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見罪,先前小人不知那水寨是侯爺麾下產業,所以就有些……”這蘇則說得不錯,朝廷徵辟他,他都沒有去,後來只不過是因爲囊中羞澀,暫時加入水寨混口飯吃而已,這忠誠度當時自然也不可能高到哪裡去。
“那現在呢?”明溯關心的不是這個,對於這個蘇則,他還是比較賞識的。
其實,明溯不知道,他這次算是又撿到寶了。
蘇則在歷史上也不是泛泛無名之輩。
蘇則,字文師,扶風武功人。少年時就以學問操行聞名於鄉里,被推舉爲孝廉和茂才,算是兩漢時期難得的“雙料”人才。朝廷屢次徵召他去任職,他都沒有應召。
若不是明溯這隻蝴蝶穿越到了東漢末年,改變了涼州的發展軌跡,這蘇則後來就應該從家裡出任酒泉郡太守,先後調任安定郡、武都郡太守,所在的地方都會傳頌他的威名。
按照歷史原先的發展軌跡,曹操征伐張魯時,經過蘇則所管轄的郡,見到蘇則,對他很欣賞,命他擔任部隊的嚮導。打敗張魯以後,蘇則平定安撫住在下辯一帶的各氐族部落,打通了河西走廊,又轉任了金城太守。
歷史上,金城因爲韓遂等人先後盤踞作亂,初平之後吏民流離失所嚴重,百姓飢餓貧乏。蘇則到任後內撫百姓,外安羌、胡,用得到的牛羊來養活貧困的老人,並與百姓分糧而食,旬月之間,數千家流民皆歸。於是,蘇則發佈禁令,敢於觸犯者即斬,服從教導者必賞。當郡內逐漸安定下來,蘇則又親自勸導百姓耕田種地,當年就獲得了大豐收,由此,歸附者日益增多。隴西郡的李越發動叛亂,蘇則率領羌人等胡人軍隊包圍了李越,李越請求投降。
建安二十四年,武威顏俊、張掖和鸞、酒泉黃華、西平麴演等並舉郡反,自號將軍,相互攻擊。接下來的一年,也就是延康元年,和鸞殺顏俊,武威王秘又殺和鸞。蘇則勒兵征討麴演,麴演請降。文帝曹丕因蘇則的功勞,加拜他爲護羌校尉,賜爵關內侯。
同年,麴演勾結張掖張進,酒泉黃華等復叛,又武威三種胡鈔寇,武威太守毌丘興告急於蘇則。時將軍郝昭、魏平屯守金城,受詔不得西度。蘇則與郡內高級長吏及將軍郝昭等商議,認爲今賊雖盛,然皆新合,未必同心,因此急擊之,必可破敵,若待朝廷發兵,賊心已齊,難以卒克。便違詔發兵救援武威,叛胡皆降。又與毌丘興擊張掖張進,麴演聞知,將步騎三千假意迎接蘇則,蘇則誘其相見,斬之。復與諸軍圍張進,破之,斬張進及其支黨,餘衆皆降。黃華見大勢已去,放出扣押的人質乞降,河西遂平。蘇則又以功進封都亭侯,邑三百戶。
至此,蘇則達到了自己仕途上的鼎盛時期,雖然後來遭到朝廷嫉恨受貶,可在涼、輔地區,蘇則的威名卻是一直流傳。
當然了,這僅僅是歷史發展的本來軌跡。現如今,明溯已經佔據了涼州,姑且不論蘇則最終會不會加入明溯的麾下,就算是他另覓高枝,那曹操都未必能夠順利挾天子以令諸侯,曹丕更加不一定能夠再坐上帝位了。
這些都是後話,現在考慮這些都爲時尚早,更何況明溯連蘇則究竟是何等的英雄人物都不瞭解。在他的眼中,這個舉止從容的少年既然能夠連續被地方上舉爲孝廉和茂才,想必定然有過人之處。考慮到這個因素,明溯心中微微的轉了一下念頭,重點記住了此人的姓名,準備待此間事了再好好的與此人聊上一回之後,便點了點頭,示意蘇則回到諸人隊列之中,自己則是揚鞭策馬,飛快的往前趕了過去。
沒辦法,不是明溯不重視人才,而是此時諸人已經走到了拐角,前面潘浚已經沒有蹤跡……明溯着急的不是這個,潘浚也不是等閒之輩,諸人之間不過隔了個拐角而已,即便是有甚麼事情他也應該能退回來。
問題就出在了這裡。潘浚沒有退回來,儘管明溯認爲他應該有退回來與諸人會和的充分理由:或許已經習慣了城中這種死一般的寂靜,那拐角深處突然傳來一陣震天般的歡呼聲時,隨之,明溯的眼角亦是陡然一跳,整個人都如同上了弦的強弓,回手一鞭抽了下去,便很快的也轉過了拐角。
聽那聲音,恐怕齊齊發出聲音的不下萬人。好不容易纔拐了潘浚這麼個良纔過來,明溯可不想因爲自己的疏忽,讓他孤身涉險,最終抱憾終身。
然而,等他衝過拐角的時候,卻是怔在了馬上,至於那馬,可不清楚背上的人此時目光呆滯,心思早就飛過了前面數十丈遠,還在一個勁的往前小跑奔了過去。
不過,這馬也不是一匹馬在奔跑。畢竟是在自己治下,傅巽也怕明溯出了事情自己承擔不起那份後果。城中的其他人不知道,可傅巽畢竟是從帝都三公門下尚書郎轉任而來,對於當初滿身煞氣的血屠軍雄赳赳、氣昂昂開進帝都的場景,傅巽那是記憶猶在昨日,感觸歷歷在目撒!
