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婦人做的便是那迎來送往之事,平素聽得多了,自然清楚這些下面沒有了的人最重家族子嗣,若真是被他聽說自家寶貝侄兒被人打了,而且還是冒得他的名頭,估計明天這紅袖招鐵定是不能再開了,而且,在場的人估摸全得去那洛陽獄中喝上一輩子的辣椒水。
本來大婦人還以爲是遇上了那吃白食的主兒,奈何明溯語氣如此篤定,且前面出手大方,賞賜那青衣小廝的一錠銀兩便足以頂上在這紅袖招中春宵化雨的資費。那大婦人自然是不肯隨意的惡瞭如此貴人,便緊忙換了一副奴顏婢色,上前緊緊牽住明溯的衣襟,苦苦哀求不已。明溯卻是雙手一攤,無奈地言道:“我又不是那郭大人的侄兒,你該找誰找誰去,別拖累了我跟在後面受責。”
那婦人聞言眼中一亮,一陣風似的,往那門外捲了過去。明溯使勁嗅了嗅這鼻間的香氣,感嘆地言道:“常言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這大婦人雖然年歲大了些,卻是虎狼之姿猶在,倒也不知我那七弟今日會不會就此被她親自拿下了身子。”說完,便也不再往外,徑自坐回了原位,招呼那狐媚的小婦人斟酒。
那小婦人面上早就被嚇得失了顏色,先前以爲來了個冤大頭金主,不想最後卻成了那催命的閻羅,當下,見了明溯坐下,便忌憚地在那抖抖索索,就是不敢上前服侍。
明溯也不以爲意,揮手示意那無名出去看看,避免郭貴不小心遭了暗算,自己則拉着徐庶,你一樽我一樽地,就這麼沒心沒肺地對飲了起來。
好半日之後,那大婦人才緊緊地拉着郭貴行了進來,恭謹地請他坐了下來,這次那青衣小廝沒敢再阻攔大小侍女,任憑她們跟了進來。那大婦人見郭貴面色猶有不愉,也不敢多言,便行到明溯案前,告了一聲罪,訕訕地言道:“不知這位貴人能否移駕說個話兒。”
明溯擡眼瞥了一下,低頭只顧喝着自己的酒。徐庶卻是看不得她那一副哀怨的神色,侷促地言道:“掌櫃的但說無妨。”
“不知這位貴人如何稱呼?”
“此乃吾家主公。”徐庶認真地回了一聲。
“主公,我……”那大婦人話未說完,明溯便沒好聲氣地打斷了過去:“休要跟我攀甚麼交情。你又不是我的下屬,憑甚麼稱我主公?”
“哥兒……先生……大人……”那大婦人連續換了幾個稱呼,不知如何是好。
“到這裡來的都是尋歡作樂的,你就叫我大爺吧。”明溯搖了搖頭,心中暗想這大爺與先前大婦人自稱的老孃倒也絕配,不由嘴角掛上了一絲笑意:“坐下來就是嫖客,這大人聽起來怪刺耳的。”
“對對對,是有些彆扭。”那大婦人連聲應是,見明溯面色稍霽,便也把個心放回了肚子,進言道:“這常言說,不是婊子不進窯子。先前倒也不是我手下執拗,只是若是放了那二位夫人進來,卻是壞了本行規矩……”
“這好辦,”明溯按住旁邊欲要發怒的無名,想了一想,吩咐道:“你且給她們二人去安排個姑娘,就當是拉拉吧。”
“不知大爺所指這拉拉?”大婦人疑惑不解地問道。
“就是有那特殊愛好的婦人,比如說磨鏡。”明溯壞笑了一聲,那大婦人立馬心領神會,趕緊下去安排了一番,不一會兒,便有兩名濃妝豔抹、放蕩佻達的小婦人行了上來,各自扯過大小侍女,小心侍候了起來。
古用銅鏡,須常磨光方能照影。本朝劉向在《列仙傳?負局先生》中言道:“負局先生,不知何許人,語似燕代間人,常負磨鏡局,循吳市中,炫磨鏡一錢。”女同性戀雙方相互以廝磨或撫摩對方身體得到一定的性滿足,由於雙方有同樣的身體結構,似乎在中間放置了一面鏡子而在廝磨,故形象地寓稱“磨鏡”。
這大婦人經營此道久矣,自然知曉一些宮廷女性和豪門名閨“長向空房宿”的寂寞和飢渴,因而院中也常備用幾個極善此道,凡鞭身浴血,削髮僞歡,無一穢行不通的婦人,以應不時之需。此時見明溯言語之間明示,便也就恍然大悟,心中更加堅信了幾分這些人與那“下面沒了”的郭勝的關係。畢竟,這些新式玩意,大多是藉助*才從宮中流傳出來的,尋常人家,如若不是像她這樣的有心人,哪裡會明白磨鏡其中奧妙。
俗話說,外行看熱鬧,內行說門道。明溯這一番老成,卻是讓那大婦人暗暗去了許多疑心,此時一聲令下,頓時整座紅袖招全部發動了起來,盡數圍了這六人花蝶飛舞,佳餚齊上。
得到掌櫃的暗示,知道眼前少年纔是那主事之人,那兩名婦人更是咯咯嬌笑,曲意迎合,進身簇擁,將窯姐兒的精髓演繹的淋漓盡致。這前世的會所自己是沒有機會見識過,然而此時,想必以這陣勢,也不會比那羣魔亂舞的場面遜色多少去了吧,明溯心中讚歎了一聲,便索性放開了身心,完全地融合了氣氛之中。
不一會兒,案上的酒菜全部換了下去,一罐罐熱氣騰騰的珍品佳餚都端了上來,還沒開吃,諸人聞着味道已是食慾大動,這半月來連續在山間趕路,吃的多是乾糧,嘴裡都快淡出鳥了,於是,一時也顧不得守禮,一個個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見身旁衆女皆是掩面輕笑,那大婦人更是詫異地望着自己,明溯連忙舉樽,歉意地言道:“前些日子,我等奉了上命,往那長沙郡中走了一趟,這一路上,星夜兼程,往來亭舍,盡是粗茶淡飯,哪有掌櫃這裡考慮得周全。飢餓難忍,一時失禮,還望掌櫃的勿怪!”
