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韻聽到侍者說陸長空要走,立刻向身邊的宮藏鋒問道:“宮叔,陸長空的底細打聽清楚了嗎?”
“打探到了一些。”宮藏鋒將他得到情報整理了一下:“陸長空現任大明錦衣衛都指揮使,官居一品。曾經拜師茅山派,後來因爲同門相欺叛出茅山。後來被大明實權派人物鎮南王朱恆、肖玉寒看中加入錦衣衛,深得兩人器重。與茅山派和碧洞宗多有摩擦。”
“大明?是域外四星中的那個大明?”海韻思索了半晌道“哦,朱恆,他曾帶重禮拜見主公,希望主公能出兵助其復國,被主公婉拒。”
大明對於劍奴山莊來說,只是窮鄉僻壤裡的一個小小政權,海韻還沒把它放在眼裡。要不是鎮南王朱恆給她的印象太深,她一時還想不起大明。
“是的。小姐,我們需要留住他們嗎?”
“不用!”海韻睿智道:“陸長空就像劍祖宗所說,是個有骨氣,有魄力,有膽識的人,重情義,又對喜惡表現的非常明顯。如果我們強留他在劍奴山莊很容易遭致對方反感,甚至於反目成仇。不如以禮相送,給他留下一個好的印象,對將來吸納他更有幫助。”
宮藏鋒擔憂道:“他要是在大明封侯拜將,誓死效忠大明呢?”
“陸長空雖然有些愚忠,但是朱恆卻是‘寧負天下人’的梟雄人物。”海韻淺笑道:“帝王作風已經深入朱恆骨髓,等到大明覆國,他準會演一出兔死狗烹的好戲,那時,我們再去拉攏陸長空不遲。”
“老奴明白了。”宮藏鋒笑道:“要不要我們暗中助朱恆一把。”
“不用!陸長空雖然是個人才,但是,還不足以讓主公下太大的本錢,你派人密切注意大明的動靜就好,有什麼消息及時報告給我。”海韻穩重道:“明天我親自爲陸長空送行,另外把陸長空明天動身的消息通知蒼梧派。”
劍奴山莊盛大的送行儀式,着實令不少門派大爲“吃味”——到過劍奴山莊的人不少,能讓莊主親自送行的人卻屈指可數。
劍奴山莊的外務總管,非常巧妙的隔開了一些想要上前拉拉關係的修真者,卻偏偏放過了蒼梧派的人。
張文俊走到陸長空面前,語氣不善道:“你們現在還不能走。”
陸長空冷笑道:“閣下是劍奴山莊莊主不成,有什麼資格強留陸某?”
“我蒼梧派失蹤了十一名弟子,老夫懷疑跟閣下有關。”張文俊面帶殺氣道:“所以,請你們留下來配合本派調查。”
催命肚子裡暗暗笑道:“你的弟子早被我扔進丹爐化成灰兒了,就算你現在抓出灰來,誰能證明是你的弟子。”他心裡想着口上卻冷笑道:“朋友,說話要有理有據。說不定,你的弟子正躲在哪個窯子裡快活呢!”
“放肆。”張文俊大怒道:“本派弟子剛剛失蹤,你們就着急離開,分明是心裡有鬼。”
陸長空強硬道:“閣下最好拿出證據來,只要你能證明門下弟子的失蹤與我有關,陸某任你處置,絕不說二話。如果拿不出來,就請你別在這糾纏不清。”
張文俊愣住了,懷疑歸懷疑,他真找不出什麼證據,來指證陸長空,嘴裡卻絲毫不肯認輸:“本派弟子沒有找到之前,誰都有嫌疑。”
陸長空冷笑道:“朋友的意思是,你的弟子沒有找到之前,誰都不能離開劍奴山莊嘍?”
張文俊一驚,沒了言語。陸長空的話還真不好接,他不含糊陸長空,並不代表他不怕山莊裡的幾位霸主級的人物。弄不好一句惹出了他們的火氣,蒼梧派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陸長空輕蔑一笑:“朋友,要是沒事,陸某告辭了。”
“等等!”蒼梧派弟子王衝上前一步道:“前幾天,你的手下管奇俠阻擋暗器時,傷到了我派弟子,
閣下不做個交待就想走嗎?”
