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卓林來了農場後,媽媽就經常在我耳邊軟磨硬泡,一直希望我能再次接受卓林,可都被我婉言拒絕了,人生不能就像做夢一樣的生活,我們雖然不能變成聖經裡的聖人,但是對於情感我知道我不能輕易地觸及,過去的十年像一場惡夢,一直盤旋在我的記憶裡,我怎能釋懷呢!
昨天意外地接到可航的電話說他要和嫂子離婚,我忙不迭地把手上的事情安排了一下,今天就和媽媽跑去他家,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我和媽媽都擔心不已,他們結婚十五年了,一起走過了多少艱難困苦的日子,怎麼臨了還要走上這樣的道路。
“等會到了你哥那兒可別罵你嫂子,這個女人是個虛榮心很強的女人,給她個臺階勸勸他們,這離婚了孩子怎麼辦呀!“媽媽下了出租車走在我身邊鄭重其事地說道。
“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呢!再說了就那麼總遷就她,下次還會鬧的!”我悻悻然地辯駁道。
“懶得和你說,你們兩兄妹沒有一個讓我安神!”媽媽氣急敗壞地獨自加快了步伐,走在我的前面奔哥哥的房子而去。
當門被拉開時我站在媽媽的身後看見哥哥一臉被抓的面目全非,我光着的頭頂頓時火氣嗖嗖地往上冒,太過分了,一個女人怎麼可以這樣野蠻地對待自己的丈夫。
“可航!怎麼回事!”媽媽心疼地望着他臉上的血跡,用手輕輕地撫摸着,眼淚潸然。
“先進來吧!”可航聲音非常低沉和沙啞。
“嫂子呢?”我站在沙發邊望着這滿屋子的狼藉。
“去飯店了!”可航仍然低沉着頭,額前的寸發耷拉在眼前,遮蓋住了水霧瀰漫的眼睛。
“到底爲什麼呀!鬧得這麼厲害!”媽媽忍不住再次問道。
“爲什麼?我忍了她好幾年了,這個瘋子!媽,這次我一定要離婚,你們不用勸我!”可航咬牙切齒地一字一句謾罵着。
“那你也要告訴我事情的經過呀!她有沒有受傷?”媽媽聲嘶力竭地咆哮道,我想是可航決絕的話激怒了媽媽,她怎麼能接受自己的兩個孩子都先後家庭破裂呢!這太傷她的心了。
“她在外面有了**,我在外面也有了女朋友,我們爲此已經冷戰了好幾次了,這樣的生活我過不下去了!”可航猛地擡頭望着媽媽,臉上淚痕依然。
“你們要氣死我呀!怎麼這麼不省心!我懶得管了,你們愛怎麼就怎麼吧!孩子的前途就算毀了!”說着媽媽氣沖沖地走了出去,興許是趕回了農場。
“媽媽,你彆着急,你先回去,我晚點回來,我再和哥好好談談!”
送走了媽媽,我坐在可航身邊心平氣和地和他談論着。
記得可航談戀愛的時候我還在上初中,那時候一個漂亮可愛的女孩叫文文,他膩味地稱那女孩叫蚊子,在我的青春記憶裡他們倆每天都形影不離。
多年前的那個暑假,蚊子來到我們家和可航一起休假,可航對我說這是他值得一生去珍惜的人,他隔三差五地揹着蚊子去我們家門前的小河裡洗澡,在那片空曠的土地上,兩座山夾着的小河裡總是能盪漾着他們幸福而甜蜜的歡笑聲,蚊子也特別喜歡可航,一個什麼家務都不會做的千金小姐到了農村學着做各種不同的菜餚給我們吃,講各種好聽的笑話給我聽,那時候我們一家人都以爲可航會和蚊子白頭到老,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發生後來的突變。
有一天早上醒來,一輛轎車停在我們的園子裡,蚊子還在牀上和我睡覺,一個陌生的中年婦女便把她一把揪起來,那中年婦女肯定以爲蚊子和可航睡在一起,嘴裡還謾罵道‘你這個**,竟然敢拐走我的女兒’,當她掀開被單發現牀上的我時才止住了瘋子一樣的舉動。
蚊子和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怔住了,只聽見蚊子‘媽’地喊了一聲,便被拖下了牀,還穿着睡衣就被拉出去塞進了轎車裡。我忙不迭地跑到可航的房間使勁擂門,大聲哭道:“哥!哥!快起來!蚊子被帶走了!”
