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沒想到桓郎君勾搭女郎就罷了,現在還到那種下作的地方去?”阿秋憤憤不平地道,郡主還是說對了,不可以貌取人,這桓衡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
謝芙卻是一臉的平靜,早就發現桓衡虛僞,現在知道他尋花問柳又如何?只是在這種地方單獨見到桓衡或賈儔都不希奇,但是兩人同時出現就不得不讓人起疑心了?桓衡這個人不會太看得起賈儔這種腦滿肥長的人,但是卻與他共同去尋歡?想到這裡,她突然笑了出來。
“郡主,老奴這就去把桓郎君拉回來。”平叟看到謝芙不怒反笑,以爲她是氣壞了,況且他還沒來得及知道謝芙意圖解除婚約的事情,頓時吹鬍子瞪眼睛準備跳下馬車。
“不用。”謝芙冷着聲音道,這兩個狼狽爲奸的人湊在一塊兒肯定不會有好事,頓時,她眼睛微眯地看着賈儔與桓衡兩人笑着步進了藏嬌館,心中突生一計。“叟,把馬車趕到前面的巷子裡。”
平叟皺眉把馬車趕進巷子裡,“郡主,真的不用老奴去拉人回來?”
“叟,這種人就算拉回來也沒用。”一想到這個骯髒到極點的男人現在還是她的未婚夫,謝芙就有一種做嘔的感覺。“阿秋,把錢給阿壽去買套男裝回來,務必要快點。”
“郡主,您要幹什麼?”平叟感覺到頭頂有烏鴉飛過,開始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急忙想要攔住阿壽去買男裝,被謝芙眼一瞪,他又很沒氣勢地鬆開手,阿壽就如箭一般飛快地跑了出去。
謝芙輕搖着手中的團扇,手一指旁邊那花紅柳綠的地方,笑道:“我要到這藏嬌館去。”
“郡主,這使不得?”平叟急忙嚷道,哪有未出閣的年輕女郎到煙花之地去的?傳出去郡主的名聲就全完了。
阿秋也急忙擺手道:“郡主,平叟說得對,您是金枝玉葉,怎麼能到那種下三濫的地方去?”
最終的結果,卻是謝芙換上了阿壽買回來的男裝,在阿秋等僕人一臉不贊同的神色中步下馬車,她如一個翩翩美少年般搖着摺扇道:“阿秋,你穿上我的衣服假扮我,至於你的衣服給阿壽換上,先和叟他們回家去,免得到時候讓二孃等人起疑。”
“郡主?”平叟又喊了一聲,他怎能把郡主一個人扔到煙花之地就回去的?
被迫穿上謝芙那華麗衣裝的阿秋也哭喪着臉哀求,“郡主,奴婢丟了郡主,回頭湯嫗一定會痛罵奴婢的。”
而阿壽不敢抗拒地穿上阿秋的衣服。
“按我說的去做。”謝芙沉着聲音道,然後手一甩,昂着頭滿含興趣的向藏嬌館步去。
“平叟,這該怎麼辦?”阿秋兩手抓緊車門急道。
“先回去,掩飾郡主的行蹤,然後我再與阿壽按郡主的吩咐出來尋她。”平叟咬牙道,然後連告知阿秋一聲也沒有,就鞭子一揮往謝府而去,現在惟有爭取時間。
阿秋瞬間就跌回馬車內,但她也沒有出聲抱怨,郡主這回實在太亂來了,若出了事該怎麼辦?可是她人小力微勸不動郡主改變主意,惟有急得眼淚在打轉。
而此時的謝芙卻是擡頭好奇地看了看藏嬌館上面的牌匾,這就是那著名的銷金窟?可是這牌匾她還沒來得及多打量幾眼,就有一個半老徐娘迎了上來,身上的香味刺鼻,臉上塗了一層厚厚的粉,然後屁股一扭一扭地道:“這位小郎君是初次到我們藏嬌館來嗎?”笑着伸手就把有些愣住了的謝芙往裡面拉去。
