搭不着關係。
朝曦自個兒也不太想在這時候見沈斐,剛在小皇帝面前吹牛,說她又是抱沈斐,又是揉沈斐,萬一小皇帝讓她當面演示怎麼辦?
私底下如何沈斐都會依她,有人的時候這人面皮薄,不會讓她得逞,有損他攝政王的威嚴。
如此不如不見,省得到時候打臉。
朝曦隨着小皇帝回到養心殿,養心殿的門本來是關着的,後來小皇帝跑了出來,將門打開,大家都去追他,倒是沒顧上門,回來後發現門居然還是關上的。
“該不會是……”元浱想到什麼,心臟漏跳了一拍。
“又沒有別人,肯定是他嘍。”朝曦倚在一旁的柱子上,“快進去,好好謝謝他。”
小皇帝瞧瞧她,又瞧了瞧養心殿的門,乖巧道,“好。”
朝曦沒跟着去,就這麼靠在門柱上,瞥見窗戶上映來商量好的手勢才走過去,又輕手輕腳將門關上,怕蛐蛐跑了。
大概是太想找回蛐蛐,小皇帝在屋裡燃了好幾個火盆,一進屋便覺得悶熱,朝曦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反正也沒有旁人,隨手將外衣脫了下來,掛在一旁的架子上。
嫌走路有聲音,乾脆將鞋子也脫了,赤腳踩在毛氈上,屋裡的火盆將毛氈烤得熱乎乎的,一腳踩進去極是愜意。
朝曦還沒忘正事,一邊享受,一邊幫小皇帝逮蛐蛐,路過小皇帝與沈斐原來坐的地方時,纔想起來,已經中午,她還沒吃飯。
大家都沒吃飯,不過人家一個是皇帝,一個是攝政王,不可能餓着他們,無時無刻都有點心和茶水擺着,方纔他倆用過的桌子上還留了些渣,叫朝曦頗是羨慕。
侍衛是沒有權利叫飯的,除非小皇帝有良心,沒忘記她。
正想找個藉口騙大總管說餓的沒力氣逮蛐蛐,大總管反倒自個兒提着食盒過來,“辛苦朝侍衛了。”
朝曦眨眨眼,“這是?”
“這是咱家的一點心意,今日要不是朝侍衛,咱家這腦袋早就搬了家。”大總管常年混跡皇宮,察言觀色的本領一流,這食盒送過來一是爲了感激,二是想拉攏朝曦。
朝曦今兒大出風頭,先是救下皇上,又帶皇上兜風,回來的時候還一路和皇上拉着手,關係好的沒話說。
討好她,就等於討好小皇帝,搞不好哪天犯事,可以讓她幫忙向皇上求情。
朝曦擺手,“當時我也在場,皇上要是出了事,我自己也難咎其職,救皇上,其實就是爲了救我自己,大總管不用特意謝我。”
大總管不聽,“一碼歸一碼,謝還是要謝的。”
他推了推食盒,“沒什麼好東西,簡單幾道菜罷了,你吃完將食盒拿出來,不要被皇上看見。”
他話音剛落,書房的門突然晃了晃,大總管嚇了一跳,連忙提着食盒躲去一邊。
食盒是他私自給朝曦提的,沒得到皇上許可,若是被皇上瞧見,道他假公進私,偷傳膳食,再治他個罪,他這個大總管也別想當了。
雖然知道可能不大,畢竟皇上與朝侍衛關係這麼好,他對朝侍衛好,皇上應該更高興,但是心虛,第一時間就是掩蓋,躲藏,等反應過來,人都藏好了,只能繼續藏着。
開門的人果然是小皇帝,手裡不知道拿了什麼,鼓鼓的,兩隻手都包不住。
等他走進朝曦才瞧清楚,是個碗,剛剛朝曦在找蛐蛐的時候進來一批宮女,帶着托盤去了書房,托盤舉的太高朝曦沒瞧見是什麼,倒是猜着了,畢竟是中午,除了飯菜沒可能是別的。
小皇帝先是瞧了瞧四周,沒有旁人才坐到朝曦面前,“皇叔在批閱奏摺,沒注意我,我假借上茅房的功夫把這個給你帶出來了。”
他擱在朝曦手裡,“不知道你愛吃什麼,我隨便扒拉了一些。”
有些緊張,還掉了兩塊。
“你快吃,別餓着肚子。”
小皇帝屁股還沒捂熱,身後又響起了開門聲,小皇帝吃了一驚,連忙從朝曦手裡奪過碗,躲去了一邊的簾子後。
他躲的太巧,正好就是大太監躲的地方,小皇帝先是嚇一跳,繼而有些生氣。
大總管舉了舉手裡的食盒,又指了指外面的朝曦,示意他倆的目的一樣,小皇帝這才氣消。
說起來他倆出來是爲了給朝侍衛送飯送菜,皇叔出來是爲什麼?
他倆出來了,書房內就只有皇叔一個人,走出來的那人十層十是皇叔。
小皇帝透過薄紗往皇叔那個方向看。
果然瞧見皇叔揹負着手走來,沒多久站在朝曦面前。
朝曦愣愣看他。
“中午了。”沈斐從身後拿出包在帕子裡的點心,“你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