“這些天殺的,竟然將貴人餓成如此模樣,實在該打。”洛陽南去,頗多疫瘴,確實不是常人能耐的。聞言,那大婦人心中釋懷,忙舉起了酒樽,面露笑意的言道:“大爺,小女子敬你一樽。”
“幹!”明溯連忙以袖掩樽,一飲而盡,然後將那空樽朝外,微微示意一下再放在案上,旁邊狐媚小婦人忙持鐘上來斟酒。
大婦人飲完之後,明溯笑吟吟地端起了酒樽:“來而不往非禮也,掌櫃的,我敬你。”二人又是一飲而盡。
幾樽酒下去,氣氛明顯融洽了起來,衆人漸漸熟捻,也就不再拘謹。
衆人皆是****之人,很快便聊到了那隱私的地方。喝到高處,明溯悄悄地向那大婦人招了招手,見狀,大婦人便將那耳依了過來,明溯一把摟了上去,口中言道:“掌櫃的,你老是自稱小女子,可我……怎麼沒發現哪裡小了?”一邊說一邊卻是空出一手上下摸索個不停,直惹得旁邊二女吃吃笑個不停。
那大婦人也是風塵中人,此等仗勢,又怎麼能驚倒了她,便一邊盡將那凹凸之處往手上迎合,一邊浪笑着言道:“小女子其他地方都大,然惟有一處,卻是小巧玲瓏,堪稱一絕。”
“哦,不知可否見識一番?”
“這裡不是十分方便,還請大爺隨小女子到那偏院一敘。”
“你不是住在樓上麼?”
“哎呀……這二樓是普通的姑娘住的,小女子另有別院。”
“如此,且隨你去欣賞一番。”說着,明溯便起身歪歪扭扭地往後面廊道行了過去。
大婦人也是久曠之身,客人來了皆是挑那嫩的品嚐,即便是有個把膽兒肥的,也只是口中花花,真正到了行動的時候,自然不會將那錢銀浪費在一個半老徐娘身上。此時見一個少年對她感了興趣,心中自然欣喜異常,也不顧手下姑娘驚詫的神情,爬了起來便追了上去。
到了後門處,明溯突然想起一事,便回身言了一句:“我那七弟,郭勝大人之前卻是吩咐過的,只能讓他摸摸,卻萬萬不能真的入港……你也知道,這姑娘接客多了,難免會膚帶桃花,身藏暗疾。郭大人卻是說了,若是誰將那玩意傳到我七弟身上,害他斷了後,哼哼,後果你知道的。”
這個時期花柳卻是極難治療的,常人一旦染了上身,痛苦翻騰十數年便自歸天,即便有個別僥倖治癒的,從此以後亦是不能人倫,自然也就斷了後。這一點,也正是明溯舍了那些如花似玉的小嬌娘,寧願去抱着這個“老”板娘睡覺的真正緣由所在。
那大婦人聞言自是提了神兒,正欲要去吩咐手下那些姑娘千萬不能壞了郭大人的規矩,卻也突然想起了一事:“大爺那些手下怎麼辦?”
“涼拌!”明溯哼了一聲,言道:“那兩人,大的晚上扔我七弟牀上去;小的等她玩盡興了,使人直接送到我牀上來。還有,那個姓徐的公子不是個好鳥,一身是病,沒幾年好活了,你吩咐下去,讓那不想死的便離他遠點。那個少年……”
大婦人識人較爲毒辣,無名的神態反應早就被她看在眼中,見明溯提及無名,忙揣測地言道:“那是個雛兒吧?”
“聰明!”明溯驚訝地望了大婦人一眼,隨即恍然。若不是有着一雙毒辣的眼睛,估摸她在這京都外門掙錢,早就被那些無賴輕俠吃得骨頭都不剩了。想了想,明溯還是謹慎地吩咐了一聲:“那是我表妹,最愛扮裝少年,回頭你讓人給她找個乾淨的屋子,隨她一個人,愛幹嘛就幹嘛去吧。”
“表妹?”大婦人疑惑地望了望無名,再仔細看了看明溯的相貌,不由低聲嘀咕了一聲:“表面上的妹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