出身高貴的謝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風塵味頗重的女人,怔了一會兒,她就恢復常態,掙開那半老徐娘的手,實在受不了那香味,她站得遠一點兒,“啪”地一聲打開摺扇輕搖了幾下,一臉高傲地斜睨了眼半老徐娘。然後斜眼打量了一下這大廳,有好些個男人正坐在榻上喝着花酒,那醜態看得她頻頻皺眉。
這種眼高於頂的客人,半老徐娘見得多了,知道這些人雖然表面正經,可見到那漂亮的妓子時,就會色態畢露,“喲,小郎君倒是長得俊俏,紅姑我一定會給你介紹幾個漂亮的妓子。”
謝芙佯裝高傲地掏出一錠銀子在紅姑的面前揚了揚,看到她吞口水的樣子,然後又收回懷裡,壓着嗓音道:“給我找幾個你們這裡最紅的妓子來,郎君我有得是錢。”
“有,有,我們這兒什麼樣的妓子都有。”紅姑早就被那錠銀子迷花了眼,笑得諂媚地給謝芙引路,這郎君看來是官家的人,這銀子可是稀罕貨,大多數的人用的都是銅錢,北方的戰亂,導致銀子比銅錢保值多了。
謝芙自是知道其中的差別,纔會拿銀子出來引誘這紅姑,隨着紅姑在走廊裡面走去,她兩眼打量着這個地方,沒想到裡面雕樑畫棟的絲毫不輸給大戶人家的內宅,只是不知道這賈儔與桓衡會在哪裡?但是裡面的絲竹聲及淫聲浪語聽得她直皺眉,暗自思忖起來,這兩個人都是有錢的主,肯定只會在高級的地方消費。
紅姑笑着一路把謝芙往那深處的而去,越往裡面裝修越精緻,遇到的年輕女子也越加美麗,她搖着摺扇一派瀟灑地隨着紅姑到了那華麗的包廂。
紅姑笑道:“小郎君,此處可合你意啊?”
謝芙擡頭瞄了幾眼,紅木榻上擺着山水畫屏風,福字長案在正中間,暗香浮動,兩旁的柱子上的薄紗隨着微風飄動起來,身着淡綠衣裝的侍女站在一旁,皺着眉道:“這就是你們最好的地方?”聲音裡充滿了懷疑。
“小郎君,這已經是我們最豪華的包廂了,奴家這就去喚幾個漂亮妓子來陪陪小郎君。”紅姑怕謝芙不滿意,急忙安撫道,然後朝一旁的侍女使眼色,讓她們先侍候謝芙。
謝芙給了一錠銀子紅姑,多後才冷着臉在木榻上坐下來,往後靠在墊子上,那羣侍女見她長相俊俏,想一窩峰的衝上來表現一番,但是在她冷冷的目光注視下又安靜地在一旁侍候。
沒過一會兒,紅姑就領着幾個長相各異,但同樣美麗的女子出現,笑着介紹幾句,然後就囑咐她們好好的招待謝芙。
“小郎君,真是長得俊俏,奴家還是第一次見呢。”其中一個衣着有些暴露地一上來就挨着謝芙坐下,抓着酒壺調笑地斟了一杯酒。
這場面看得謝芙直皺眉,那股子的香味直刺鼻,她都快要忍不住打噴嚏了,還沒等她發話,另外兩個也湊上來,“小郎君”地叫個不停。
謝芙忙朝那紅姑擺手示意她出去,紅姑會意地就彎着身子退出去了。
“小郎君,請喝奴家的酒。”那斟酒的妓子舉着杯子看樣子就要喂謝芙喝。
“住手。”謝芙冷喝了一聲,沒有多看一眼那被嚇得愣住的妓子,朝那些侍女道:“你們都出去。”
“小郎君,你這是做何?”其中一個妓子不解地笑問。
看到侍女們都退了出去,謝芙掏出銀子放在長案上,道:“現在,我問問題你們答,若我滿意了,還可以再加你們銀子。”看到她們眼中放光,她滿意地一笑,“放心,這銀子我不會跟那個什麼紅姑說,掙了就是你們的了。”
那些妓子都是窮苦出身,她們一看到銀子就會本能的吞口水,尤其謝芙還說這銀子只歸她們所有,立刻就動心了,但仍是戒備地道:“小郎君,你想問什麼?奴家們可不是什麼都知道的。”
“放心,我問的你們一定都能答得出。”謝芙又搖起了摺扇。
那幾個妓子也是愛美之人,謝芙本來就長相極美,現在這灑脫的樣子自是迷死她們,原先衣着暴露的那個忍不住又想挨近謝芙調笑幾句,但在謝芙的一瞪之下,心有不甘地坐正身子,等着她的問題。
“我問你們,賈郎君在哪間包廂會客?”
