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琦重新把白布蓋上,“沒有,還有點細節沒做完,不算成品,你要是同意,那我就繼續做,這就算我下一個展品了。”
從我們進了工作室,帥比就一直盯着外面展廳,看上去好像還有點茫然,趁着沒人注意的時候我戳戳它的頭,帥比回頭看我一眼,又看着外面,舔舔嘴脣。
帥比做這個動作,一般是想吃什麼了,可是這地方哪有什麼給它吃的?而且看它這個樣子,像是嘴饞,但是又不敢吃。
彭琦的工作室,就算是我們參觀的最後一站了,我們從蠟像館出來,迎面竟然撞見了景梵。
帥比在我肩膀上很友好的呱了一聲,景梵走過來,把我的手提包提了過去。
彭琦在一般男生裡,長相已經算是好看的了,但是跟景梵比起來,高下立見。
宋甜甜的臉立馬就有點不好看了,她就是這種人,甭管是哪方面,只要有人能把她的風頭壓下去,她當場就會翻臉不高興。
宋甜甜假模假樣地跟景梵打了個招呼,拉着馬萱就走,蘇曉也快走了幾步,好把我身邊的位置給景梵讓出來。
“蠟像館是你開的?”
彭琦本來也想跟她們一起走,結果被景梵問了這麼一句,他就停了下來。
“你想參觀嗎?我現在也可以帶你進去。”
景梵幽深的目光,盯着蠟像館緊閉着的厚重大門看了幾秒鐘,轉頭看回彭琦的臉,似笑非笑,“不用了,人太多我嫌擠。”
彭琦嘴角抿了抿,“夏白你男朋友挺幽默啊。”
景梵的手搭在我肩膀上,微微眯起眼睛,聲音很低,走在前面的三個人根本誰也聽不到。
“現在還能壓得住,算你有點本事。我從來都不愛多管閒事,但你也最好記住,別在太歲頭上動土。你那點小把戲,呵……”
景梵這麼說的時候,好像在我後背抓了一把,可當我轉頭去看的時候,他手裡又什麼都沒有了。
彭琦的眉頭一點點皺緊了,跟景梵對視了兩秒,一句話也沒說,就從我們身邊跑到前面追那三個人去了。
“你剛抓到什麼了啊?”我問景梵,還有他跟彭琦說的那些話,怪怪的,我一句也沒聽明白。
景梵拍拍我的頭,“小飛蟲,好了,咱們走吧。”
我怨氣滿滿地掃了他一眼,什麼小飛蟲,這明顯是在敷衍我,“你糊弄誰呢?”
“糊弄你。”
喲呵,這句話還真是……好直白好不做作!
景梵這嘴就跟上了防盜門似的,基本上我再好奇也撬不開,所以我只能衝着他翻白眼,使勁的翻白眼。
“眼裡進蟲子了?”景梵拉起我的手,“回家吧,你外婆讓我來接你去吃飯。”
我繼續回他一個白眼,懶得理。
他們幾個回了S大,我跟景梵一起回了外婆家,閒着沒事幹,我就窩沙發上刷微博,然後被外婆給哄了起來。
“一天到晚閒着就知道玩手機,你們仨沒事幹的話去給我打掃儲藏室去,一堆老報紙都堆那好長時間了,整理整
理都給我賣了去。”
外婆有訂報紙的習慣,就訂一份晚報,睡覺之前必看。我知道儲藏室舊報紙肯定很多,但是沒想到竟然這麼多,好多都受潮了,拎起來軟乎乎的。
“這怎麼三年前的都有啊,咱外婆是不是有點太懶了?”我特嫌棄地扔了手裡的那份,本來報紙的油墨味就不好聞,現在差不多都發黴了,這味道……簡直酸爽。
“少來這套啊,給我老老實實收拾。”秦磊一眼就看穿了我想跑,直接站門口把去路給堵了。
我一邊默默吐槽他,一邊低頭撿起一摞,沒拿穩,稀里嘩啦灑了一地,撿着撿着,我就看到了一張三年前的舊報紙。
巧的是,報紙攤開的時候,正對着我的是一則尋人啓事。
要找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彩色照片上能看的出來,這是個健康又有活力的姑娘,登報尋人的,是女孩的父母,女孩的父母幾乎買了半個版面,來刊登這則尋人啓事。
對上照片裡女孩的那張臉,我愣了一下,我怎麼覺得……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她?
盯着那張臉又看了幾秒鐘,我才一下子回想了起來,這個女孩,怎麼跟彭琦蠟像館裡,那個吸毒的女孩一模一樣!