“侯爺,侯爺,侯……”轉瞬之間,不僅是傅巽一個人目瞪口呆,就連那蘇則以及因爲擔心明溯將其拋棄了,總感覺背後有着一股巨大的莫名威脅的一衆士子亦是一個個目瞪口呆在了現場。
這是怎樣的一副浩大的場景——應該說,哪怕是傅巽剛到任時,那劉繇親自陪同護送了過來,宛陵城中都沒有出現過如此的情境。
堂堂一郡太守,受歡迎程度竟然還不如一駕拱廂馬車——錯了,應該說還不如那車中簾內時隱時現的兩道婀娜的身影。
明溯座下那匹馬還在繼續往前奔着,一羣雄性動物是因爲看到了自己感興趣的東西,所以一個個神魂失所,暫且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至於那馬,則是很興奮的在心中感激明溯這個主人的體貼之意。
“我來了!”儘管前面人山人海簇擁着不下萬人,可那馬也是個識貨之馬:只要看看那高臺上面的馬車……不,那匹駕車的胭脂馬,明溯座下這匹馬就覺得熱血沸騰,恨不能肋生雙翼,直接飛過那堆礙事的腦袋,好生拜倒在胭脂馬面前——或許,直接跨了上去更爲粗暴、直接、有風度。
馬的世界就這麼簡單,就在一人一馬飛速的掠了過去,眼看就要與人羣撞到一起的時候,旁邊卻是飛快的躥過來一道人影。
“吆嗨……”轉瞬那馬便被來人拽住馬鞍,死死的按在了原地。
來人正是那馬——與明溯的老熟人潘浚。
畢竟先來了片刻,儘管覺得那店肆,也就是自家主公口中所說的酒樓前面新搭的高臺上面的馬車十分的拉風,可是潘浚卻是沒有忘卻了自己的職責所在。
也就是這份殘餘的清明徹底的破壞了明溯座下那馬橫行肆虐的衝進人羣,撞開一切可能會妨礙其與那匹通體刷得光滑鎧亮,短短的鬃毛上面還細緻的編制出一長溜小辮子的胭脂馬談情說愛,或者幹些更爲直接的事情的興致。
惱怒的打了個響鼻,那馬極力的扭轉過頭來,很想看看自家主人到底是甚麼態度。在馬的眼中,旁邊這蠻橫無理的粗人的身份地位遠遠低於自家主人,若是有自家主人支持的話,說不準今天自己也算是能遂願了。
然而,讓它失望的是,明溯卻是絲毫沒有顧忌自己的感受,或者說,此時自己已經被明溯徹底的無視了。
比那一駕馬車佔據了一座高臺更爲拉風的是:明溯也不知道使了甚麼法兒,竟然就這麼從馬背上生生的拔高了七八尺,整個人在空中微微停頓了一下,那身形卻是陡然一漲,忽然顛覆常識性的往前晃悠晃悠的飄了過去。
若是明溯就這麼躥了過去,可能潘浚還能接受一些,可明溯所有的動作都顯得那麼的從容不迫,優雅之中透着無盡的詭異。
“哎,不招搖你要死啊!”破天荒的,就在潘浚滿面狂熱的崇敬、仰慕之中,早就在帝都聽說過無數回明溯傳說的傅巽心中無奈的腹誹了一句之後,卻是轉頭疑惑的去問那猶自目瞪口呆的掾屬:“城中來了甚麼尊貴的客人麼?”
“就是侯爺撒……啊不,小人先前過來的時候,這店肆還沒這麼熱鬧……那高臺已經搭了——這馬車又是何時送了上去的呢……那身影真是誘人犯罪啊!”
“咳咳……”聞言,傅巽不禁惱怒的提示了一聲。
“啊……小人失禮了……小人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天仙一般的……”本來,那掾屬想說天仙一般的女子,可是對方的面容直到現在還掩在薄如紗的車簾之中。可若是自己只看到兩道身影,就如此的神魂顛倒,怎麼也說不過去撒。
正待掾屬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的時候,傅巽卻是聞言而知雅意的點頭言道:“你且下去吧。”
聞言,那掾屬如蒙大赦,緊忙躬身行了一禮,退到了一旁,卻是沒有離去,眼神依然直勾勾的望着那高臺上面。
“那女子是誰?”左右明溯在上面獨自玩着漂浮,傅巽自認可沒這份本事,便行了上前,拍了拍最外圍一人肩膀問道。
“去去去,後面排隊去!”那人正看得癡迷,被傅巽這麼一打攪,頓時不悅的抹了一把嘴邊晶瑩的唾沫:“連二喬都不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