幾個妓子一聽問的是賈儔的事情,面面相覷了幾眼,這是藏嬌館的熟客,衣着暴露的女子皺眉道:“小郎君問賈郎君的事幹什麼?”
“哼,我的事難道還要向你們交代?不回答,好,這銀子你們也別掙了。”謝芙伸手欲把銀子拿回,那動作不快不慢,表情上卻是貴族式的傲慢外加沒得商量。
其中一個沉不住氣,在謝芙的手碰到銀子之前,就快速地拿在手上,“在東廂房的第一個包間內,那是他常來的地方。”
“阿桃。”暴露女子喊了一聲,隨意泄露客人的事情若被紅姑知道,她們都是要受罰的。
那個叫阿桃的女子卻道:“怕什麼?我們不說小郎君不說,紅姑怎麼知道?”她幹這行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碰上這種好事,豈能錯過?
“對,你們不說我不說,那個紅姑又如何知道?”謝芙搖着摺扇笑着鼓動道,然後又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案上,又問了好幾個問題,這回三個女子都搶着回答。
花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謝芙幾乎是把問題都問完了,這才滿臉笑意地起身,幾個袋裡捂着銀子的女子都擡頭不解地看着她。“我現在要去解解手,你們仍在此處待着,若紅姑來,你們知道該怎麼答了?不然回頭我就朝紅姑揭發你們的行徑,好好私自掂量掂量。”她這樣一說,諒她們也不敢把她的行徑暴露出去。
幾個女子這回真的是面有菜色,這銀子真的不好賺,但她們又捨不得把銀子吐出來,於是硬着頭髮道:“諾。”
謝芙這才滿意地往外而去,聽到後頭那暴露妓子的聲音傳來,“小郎君,您可要快點回來。”
謝芙朝後面揮了揮摺扇,然後就出去了,寬袖被微風吹動,那瀟灑的動作頗有當下名士的風采,看得幾個年輕妓子都心跳加速,這個年輕的郎君一看就是世家大族出來的人,她們更加覺得自己惹不起對方。
東廂房的第一個包間,謝芙唸唸有詞地往東廂房而去,不時可見年輕的妓子走過,還有一些放浪的男子攬着妓子做那親熱狀,看得她柳眉直皺,突然她看到桓衡身邊的小廝正攬着個俏婢,頓時就縮在柱子之後,看來就是這裡了。
桓衡與賈儔肯定就在前面的包廂裡面,可是她要如何去偷聽到他們的談話呢?躲在柱子後的她聽到阿慶與俏婢親嘴兒的聲音,她探了探頭看了眼那兩個只顧着親熱的人,心下盤桓着該怎麼混進去。
看來唯有鋌而走險了,謝芙轉身正要去做準備之際,突然,她的手臂被人一扯,嚇得她就要驚叫起來,對方急忙捂住她的口把她扯到一旁的暗處,她的心裡不禁開始犯怵,正要虛張聲勢的大喝一聲,但是當她看到身後的男人時,頓時就愣住了。
“小丫頭,你怎麼會穿起這樣在這種地方?”