張文俊眼睛一亮道:“對,那天催命暗器傷到了本派弟子,你必須給我一個交待。”
一直沒有開口的百鍊生見雙方劍拔弩張,輕輕的碰了一下陸長空低聲道:“長空,我們還有正事要辦,小不忍則亂大謀。況且,你手下的弟兄修爲不高,一旦動手會吃大虧。這件事交給我吧!”
見陸長空點頭,百鍊生轉身道:“貴派弟子被誤傷,管先生只能佔三分責任。所以,在下願意給予一定賠償。”
他沒說陸長空願意賠償,而是把事情攬到了自己身上,就是爲了息事寧人。沒想到王衝叫嚷道:“什麼三份責任,明明錯全在管奇俠身上,我師弟的一條手臂已經廢了,你們賠得起嗎?”
百鍊生仍舊不慍不火的道:“第一、我等並沒邀請貴派觀戰。貴派弟子自願觀戰,被暗器誤傷應該負三分責任。第二、暗器被劍祖宗擋回,某種意義上說,貴派弟子也是被劍祖宗所傷,劍祖宗應負三分責任。第三、貴派並非一人觀戰,衆多門人在場同門遇險無人出手相救,也該負一分責任。所以,護主心切的管先生,只負三分責任。在下願意賠償一枚迴天丹作爲補償,此事就此作罷如何?”
王衝冷笑道:“閣下的狡辯的確精彩,天下英雄耳不聾,眼不花,誰聽不出,你話裡話外處處偏袒陸長空?閣下大庭廣衆之下巧言令色,強詞奪理,就不覺得臉紅嗎?”
百鍊生這下動了真火,寒着一張臉道:“我百鍊生自信做人,做事一向公道。如果閣下認爲我強詞奪理,大可讓天下英雄評評是非。”
張文俊對百鍊生“貶低”蒼梧派飛劍不及陸長空煉器手法高明的事情一直懷恨在心,早想報復。任由門下大放厥詞,來了個不聞不問,聽說要讓天下英雄主持公道,更是來了精神,抱拳向四周道:“管奇俠亂擋暗器致使在下門人一臂殘廢,百鍊生仗着自己天下第一煉器高手的身份強詞奪理,推卸責任,請各位朋友主持公道。”
陸長空聽得心頭火氣,立刻冷然道:“陸某並沒求你們過來圍觀,傷到活該。”
“狂妄小輩!”張文俊氣得臉色發青:“你以爲蒼梧派是任你拿捏的無能之輩嗎?”
“兩位息怒!”海韻不疾不徐的道:“小女子認爲,百鍊生前輩的話極爲公道,甚至覺得管先生應該只承擔兩份責任。貴派看護弟子不利的責任似乎更高一些。”
王衝冷笑着斜眼掃過海韻:“百鍊生是你們劍奴山莊的客卿長老,你當然幫着他說話。你劍奴山莊還代表不了天下英雄。”
“既然如此,那就讓在場的英雄主持公道吧!”海韻俏臉一寒讓出了位置,宮藏鋒適時的請出了十幾名德高望重,極有分量的修真高手。
幾個高手不但人老成精,更對張文俊的爲人極爲不肖,話語之間不但全部偏向與百鍊生,有幾人話中隱隱帶着諷刺。聽得張文俊一張老臉陣紅陣白,尷尬至極。
終於有人說道:“蒼梧派弟子受傷,錯不全在管奇俠,不過,一顆迴天丹的賠償似乎少了一些。兩位就各讓一步,百道兄就多陪一些東西吧!”
張文俊立刻接過了話柄道:“不錯,就算錯不全在陸長空,至少也該加些賠償。陸長空賠出一塊超品晶石今天的事情就算作罷。”
那人本意是想給蒼梧派一個臺階,沒想到被對方藉機提出了無理要求,氣得冷哼一聲道:“張掌門的胃口未免太大了些吧!”
張文俊毫不領情道:“傷的是我門下弟子,如果要求賠償,不關閣下的事情。”
“好!”那人氣得七竅生煙道:“貧道天風叟算是見識了蒼梧派的大家風範,這塊超品晶石老夫替他賠償如何?”