可是,這信息完全對不上號啊,彭琦說那個蠟像的原形是他朋友,是個特別愛玩的人,最後吸毒過量死了。尋人啓事上的這個女孩,卻是個品學兼優,性格溫柔的人。
但這要說是巧合的話,怎麼可能有兩個完全一模一樣的人。我努力回想着彭琦當時在蠟像館裡說的話,彭琦說,他朋友是一年前死的,而這個女孩,卻是將近三年前失蹤的,時間也對不起來。
我也說不上來爲什麼,心裡總覺得有點不踏實,秦磊從後面揪了我頭髮一下,“又偷懶呢?”
“沒偷懶,我看這尋人啓事呢。”
秦磊看一眼,哦了一聲,“這人我知道,是我哥們初戀,她失蹤以後,我哥們差不多消沉了兩年。”
我問秦磊那現在人找到了嗎,秦磊說沒有,他哥們一直都在留心這個,到現在還是失蹤人口。
我心往下一沉,會不會……如果那個女孩子當時的失蹤,是因爲她回不了家,後來又不知道爲什麼染上了毒癮的話,那她完全有可能在吸毒兩年以後出事啊。
現在這個社會這麼亂,女孩子尤其容易遇到這種事,很多失蹤都是被騙走或者乾脆就是拐走去當了賣、淫的小姐,後來染上毒癮的也不在少數。
所以這個女孩的失蹤,讓我心裡挺不好受的。我嘆口氣,正打算把報紙疊起來,突然,我一個激靈就愣住了。
如果,這兩個女孩真的是同一個人,彭琦說,吸毒的那個是他朋友……彭琦一直都在S市,三年前這個尋人啓事,據秦磊說刊登的到處都是,彭琦不可能沒有關注。
如果是他朋友,他怎麼可能不去通知她的家人?
而且,就算是吸毒過量死了,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死了,人死後是要辦理一系列手續和證明……
一個詭異的念頭在我腦海裡若隱若現,我突
然就想到了彭琦最新完成的那個叫做希望的蠟像。
在介紹到那個蠟像之前,他說,百態裡放着的蠟像,都是有實實在在原形的作品,可是到了希望,他又說靈感只是來源於一個故事。
那個血腥又扭曲的故事,真的……就只是一個故事麼?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確認,想了想,我抱着試試看的想法,搜了一下“女童病重”幾個字,沒想到還真被我給找到了這樣一條不起眼的民生新聞。
有意思的是,這也是一條尋人啓事,只不過尋找不是兒女,而是一個成年男人,沒有照片,內容卻寫的再清楚不過,是大家都在呼籲一個女孩離家出走的父親回家。
這個女孩得了重病,需要一大筆錢救治,就在這個時候,父親卻一走了之,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神秘的好心人出現,幫女孩付清了所有的醫藥費,還承諾女孩畢業之前,所有的費用他全包。
這個好心人很神秘,一點信息都留下,可女孩的父親卻一直都沒有回來。
看到這我簡直毛骨悚然了,單親家庭,同樣的病症,一去不回的父親,鉅額醫藥費……彭琦說的那個故事,也許根本就不只是一個簡單的故事,而是……
隨隨便便就能因爲孩子的興趣而建造一棟豪華的蠟像館,彭琦的可見到底多有錢,如果事實跟我想的一樣,那麼,那個病態的故事裡,那個扭曲的有錢人……就是彭琦!
我哆嗦着手指頭,憑着自己的記憶,一個個搜過去,發現出現在百態裡的蠟像,它們原形的共同特點,絕大多數都是已經死亡,剩下的全都是失蹤人口。
失蹤人口四個人,很大意義上就已經能夠意味着死亡了。
我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冷顫,所有被彭琦做成蠟像的人都死了,那宋甜甜她……不就是彭琦的下一個目標麼!?
我挺煩宋甜甜的,驕縱,拜金,刻薄,一天到晚找茬跟我對嗆,可我要是見死不救,是不是有點太混賬太不是東西了?
把報紙一扔,我扭頭就往外跑,衝回寢室的時候,她們幾個還在聊着蠟像館的事,看我滿頭大汗地衝進去,她們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彭琦,彭琦可能是殺人犯!”我好不容易纔讓自己喘過氣來。
宋甜甜楞了一下就惱了,“你有病吧,逮誰說誰殺人犯,腦子沒毛病吧?”
我說是真的,被彭琦做成蠟像的那些人全都死了,我說現在還能搜得到一些信息,我絕對沒撒謊。
蘇曉跟馬萱半信半疑,宋甜甜卻是壓根不信我。
“他靈感就是從那些新聞來的不行嗎,怎麼藝術不能源於生活嗎?”
宋甜甜衝我翻着白眼,“你憑什麼這麼說人家,一個好好的富二代,吃飽了撐的啊,殺人做蠟像?”
我也有點惱了,好心好意地衝回來提醒她,誰知道宋甜甜就跟被人下了降頭似的,要不是殺人這事不是鬧着玩的,我絕對不能這麼犯賤,都這破態度對我了,我還得一個勁勸着。
“那要是真出事了怎麼辦?”我壓着火氣問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