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婚姻的羈絆,譚宇將全部的精力都撲在了工作上。
但有一件事讓他心煩,給他做媒拉縴的人太多了。
作爲一個正處級的縣長,有權有錢,人長的帥,還是個單身,無疑是鑽石級的王老五,這讓他成了南屯縣單身女人們最受歡迎的對象。
譚宇不找,所有來說親的一律婉拒。
以前拒絕,是因爲有李四君;現在拒絕則是有很多原因,其實當官的和那些單身富豪的問題差不多,富豪的問題是,不知道女方看的是他的人還是他的財產,當官的問題是,不知道女方看的是他的人還是他的權力。
所以,別看當官的有那麼多女人圍着,想找個真心的還真的不容易。
社會越來越現實,女人也越來越現實,一段婚姻能成就你的仕途,也能毀了你的仕途。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譚宇不育的檢驗報告,一旦結婚,不但耽誤了人家的幸福,自己還頂着一個不用的帽子。
譚宇索性對外宣佈自己是個不婚主義者,斷了那些熱心媒人的念頭,也好一心經營自己的事業。
改制成功後,譚宇確立了自己在南屯縣的地位,一時風光無限,風頭甚至超過了縣委書記,由於權力過於集,說什麼下屬都一味的應和,慢慢就感到自己屢建奇功,無所不能,慢慢就覺得縣政府這個舞臺對他來說,有點小了。
遺憾的是,他都在縣長這個職位上快乾了兩屆,其他縣的幾個縣長政績聲望遠不如他卻一個個上去了,他還是原地沒動。
譚宇表面沒顯出什麼,心裡卻不平靜。一個領導在一個位置待得久了,再好的聲望也會生些是非,一個蘿蔔一個坑,你上不去,別人也上不去,那些昔日與自己同船共渡的同僚就有可能會成爲政敵。
按照慣例,這一屆譚宇若再上不去,下一步就有可能平調一個地方給別人讓路了。
譚宇第一次失去了自信。
在省委組織部工作的老同學周克強一語道出了根由,譚宇現在的處境就是:寡婦睡覺,上面沒人。
沒後臺,沒人替你說話,你乾的再好,也沒有機會。譚宇突然想到常樂秘書長曾對他說過的一句話:在官場上,首先你自己得行,其次要別人說你行,最重要的是上面說你行,你才行。
能改變他命運的是豫州市委書記方偉森,可惜他不是方偉森陣營裡的人。
不是說譚宇不想成爲方偉森的人的問題,而是主動權在方偉森手裡,他對方偉森很尊重,也多次表達了忠心的意思,但人家就是不接招,譚宇又有什麼辦法呢?
其實,譚宇也明白,這裡面有個障礙,就是他曾是豫州前市委書記武華的秘書,雖然武書記已經去世,但譚宇畢竟不是方偉森戰線上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方偉森乾脆將譚宇列入不可信之人的行列。
老同學周克強給他透露了一個信息,市委書記方偉森的生日是陰曆四月十四日,也就是下個月的5月28日。
這是個機會,能不能抓住,就看譚宇的造化了。
譚宇開始思考起來,方書記生日肯定要表示一下,但送什麼好呢?送現金最實惠,但送多少合適呢?送少了不行,送多了,方書記未必敢收,因爲他和方書記的關係還沒到那份上,萬一被拒收了,那可就沒了退路。和別人送的一樣的多,也不行,領導記不住你送的禮金,等於沒送。
關鍵的問題是,花了錢,要有效果,否則,就如瞎子點燈,白費蠟。
對了,方書記屬雞,能不能在生肖上想點辦法。他突然想起家裡還珍藏着一幅畫,是武書記留下的,是一幅《雄雞報曉圖》。
武書記習畫喜畫,自然收藏了不少畫作,這幅雄雞圖是譚宇在收拾武書記遺物時發現的,當時沒人知道這幅畫的來歷,一看畫畫的時間是1979年,覺得沒什麼價值,就讓譚宇給拿回了家。
其實,譚宇對畫的研究也不深,雖然在武書記身邊耳濡目染了幾年,但也只懂個皮毛。
於是,譚宇趕緊上去查這幅畫的作者,這一查,竟未想自己是拾了一個漏。
《雄雞報曉圖》的作者叫王雪濤,是國現代著名小寫意花鳥畫家。自幼喜繪畫,曾受教於陳師曾、蕭謙、湯定之、王夢白、齊白石等諸位前輩。其著名國畫家齊白石老人曾經說過,在他衆多的弟子,他最得意的有兩個人,一個是李苦禪,另外一個就是王雪濤。而畫壇上對其評價是,他是20世紀借古開今、化西爲的最卓有影響的花鳥畫家。
再看王雪濤畫作的市場價,真跡超過4萬元一平尺,而譚宇手的這幅《雄雞報曉圖》是六平方尺,市場價值應該是二十多萬元。
價值是一方面,而且畫的寓意也很好:此畫作品以雄雞報曉爲題材,用筆蒼勁有力,爽爽有神,充分突出了雄雞的英姿和炯炯之神。古人說“守夜不失時”,說的就是雄雞,這是勤奮負責、昂揚向上的表現,即能隱喻方書記的品德,懸掛室內還能有調節風水的作用。
譚宇大喜,送畫可比送錢安全多了,送錢太直白太庸俗,送畫就含蓄很多,既有內涵又有價值,還可以堂而皇之地送,真可謂送禮拉關係之良品也!
但是,譚宇又犯愁了。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方偉森要懂得這幅畫的價值才行呀,知道的,這畫值二十多萬,不懂的,這畫一不值。
很快,南屯縣在譚宇的倡導下,大力開展了一場化活動,豐富了精神明建設,提高了南屯縣人民的化生活質量。
化活動項目有一項是畫展,化局別出心裁地搞了一個“十二生肖”畫展,花高價請藏家拿來畫作來參展,比如:徐悲鴻的馬、唐朝韓滉的牛、張善子的虎、房毅的龍、韓美林的猴、李道熙的羊等等。
譚宇特意請了市委書記方偉森來爲畫展剪綵,剪綵後縣領導陪同市領導們看了展出的畫作。
既然是“十二生肖”畫展,每個人肯定對屬於自己生肖的畫最關注,在王雪濤的雞畫前,講解員着重做了一番介紹。
譚宇相信,那王雪濤的名字肯定給方書記留下了深刻印象。
但譚宇沒想到,5月28日那天因祝壽他差點被方書記趕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