張文俊一聽對方名號,心裡暗暗懊悔,怎麼一時不察
竟得罪了天風叟這樣的大人物,急忙陪笑道:“前輩息怒,這是我與陸長空之間的事情,前輩就不要趟這渾水了吧!”
陸長空對那天風叟大生好感,感激的點了點頭,轉向張文俊道:“賠一塊超品晶石!天還沒黑,閣下的夢做得太早了點吧?”
王悍上前一步罵道:“操!老子看你想錢想瘋了。”說着,抽出腰刀插在地上,指着刀道:“老子,讓你砍我一條手臂,也賠一塊超品晶石。你要是錢多,我們六百弟兄,一千兩百隻手隨便你砍,一隻手一塊超品晶石。老子要是皺一下眉頭,我跟你姓。”
六百錦衣衛全部撥出腰刀插在地上,右臂高高揚起,紛紛怒吼道:“拿出晶石,隨便你砍!”
張文俊一愣,冷笑道:“誰要砍你們那沒用的廢手。陸長空,今天你要麼拿出一塊超品晶石,要麼留下管奇俠的一隻手,不然,蒼梧派決不善罷甘休。”
陸長空正要發作,忽聽半空中一聲冷笑,滔滔劍氣凌空壓落,他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劍祖宗來了。
劍滄浪落在場地中央冷笑道:“張大掌門,好威風,好霸氣呀!”
張文俊聽到對方語氣不善,急忙拜見道:“晚輩拜見劍老。”
“滾起來,老夫不需要你拜見!”劍滄浪冷笑道:“你們方纔的話,我一字不漏的都聽見了。你那徒弟受傷,我也有三分責任,你是不是也想要我一塊超品晶石或者砍我一條手臂。”
“晚輩不敢!”張文俊嚇得臉色發白,幾乎跪了下去。
“你不敢?如果,老夫也是無名小卒,你就敢了吧?哼哼……張雲飛很好,教出你這麼個徒孫,真給他老臉爭光。”
張文俊聽他提起自己敬若神明的太師祖,嚇得抖如篩糠,面無人色,又不能直言承認自己欺軟怕硬,要是那樣還不氣得劍滄浪一劍劈了他,抖抖索索的道:“那陸長空的手下,確實傷了我的弟子。”
劍滄浪絲毫不帶煙火味的道:“把你受傷的弟子叫出來!”
“是!”張文俊向他門人打了個眼色,那個手臂負了輕傷的門人抖抖索索的挪了出來,顫抖道:“晚輩張俊秋,拜見……啊——”
跪在地上的張文俊只聽一聲慘叫,擡頭一看張俊秋雙臂齊肩而落,鮮血狂噴,躺在地上聲嘶力竭的不斷慘叫。
劍滄浪冷聲道:“現在是我砍了他雙臂,你想怎麼辦吧?”
張文俊嚇得匍匐在地連連磕頭道:“謝劍老代爲管教晚輩門人,謝劍老開恩留他性命。”
“嗯!”劍滄浪點頭道:“算你識相!”
張文俊見他要走,連忙調了一下身子,往他離去的方向磕頭道:“晚輩恭送劍老!”
劍滄浪忽然回頭道:“你的門人還沒找到,是不是要老夫也留下配合調查。”
“晚輩不敢……晚輩不敢……”張文俊嚇得連稱不敢,忙不迭的磕頭相送。等劍滄浪大搖大擺的離開半晌,他才站起身來,那臉上的表情卻是說不出的豐富。
陸長空輕蔑一笑拱手道:“莊主,陸長空也告辭了。”他的話是對海韻所說,眼睛卻看着張文俊。
張文俊心中窩火,嘴上卻不能多說——他剛剛撅着屁股送走了劍滄浪,再留難陸長空的話,蒼梧派更會名聲掃地,甚至被天下修真大派排擠,只能裝作沒有聽見。
海韻沒接陸長空的話頭,冷聲道:“從今天開始,蒼梧派列爲本莊不歡迎對象,請你們即刻離開本莊。”
宮藏鋒走上前去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六百錦衣衛看着張文俊一陣肆無忌憚的大笑,把蒼梧派上下氣得幾乎當場吐血。張文俊充滿怨毒的狠狠瞪了陸長空等人一眼,帶着弟子灰溜溜的走了。
陸長空與海韻互道:“保重”,架起大龍號,揚帆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