當可航焦急地拉開門時,汽車已經揚長而去,那女人走時甩出一句話說要上法院去告可航說他拐帶婦女。
可航孤零零地癱坐在地上,望着汽車開走的方向放聲痛哭,轎車後窗上蚊子痛哭地揮着手,臉已經扭曲的變了形,這一幕在我的記憶裡永遠難以釋懷,一對恩愛的有**就這樣被那個女人拆散了。
當爸爸起來後知道了這一切嚇得屁滾尿流,一個膽小怕事的家長聽說自己的兒子拐帶了蚊子,心裡別提有多慌張了,執意要可航和蚊子分手,他說別人看不起我們家窮就算了,不要去高攀這家人,做人要有自知自明。
後來過了兩天,蚊子又來了,她說是偷偷地跑來的,她媽把她鎖在房間裡,她藉口上廁所的功夫就搭車又來了我家,膽小的爸爸生怕她媽媽再次找來執意要送蚊子回去。蚊子當時非常難爲情,便說第二天和可航一起走,可是我爸爸卻怎麼都不肯,哪知第二天一早那輛轎車又停在我家門外,蚊子再次被帶離我家後,可航痛苦地服藥自殺,多虧媽媽發現的早才送去醫院洗胃撿回一條命。
經過那次的生離死別,可航再也沒有談過戀愛,等我成年以後聽他說他曾經去找過蚊子,可是蚊子去了北京,聽她爸爸說蚊子已經嫁人了,老公是一個大款。直到後來心灰意冷的可航在爸媽的催促下隨便答應了一門親事,妻子便是現在的嫂子。
很多年過去了,爸媽看着可航不怎麼幸福的婚姻後悔不已,所以他們有了前車之鑑再也不會阻攔我的愛情和婚姻,殊不知我還是一樣的得不到幸福。
眼下看着傷痕累累的可航我不知道要怎麼安慰,索性我真的很想讓他們離婚,雖然很殘酷,但是彼此不會這樣被痛苦地折磨着也是一種解脫。
“哥,你真的想好了嗎?你一點都不愛她了嗎?”我看着憔悴的可航。
“可欣,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愛他,只是當初一個錯誤地環境下選擇了她!”可航這話語雖然發自肺腑,但我卻覺得如此牽強。
“都說日久生情,你們在一起那麼多年的日夜,難道就沒有一點感情?”我質疑着他的回答。
“一開始那幾年,我想就認命了,既然選擇了就只有好好的過,你也知道那幾年創業很艱難,我們還算有點感情,特別是有了孩子以後!可是最近幾年,經濟條件好了,她總是拿我和那些來飯店消費的客人比,說我沒本事,嫌我不夠體貼,三天兩頭的找事和我吵架,我受夠了,直到半年前我發現了她經常和一個男的一起出去打牌,她說是牌友,可有時候麻將打得夜不歸宿,爲了孩子我沒有和她再糾纏,後來我在外面有一個很聊得來的女朋友,我們經常一起聊天喝茶,有一天被她撞見了,所以---就一發不可收拾!”
聽着可航的故事,我簡直覺得人們賤得只配過窮日子,我和少凱又何嘗不是如此呢!世界上多少的夫妻只能共患難,不能同榮華,當有了享受好生活的資本時,漸漸地忘卻了生活原來的苦澀,填充自己豐富的物質生活,享受着那些異樣的情慾和快感,這也許就是如今離婚率逐年攀升的原因之一吧!
“那你們的孩子怎麼辦呢?她的將來誰買單?”我平靜地問着可航,這是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
“我除了這輛車,其他什麼都歸她,我們已經商量好了!”可航還是那樣的決絕。
“你很愛那個女朋友嗎?”
“不!”
“那你爲何這樣堅決?”
“因爲她背叛了我?”
“你有證據嗎?你看見他們同牀共枕啦?”我咄咄逼人地語氣連自己都吃驚,潛意識裡我很是討厭他們這樣地態度不珍惜婚姻。
“哼!這些還用親眼所見嗎?”可航歇斯底里地冷言冷語。
“哥,你想想看結婚十幾年來你心中都沒有忘記蚊子,這對嫂子公平嗎?蚊子在你的心裡是道永遠沒有終點的的直線,你總是活在你和她那轟轟烈烈的愛情回憶裡,嫂子不是個傻子,她很早以前就覺察到了,直到她再也無法忍受才走上了一條不歸路,你們是可以幸福生活的,爲什麼非要把對方逼到牆角?我和少凱是因爲孩子最終讓我放棄了,就是爲了孩子我忍受了很多常人難以想象地痛苦和委屈,我的理由很簡單那就是--我有義務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讓她不被別人嘲笑和奚落,讓她能夠像正常人一樣得到家庭的溫暖,但是你們呢?孩子成績那麼好,她現在的年紀什麼都懂了,倘若因爲你們的離婚而走上了不歸路,誰來負責?你們要置他的感受於不顧?只管一味地追求自己的真愛和幸福?”
“可欣,我-”門口進來的嫂子讓可航欲言又止,想必嫂子在門口聽見了我的話語,今天她一反常態地微笑面對着我。
“嫂子,回來了!”我起身看着她,臉上並沒有像可航那樣地狼狽,但是額角貼着一塊邦迪。
“嗯,你來了,中午在這吃飯吧!”嫂子熱情地走到我身邊坐下。
“好!我正有話想和你說說!”我轉身給可航使了個顏色,可航便心領神會地回房間去了。
我和嫂子一起進到廚房一邊理菜一邊聊着。
“你哥叫你來勸我的吧!他怎麼說?”嫂子開門見山的態度讓我霎時錯愕,既然她還在意可航怎麼說,那說明可航仍然在她心中有着舉足輕重的份量。
“嫂子,你說真話你還愛他嗎?”我望着她依然有些腫脹的雙眼,明顯爲此很傷心地哭過。
嫂子霎時泣不成聲,趴在我的肩頭抽噎着,對於這樣的傷心我完全能夠領悟,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當有一天發現在一起睡膩了,看夠了,緣盡了,只會搖搖頭心平氣和地離開,就像我離開少凱那樣,走的時候沒有一滴淚,但是眼前的嫂子和剛纔痛哭不已的可航能說明他們走到盡頭了嗎?我想他們的婚姻不可能結束,因爲彼此還會爲了對方而哭泣。
“嫂子,和我去農場住段時間散散心吧!大家冷靜一段時間,讓彼此先試着過下獨立的生活,幾個月後如果還是要離婚,那就離吧!我絕不阻攔!”我推開嫂子安慰道。
她欣然點頭,破涕爲笑,懷着一顆感恩地心望着我說:“以前我對你說的那些話,別放在心上,我只是擔心你一個人過得不好,便宜了少凱那王八蛋!”
“怎麼會呢?所以你最好別讓我哥也變成王八蛋!”我微笑着把她哭亂的頭髮撥向肩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